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祖父的蘇醒并未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與前兩次目睹秦云歌墜海不同，一種尖銳的直覺刺穿他的理智。
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冷靜，或許跳海的不是她。
顧辭璟劃開手機，指尖冰冷。
“嘟——嘟——嘟——”
冗長的等待音像鈍錘砸在耳膜上。
無人應答。
他掛斷，再撥。
依舊死寂。
再掛斷，再撥。
“來人！”
他對著門口嘶吼，聲音因壓抑的恐慌而變形。
門立刻被推開，助理疾步而入。
“立刻去醫(yī)院！”
顧辭璟指著監(jiān)控畫面，手指無法抑制地顫抖。
“通知海岸警衛(wèi)隊，搜索東崖海域，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醫(yī)院病房，顧老爺子靠在升起的病床上，目光投向窗外。
顧辭璟推門進來，腳步放輕。
“辭璟來了？”
“爺爺?！鳖欈o璟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感覺怎么樣？”
“老樣子，死不了。”
顧老爺子的目光掃過顧辭璟強作鎮(zhèn)定的臉，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
“云歌呢？那丫頭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秦云歌？”
顧辭璟心臟猛地一沉，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爺爺怎么會提起她？
這個害他癱瘓、差點奪他性命的兇手？
他下意識擰緊眉頭。
“您找她做什么？”
顧老爺子渾濁的眼睛瞇起。
“做什么？我老頭子半截入土，想見見孫媳婦不行嗎？”
“我就喜歡那丫頭！倔是倔了點，心不壞！”
“孫媳婦？！”
顧辭璟霍然起身，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祖父！您是不是病糊涂了？是她！是秦云歌害您癱瘓的，您忘了？！”
“放屁！”
顧老爺子猛地一拍床沿，手掌拍在金屬欄桿上，發(fā)出“哐”的一聲悶響。
他死死瞪著顧辭璟。
“蠢貨！你被豬油蒙了心還是被鬼迷了眼？”
“氣我癱瘓的，根本不是云歌！”
“是沈清韻！是你當眼珠子護著的那個沈清韻！”
轟！
顧老爺子的話如同驚雷在顧辭璟耳邊炸開。
大腦瞬間空白，嗡嗡作響。
沈清韻？
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踉蹌后退半步，臉上血色盡失。
“不，不可能......”
“監(jiān)控里明明是秦云歌！”
顧老爺子怒極，揚手狠狠一巴掌扇過去。
“顧辭璟！你是我顧家的種嗎？你的腦子呢？”
“你看到云歌的臉了嗎？就咬定是她？”
顧老爺子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整個身體都在抖，臉色漲紅。
“你信一個外人的惺惺作態(tài)，不信你爺爺咽氣前說的真話？！”
“我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眼瞎心盲的廢物！”
顧辭璟張了張嘴，喉嚨像被鐵鉗扼住，發(fā)不出聲音。
“找！我這就去找她！”
顧辭璟猛地轉身，動作大得帶翻了椅子。
“來人！封鎖所有機場、車站！給我把沈清韻揪出來！”
命令帶著瘋狂的狠厲。
他沖出病房，留下身后沉重的喘息。
助理接到電話，轉頭匯報。
“顧總，機場消息，沈清韻預訂了下午三點飛洛杉磯的航班?！?/p>
“跑得倒快。”
秦云歌墜崖的畫面和祖父的怒吼在他腦中瘋狂撕扯。
“這是事發(fā)懸崖附近查到的監(jiān)控片段?！?/p>
一段顆粒感極強的畫面出現(xiàn)。
依舊是懸崖邊緣，那個熟悉的身影被推下的瞬間。
但這一次，鏡頭捕捉到推人者轉身逃離前的側影。
放大畫面，手腕內側，一只藍色蝴蝶清晰可見。
那只蝴蝶！他見過！在沈清韻右手腕！
那是他親自陪她去紋的，獨一無二！
頭顱轟鳴，眼前陣陣發(fā)黑。
是沈清韻！
推秦云歌下懸崖的，真是沈清韻！
那個他深信不疑、竭力保護的“恩人”！
為什么？她為什么要殺秦云歌？
祖父的事難道也是她？！
顧辭璟眼中燃起暴怒的火焰。
“我要親手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