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日春日宴落水，是青青拼死將她救回。
溫令儀在床上躺了兩日才堪堪能下床。
這日，她讓青青取來母妃生前縫制了一半的嫁衣。
既然決心遠(yuǎn)嫁，總要親手完成這件嫁衣。
“砰！”殿門被暴力推開。
溫雪湄趾高氣揚(yáng)地站在門口，林懷瑾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陰影里。
溫雪湄推開阻攔的青青，上前用扇子挑開桌上未完成的嫁衣：“妹妹，怎么自己在縫嫁衣？”
“你到底要做什么？”溫令儀雙目圓睜。
“瑾哥哥，你說這件嫁衣我穿好不好看？”溫雪湄拿起半成品嫁衣放在身前比劃。
林懷瑾看了一眼臉色慘白、虛弱不堪的溫令儀。
沉默一瞬，最終道：“公主喜歡就好。”
溫令儀指尖發(fā)冷，心口仿佛被狠狠刺穿。
她強(qiáng)撐著發(fā)顫的雙腿想去奪回，卻被溫雪湄輕易躲開。
看到林懷瑾無動(dòng)于衷，溫雪湄臉色一變。
拿著嫁衣徑直走向取暖的火盆。
隨行的仆人立刻上前，粗暴地將溫令儀摁倒在地。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件承載著母妃遺愿的嫁衣，被溫雪湄丟進(jìn)火盆，瞬間被烈焰吞噬。
“不！”溫令儀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嘴角竟溢出一絲鮮血。
林懷瑾眉頭緊鎖，卻被溫雪湄笑著拉走。
“公主！她太欺人太甚了！”青青眼睛通紅，把她扶起。
溫令儀卻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不顧烈焰灼燙，伸手將燒了一半的嫁衣殘骸搶出。
她跪在地上，捧著滾燙的灰燼，刻骨的恨意在胸中翻涌。
青青不知何時(shí)出去，回來時(shí)手里拿著一張紙。
“公主，侯爺送來的信......”
【橫豎你要嫁與我，嫁衣有無并無大礙】
......
溫令儀冷笑一聲，看也不看，直接將信紙丟入火盆。
整夜無眠，她用灰燼試圖拼湊嫁衣的形狀，最終苦笑著躺在冰冷的殘骸上，睜眼到天明。
次日，皇宮內(nèi)熱鬧非凡。
青青打聽后才知，是皇帝在為溫雪湄舉辦出嫁前的宴會(huì)。
“明明要和親的根本不是她！”青青憤憤不平。
“公主殿下，皇上召您前去赴宴?！被实凵磉叺拇筇O(jiān)前來傳旨。
溫令儀眼神木然，任由青青幫她梳妝。
腳步虛浮來到宴會(huì)，皇帝看著她這副形容枯槁的模樣，心生厭惡。
“怎么回事？”
溫令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無事?！?/p>
她坐下時(shí)才發(fā)現(xiàn)，這場宴會(huì)竟邀滿了文武百官。
心中酸澀如潮涌。
明明遠(yuǎn)嫁和親的是自己。
“想必妹妹也是舍不得我吧?！睖匮╀赜H昵地抱著皇帝的手臂撒嬌。
皇帝臉色緩和下來，林懷瑾在一旁寵溺道：“無人會(huì)舍得公主?！?/p>
此話一出，席間眾人紛紛附和。
溫雪湄眼底得意幾乎壓不住，輕蔑地看向臺(tái)下毫無波瀾的溫令儀。
忽然心生一計(jì)，清了清嗓子。
“父皇，我聽聞妹妹的母妃曾是西域的舞女？”
皇帝表情一僵，隨即笑道：“是啊，梅妃確實(shí)是西域來的。”
溫令儀眼底滿是震驚與屈辱。
她母妃明明是西域小國的公主！竟被說成是舞女！
“父皇！”她疾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
“原是公主啊，我還以為......”溫雪湄神情委屈，欲言又止。
皇帝拍拍她的手安撫：“無妨，儀兒，你母妃既已仙逝，這些小事莫要再計(jì)較?！?/p>
溫雪湄?fù)屵^話頭：“我未回宮時(shí)就聽聞妹妹舞姿傾城，不知今日能否有緣一觀？”
屈辱漫上心頭，溫令儀想也不想便要拒絕。
林懷瑾立馬上前：“皇上恕罪，儀兒一時(shí)失言，臣這就帶她下去準(zhǔn)備?！?/p>
說完不顧她掙扎，強(qiáng)行拉著她去更換衣物。
“林懷瑾！”溫令儀用力甩開他的手。
他眼底全是不耐：“你安分些，今日是公主的宴會(huì)?！?/p>
“與我何干？你憑什么替我應(yīng)下？”她眼底淚水浮現(xiàn)。
最終，她仍是被迫穿上破舊單薄、甚至難以蔽體的舞裙。
在眾人或鄙夷或戲謔的目光下起舞，淚水隨著每一個(gè)旋轉(zhuǎn)滑落。
屈辱、不甘、痛苦和絕望幾乎要將她撕碎。
臺(tái)下，溫雪湄依偎在林懷瑾懷中，巧笑倩兮。
皇帝一臉欣慰地看著她，偶爾瞥向自己的眼神只有命令完成后的滿意，毫無欣賞。
一曲終了，溫令儀一下臺(tái)便嘔出一口鮮血。
可眾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沒有同情，唯有更深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