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喬霧眠?”電話那端傳來熟悉卻疏離的聲音。
她輕聲道:“夫人,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經(jīng)完成了?!?/p>
那頭沉默了一下,繼而語氣中多了一絲意外:“五年了,連我都快放棄了,沒想到你竟真的能做到?!?/p>
“夫人信我,我自然不敢懈怠。”喬霧眠垂眸,“畢竟當年要不是有您資助,我怕是連大學都讀不完。”
“我果然沒看錯你。”司夫人笑了笑,語氣頗為滿意,“按之前說的,事成之后,我會給你五千萬,一周內(nèi),你必須離開梵洲?!?/p>
“好?!彼鸬酶纱唷?/p>
掛斷電話前,司夫人突然又道:“這幾年你對梵洲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但你要明白,你和他,畢竟是云泥之別。”
云泥之別。
喬霧眠咀嚼著這四個字,嘴角一彎:“您放心,我拿到錢之后,絕不會再出現(xiàn)在司總面前?!?/p>
電話掛斷,室內(nèi)恢復了寂靜。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向窗外車水馬龍,萬家燈火。
這套大平層位于京市黃金地段,屬于司梵洲。放眼望去,盡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風景。
可這風景,就如同他——
再好,也與她無關(guān)。
喬霧眠正準備離開,卻忽然收到司梵洲的一條短信:
“風月,二樓。”
風月是京市一家世家子弟常去的會所,司梵洲一向不喜熱鬧,他今天為何會在那里?
喬霧眠下意識皺起眉,甚至要懷疑司梵洲是不是發(fā)錯人了,但那冷淡的沒有多余話語的信息,特色到一看就知道屬于司梵洲。
喬霧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轉(zhuǎn)身回了臥室,換了一身衣服。
鏡前,她原本拿起的是亮麗的正紅色口紅,卻在下一刻,突然換成了更溫和的豆沙色。
只是因為她忽然想起某次宴會時,她涂了一個極艷的唇色,眾人打趣她“勾人”,司梵洲見狀,也只是盤著佛珠的手一頓,沒說話。
可那天晚上,在床上,他一次次用手捻過她的唇,力道很重,重到那抹紅毫無保留的印在了他的指尖。
他說:“不適合你。”
風月會所,二樓喧鬧鼎沸。
她一踏出電梯,就有人招手喊她,是跟司梵洲玩得熟的一個世家子弟。那人看了她一眼,沒像往常一樣調(diào)侃調(diào)笑,而是欲言又止地說:“沒想到梵洲今天會叫上你?!?/p>
喬霧眠腳步一頓,有些不解。
推開門,她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人很多,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司梵洲。
哪怕是在這樣喧囂的場合里,他依舊安靜沉穩(wěn)地坐在最中央,腕上纏著佛珠,神色疏離。
而他身旁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讓喬霧眠的心倏然一緊。
——喬安安。
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這個“妹妹”了。
身后的人小聲解釋道:“今天是喬大小姐回國的歡迎宴...就是喬安安,你知道她吧?”
喬霧眠沒有回答,只是走向司梵洲,問道:“你叫我來,有什么事?”
司梵洲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解:“我沒事,就不能叫你?”
他話音剛落,喬安安已經(jīng)笑著起身,朝喬霧眠道:“姐姐,好久不見?!?/p>
那一聲“姐姐”,婉轉(zhuǎn)動聽,喬霧眠卻只覺得作嘔。
沒人覺得有什么不妥,紛紛夸贊喬安安溫和有禮。
有人戲謔道:“喬霧眠什么身份,不過碰巧同姓,也擔得起喬小姐你這聲姐姐?!?/p>
眾人不屑的目光紛紛落在喬霧眠身上,連司梵洲也看了過來,就在喬霧眠以為她要說些什么時,他卻只是淡淡回過頭。
喬霧眠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喬安安,她也是這樣,笑著喊她姐姐,但是畢竟年幼,多少稚嫩,看著她時,眼底的惡意昭然若揭。
十年過去,喬安安已經(jīng)能夠很好的掩飾情緒,好到在場沒有一個人察覺。
喬霧眠坐在包廂里離兩人最遠的位置,平靜道:“喬小姐看起來比我大些,還是別這么叫我的好?!?/p>
其他人早已開啟了下一個話題,對這邊并不關(guān)心,只有司梵洲,視線從未離開喬安安。
那天,她失控般的朝喬安安吼道:“我媽只生了我一個,才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父親當場變了臉色:“喬霧眠,你媽就是這么教你禮貌的嗎?”
可那天——她母親剛剛?cè)ナ廊臁?/p>
三天。
連母親的骨灰都還沒安頓好,喬父就已經(jīng)帶著情 婦的孩子登堂入室。
而她后來才知道,喬安安的生日甚至比她還早了兩天。
包廂里眾人寒暄熱絡(luò),有人談起喬安安的聯(lián)姻對象,顧家那位——年少有為,風頭正盛,許多在場的千金小姐都忍不住艷羨不已。
喬安安垂著頭,一臉?gòu)尚摺?/p>
司梵洲沒說話,手卻不動聲色地收緊了。
喬霧眠注意到了他緊握成拳的手,眉眼也比往日更加陰沉。
這讓她心底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原來高冷脫俗如司梵洲,吃起醋來也是一般模樣。
終于,有人打趣道:“要是安安你當年沒有出國,說不定現(xiàn)在和你聯(lián)姻的就是司總了?!?/p>
這一句說得包廂里氣氛都微妙起來。
喬安安捂嘴笑著:“可別亂說,梵洲是我?guī)煾?,這番情誼又豈是一般人能比的。”
眾人哄笑,連司梵洲的唇角也揚起:“師妹說得對?!?/p>
喬霧眠的心倏然揪緊。
五年光陰,她將自己的一腔愛意耗在司梵洲身上,哪怕如今下定決心要離開,也做不到目睹他與自己最厭惡的人眉目傳情還心如止水。
喬霧眠不愿再看,起身想出包廂透口氣,卻在電梯前碰上了追來的喬安安。
喬安安笑著說:“姐姐,不會忘了我吧?”
喬霧眠不想理她,轉(zhuǎn)身就走,卻被她一把拉住。
喬安安望著她,笑容越發(fā)明艷,幾乎是斬釘截鐵道:“你喜歡司梵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