第十六章
許墨成推開雜物間,隨手抄起一把掃帚,與許筵玉相對而立。
“這不公平,”許筵玉感覺受到輕視,心中郁悶。
“公不公平,等你贏了才見分曉。”
許墨成說著,便率先出招。
掃帚裹挾著厲風(fēng),朝著許筵玉拍過去。
許筵玉抽劍抵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回劈過去。
他迫切地要證明自己。
剛碰撞上,許墨成手腕便用力往下一壓。
竹制的掃帚,頃刻間灌注了千鈞之力,一個靈巧的勾挑,佩刀便從許筵玉手中脫落。
錚然一聲,佩劍落地,余音久久激蕩。
“現(xiàn)在呢?還覺得不公平?十年前,你是如何許諾的?是不是轉(zhuǎn)頭便忘了?”
許墨成恢復(fù)了慣有的冷肅,不過只維持了幾秒。
所有寒冷在瞥見門口身影時頃刻消散,他柔了眉眼,“你怎么來了?別站在風(fēng)口上。”
已經(jīng)被他看到,素雪進(jìn)退兩難。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襖裙,拘謹(jǐn)站著,領(lǐng)口一圈兔毛白絨絨的,襯得脖頸細(xì)長軟白。
許筵玉回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深吸了一口氣走近,連余光都未曾給他,卻感覺到深深的注視。
“這是我做的鞋,將軍試試合不合腳?!?/p>
“另外,夫人送了對玉鐲,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她壓沉嗓子刻意換音,遞上鞋,又掀開包裹玉鐲的手帕遞過去。
這聲音......似曾聽聞。
許筵玉蹙眉,有一瞬間恍惚。
“姑娘姓甚名誰?”他走過去,探賾索隱的樣很沒禮貌。
“筵玉,不得無禮!這是與我一同入京的阮姑娘,”許墨成惱怒他肆意打量的目光,低斥。
“阮姑娘?”許筵玉并未輕易放過,他提著耳朵,等著素雪再度開口。
“小女子阮素素,見過威遠(yuǎn)侯,”素雪淡然見禮。
阮,是素雪養(yǎng)父的姓,阮素素,是她賣身侯府前的真名。
許筵玉確定沒有聽錯,眸色暗沉,“阮姑娘口音像是京都人士,怎么會跑到邊關(guān),與我大哥相識?”
“我——”
“夠了!轉(zhuǎn)眼十年,你武藝沒有半分長進(jìn),待人接物也是如此無禮!”
“大哥,我沒有冒犯之意,”許筵玉也覺自己莽撞,道了歉。
他悵然解釋,“只因阮姑娘的聲音,很像某位故人?!?/p>
完全不同的一張臉,他竟幻想是故亡的那個舊人。
許筵玉覺得,自己定是瘋魔了。
氣氛有些凝滯,幸而扁神醫(yī)急匆匆跑過來。
侯府客宴菜品本就豐盛,因許墨成離家多年而歸,又足足添了好些佳肴。
木賊跟著扁神醫(yī)風(fēng)餐露宿,難得遇到如此美味,吃得又急又多。
入睡不久便覺腹痛,現(xiàn)在竟長瀉不止,人都拉虛脫了。
“就恐他明日進(jìn)了宮會褻瀆圣駕,才來找將軍拿主意,”說完緣由,扁神醫(yī)這才抹了抹額頭。
他跑得急,大冷的天出了一身汗。
“這有何為難?換個藥童進(jìn)宮就是,”許筵玉在一旁,覺得不過是件小事。
許墨成唇緊抿成線,涼涼掃他一眼。
這個弟弟,果然還是沒有太大長進(jìn),看待問題永遠(yuǎn)拘泥于表面。
許筵玉知道又惹大哥不快了,垂眸沒敢再說話。
素雪猶豫了一下,站出來,“將軍若覺信任,不如明日讓我陪神醫(yī)入宮。”
所有目光均看向她。
素雪柔柔開口,“一路上,我多次協(xié)助神醫(yī)處理傷患,抓藥、熬藥也都熟練?!?/p>
許墨成沒有立下決定,沉吟一瞬,轉(zhuǎn)而詢問扁神醫(yī),“神醫(yī)覺得如何?”
“神醫(yī)放心,看診時我絕不拖您后腿,”素雪未著粉黛,眉眼也素淡,但眼神卻異常堅(jiā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