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隔天，醫(yī)院的 VIP 候診區(qū)，顧承澤坐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
看著蘇韻拿著產(chǎn)檢單走向診室，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
屏幕上，林知書的號碼依舊是灰色的。
“顧先生，蘇小姐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醫(yī)生推門出來，手里拿著份文件。
“胎兒心率穩(wěn)定，就是孕早期要多注意休息，別讓她太勞累?！?/p>
醫(yī)生遞過文件，隨口補充道。
“說起來，您太太上次流產(chǎn)后，恢復得怎么樣？”
“你說什么？” 顧承澤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獸，
“誰流產(chǎn)了？”
醫(yī)生被他嚇了一跳。
“林、林知書女士啊，她上個月在我們醫(yī)院做過清宮手術，病歷上寫著是意外流產(chǎn)，您不知道嗎？”
顧承澤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
他死死盯著醫(yī)生，瞳孔縮成針尖。
“你再說一遍？她什么時候流產(chǎn)的？”
“大概是三周前?！?/p>
三周前 —— 是蘇韻被網(wǎng)曝的那天，是他踹的那一腳嗎？
顧承澤的腦海里猛地炸開一道驚雷，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此刻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心臟。知書倒地時捂住小腹的樣子，原來不是他以為的 “小題大做”，是他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承澤？”
蘇韻從診室出來，看到顧承澤慘白的臉，故作擔憂地走過來。
“怎么了？”
顧承澤沒理她，抓起手機踉蹌著往外走，指尖抖得連解鎖都費勁。
他撥通助理的電話，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查！立刻查三周前市一院的急診記錄，查林知書的就診檔案，查……查那天顧家別墅的監(jiān)控！”
助理從未聽過他如此失態(tài)的語氣，不敢怠慢，半小時后就發(fā)來一疊文件。
最上面是林知書的流產(chǎn)診斷書，下面附著段監(jiān)控錄像：
顧家客廳里，他摟著蘇韻，狠狠踹向紅木茶幾，晃動的茶幾重重撞在林知書小腹上，她當時就臉色煞白地彎下了腰，而他……抱著蘇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轟” 的一聲，顧承澤手里的手機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他想起林知書當時的眼神，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的眼睛里，只剩下絕望的哀求。
是他，是他親手把她推倒，是他在她血流不止時，抱著另一個女人揚長而去。
“承澤，你別嚇我……”
蘇韻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伸手想去碰他，卻被他狠狠甩開。
他像瘋了一樣沖出醫(yī)院，驅(qū)車往林家老宅的方向開。
跑車在馬路上瘋狂穿梭，闖紅燈，壓黃線，引擎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像是要把他胸腔里翻涌的悔恨和恐慌全都宣泄出去。
林家老宅的朱漆大門緊閉著，顧承澤跳下車，瘋了一樣砸門。
“知書！開門！我知道錯了！你出來好不好？”
門沒有開，巷子里空蕩蕩的，只有他的嘶吼在回蕩。
他繞到后院，翻墻進去，落地時膝蓋重重磕在石板上，滲出血也渾然不覺。
堂屋的門虛掩著，靈堂早就撤了，供桌空蕩蕩的，只有角落里堆著幾個沒來得及帶走的紙箱。
他沖進臥室，衣柜是雜亂的，梳妝臺上殘留著幾個瓶瓶罐罐。
這里的主人顯然離去多時。
顧承澤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
他終于明白，林知書不是在賭氣，她是真的走了。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助理打來的，
“先生，查到了，太太一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