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在剛剛不經(jīng)意掃過桌案時,他赫然發(fā)現(xiàn)——那張墊在她身下的素白宣紙,竟無一絲落紅!
所有被壓抑的猜疑瞬間化作滔天怒火,燒光了他的理智。
他粗暴地將揉成一團的宣紙狠狠砸向素雪蒼白的臉。
素雪心口劇痛,眼前陣陣發(fā)黑,茫然睜大了眼,全然不解他何至于此。
還敢裝!
許筵玉怒不可遏,指著門口厲聲咆哮:“滾出去??!”
素雪抱著撕裂般的心口蜷在冰冷的床上,想了整整一夜,也想不通那一腳為何而來。
第二日天未亮,她便起身,坐在小屋中聽著外頭的動靜,躊躇著不敢近前。
院外喧聲突起,管事嬤嬤尖利的嗓子穿透窗紙:“死丫頭!躲哪偷懶去了!還不滾出來扶著主子!”
許筵玉被小廝架著回來,一身濃重酒氣,整個人如同爛泥。
素雪從未見過他這般狼狽模樣,心頭一緊:“嬤嬤,小侯爺他......”
管事嬤嬤臉色鐵青,狠狠剜她一眼:“你昨夜是怎么伺候的小侯爺,惹得他大清早出去喝成這樣!”
昨夜......素雪臉上血色瞬間褪盡,死死絞著衣角,一個字也說不出。
她默默打來溫水,小心翼翼地為他擦臉。
酒氣中,她嗅到一絲淡淡的、陌生的甜膩冷香。
許筵玉忽地抓住她解衣帶的手腕,指腹摩挲,眼神迷茫中帶著異樣的情愫:“昭華......等我......我定會娶你......”
下一刻,天旋地轉(zhuǎn)。
男人翻身將她壓下,唇瓣帶著滾燙酒意,溫柔而憐惜地落在她的眉梢、眼瞼、鼻尖。
挺身進入那一刻,他一遍遍在她耳邊沙啞低問:“疼嗎......”
陌生的溫柔讓素雪心防崩塌,如墜云端。
這一次,枕著他堅實的臂彎,她沉沉睡去。
醒來時,日已西斜。
素雪癡癡望著枕邊人沉睡的容顏,指尖幾番猶豫,終是輕輕描繪過他英挺的眉。
想起嬤嬤說小侯爺宿醉傷胃,她強撐著酸軟的身子,輕手輕腳下床,想去小廚房煮些粥湯。
窗外忽傳來兩個粗使丫鬟的竊竊私語,壓低了聲音:
“喂,聽說了嗎?李管事昨兒夜里......死在街上了!”
“?。坎皇侵槐恍『顮敶蛄艘活D趕出府嗎?”
“趕出去又怎樣?從侯府里攆出去的狗,誰還敢用他?說是想攀上回府的馬車求情,結(jié)果撞上了瘋馬......當場就踏沒了氣兒......”
窗內(nèi)的素雪,驚駭?shù)匚孀×俗?,手中的柴火掉落在地?/p>
小侯爺剿匪歸來的英雄......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她怕老侯爺震怒,怕御史口誅筆伐,怕天子降罪,更怕......此事又給他平添惡名。
心神不寧,灶膛的火舌燎到指尖,灼痛讓她猛地縮手。
管事嬤嬤已兇神惡煞地沖進來:“死丫頭!躲廚房享清閑來了?小侯爺醒了身邊沒個伺候的人,還不滾過去!”
素雪不敢分辨,慌忙盛了一碗熱粥,端入房中。
嬤嬤冷著臉跟在后面:“夫人吩咐了,讓你好生伺候小侯爺?shù)男囊?。身契到期不用出府,回頭就抬你做姨娘。今日的賞花宴,小侯爺必須出席,夫人說了,這是......考驗。”
回到寢殿,素雪偷偷覷著許筵玉陰沉冷硬的臉,喉嚨發(fā)緊,半個字也吐不出。
許筵玉被粥味熏得皺眉,更不喜她畏縮模樣,語氣不耐:“離那么遠做甚?是把爺當洪水猛獸,還是瘟神避役?”
“不......小侯爺是凱旋的英雄,救百姓于水火的活菩薩......”素雪幾乎脫口而出。
許筵玉臉上的陰霾奇跡般消散些許,掃了眼掛在一旁的絳紅錦袍與玉冠。
“去,換那套青色的來?!?/p>
素雪微愣:“不是......去賞花嗎?”夫人叮囑她務(wù)必勸動小侯爺赴宴。
許筵玉唇角勾起一絲諷意:“誰說要賞花?今日,我去拜菩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