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壇依舊是那副陰森詭譎的模樣,黑色的石壁上,血色咒文在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蘇燼站在祭壇中央,感受著腳下傳來的微弱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下沉睡,正緩緩蘇醒。
夜淵和敖烈守在祭壇邊緣,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以防有人打擾。
“就是這里了?!碧K燼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體內(nèi)的“厭世”之力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來。
隨著她的力量注入,整個祭壇開始劇烈震動,血色咒文發(fā)出刺耳的嗡鳴,石壁上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像是某種生物的血液。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地下傳來,比上次邪神的尖嘯更加恐怖,仿佛能撕裂人的靈魂。夜淵和敖烈同時祭出兵器,嚴陣以待。
蘇燼卻毫不在意,依舊閉著眼,將更多的力量注入祭壇。
她能感覺到,地下那個“東西”正在蘇醒,它的力量狂暴而絕望,與她體內(nèi)的“吞世之倦”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
“終于……等到你了……”
一個低沉而疲憊的聲音在蘇燼的腦海中響起,不是之前那個癲狂的邪神,而是一個充滿了無盡滄桑的聲音。
“你是誰?”蘇燼在心中問道。
“我是……枷鎖?!蹦莻€聲音回答,“是束縛這個世界的枷鎖,是天道用來囚禁萬靈的牢籠?!?/p>
“你就是邪神?”
“他們叫我邪神,”那個聲音苦笑,“其實我和你一樣,是個囚徒?!?/p>
它告訴蘇燼,它本是混沌之初的一縷意識,因不愿被天道掌控,被天道打成“邪神”,封印在血祭壇下成為媒介,歷代天厭者的靈魂和痛苦進入它體內(nèi)轉(zhuǎn)化為力量,然后這些力量從它身體流出來加固封印,形成一個惡性循環(huán)。
“歷代天厭者,都想打破封印,卻都失敗了。”那個聲音嘆了口氣,“他們要么被天道誘惑,要么被自己的善良束縛,最終都成了滋養(yǎng)封印的養(yǎng)料?!?/p>
“那我為什么能喚醒你?”蘇燼問。
“因為你不一樣。”那個聲音說,“你沒有善良,沒有執(zhí)念,甚至沒有求生欲。你只有純粹的‘厭世’,這種對世界的徹底否定,正是打破我這道枷鎖的關(guān)鍵?!?/p>
蘇燼明白了。
之前的天厭者,或許都曾想過拯救世界,想過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什么??伤灰粯?,她從沒想過拯救誰,她只想毀滅這一切,包括她自己。
這種純粹的毀滅欲,反而成了破局的鑰匙。
“你想解脫嗎?”蘇燼在心中問。
“想,想了億萬年了?!蹦莻€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受夠了這種被囚禁、被利用的日子,受夠了看著萬靈在痛苦中掙扎,受夠了做天道的傀儡!”
“那我?guī)湍?。”蘇燼睜開眼,眼中閃爍著瘋狂而決絕的光芒,“也幫我自己,幫這個該死的世界,徹底解脫!”
她猛地將體內(nèi)所有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身體瞬間變得透明,仿佛要與整個祭壇融為一體。
“以我蘇燼之魂,祭告天地!”
“愿以此身,化為利刃,斬斷枷鎖,碎此世界!”
“愿萬靈歸墟,再無痛苦,再無輪回!”
她的聲音響徹天地,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血祭壇劇烈地顫抖起來,黑色的石壁寸寸碎裂,露出下方一個巨大的黑洞,里面翻涌著混沌的氣流。
“謝謝你……”那個滄桑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破封之后,我會帶著這個世界,回歸混沌。你……做好準備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碧K燼笑了,笑得燦爛而輕松,“從按下放棄治療按鈕的那一刻起,就準備好了?!?/p>
她最后看了一眼站在祭壇邊緣的夜淵和敖烈,他們正瘋狂地向她跑來,臉上寫滿了絕望和不舍。
“再見了,”蘇燼在心中默念,“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謝謝你們陪我走過這一段?!?/p>
她縱身一躍,跳進了那個巨大的黑洞。
夜淵和敖烈趕到時,只抓到了一片飄落的海棠花瓣。
黑洞開始收縮,混沌氣流漸漸平息,血祭壇徹底崩塌,化為一片廢墟。天空中的血色云層散去,露出皎潔的月光,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只有那片海棠花瓣,靜靜地躺在廢墟之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夜淵撿起花瓣,緊緊攥在手心,指節(jié)泛白。敖烈望著那片廢墟,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