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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靈魂是末世許知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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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索著從角落破舊藤條箱里翻出帶補(bǔ)丁但干燥的衣物。

換衣服時,她身體孱弱,空間低矮,動作僵硬。

當(dāng)扯下最后一根濕布帶,她耗盡力氣,重重倒在鋪著薄稻草和破舊褥子的“床”上。

她頭痛眩暈,在冰冷和疲憊中陷入半昏迷睡眠。

昏睡中,她眉頭緊蹙,身體顫抖。

不知何時,許知梨的臉上被冰涼觸感驚醒的。

不是喪尸的腐臭黏液,是一滴水。

她猛地睜開眼,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急劇收縮,掠過一絲不正常的猩紅。

不是末世廢墟。

沒有斷壁殘垣,沒有嘶吼的喪尸。

映入眼簾的,是布滿蛛網(wǎng)裂紋的灰墻冒出一滴水,頂棚角落垂下的蛛絲,空氣中彌漫著霉味、灰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

身下是硌人的硬板床,觸手是打滿補(bǔ)丁、粗糙扎人的布料。

“同歸于盡……顧城林薇……”

許知梨記憶碎片伴隨著劇烈的頭痛炸開,像燒紅的烙鐵燙進(jìn)腦海。

她悶哼一聲,手指痙攣地?fù)高M(jìn)床板。

緊接著,另一股截然不同、充滿了絕望和卑微的記憶洪流,蠻橫地沖刷進(jìn)來。

一個同樣叫知梨的,不同的是姓林,16歲女孩。

一個被揉碎了、踩爛了的人生。

“呵…………”

一聲短促、沙啞的冷笑從許知梨干裂的唇間溢出,帶著末日磨礪出的冰冷嘲意。

她舔了舔虎牙,舌尖嘗到一絲自己血的咸腥,竟莫名勾起一種熟悉的、瀕臨毀滅的興奮感。

忽然,想到了什么。

許知梨指尖按上太陽穴,意識沉入一片虛無。

下一秒,她的精神猛地一震——那個在末世伴她生存、裝載著無數(shù)資源的精神空間,竟如影隨形!

止血藥丸憑空出現(xiàn)在掌心,帶著末世特有的、混雜著血腥和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她毫不猶豫地吞下。

暈眩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對痛覺的敏感。

這具身體,太嬌弱了。

嬌弱得讓她煩躁。

記憶碎片再次翻涌,這次是原主母親許諾言疲憊而絕望的低語,像鈍刀子割肉。

“你外公從前在城里教書,家風(fēng)清正,備受敬重。你爸起初在機(jī)械廠普通工人,總借著欣賞書香門第的由頭往家里跑,說得好聽,哄得我就嫁了。

后來那日子變了,他為了自己的前程,他第一個站出來,為了撇清關(guān)系往上爬,我從風(fēng)光的林太太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問題’家屬,這也罷了……早晚會有麻煩,萬萬沒有想到,他帶著那個女人,張久美,和那個拖油瓶林婉婉進(jìn)門了……一句解釋都沒有……”

“林婉婉?呵……跟她媽一樣,天生的毒蛇,面上裝得乖,背地里……那些羞辱……你爸?他為了他自己的前程不管我的臉面,我的小梨,媽媽就要走了,你好好保重?!?/p>

那一夜,她被帶走了,從此就沒有回來過。

直到許久,才知道,外公一家也遭了難,被送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

原主好不容易熬到高中畢業(yè),考上了機(jī)械廠辦公室工作,林婉婉,設(shè)計原主,為了搶名額……還有跳河……‘自殺’……

“自殺么?”

許知梨嗤笑出聲,猩紅的眼底翻涌著刺骨的寒芒。

跳河?

不。

這是謀殺。

一場精心策劃,偽裝成“自殺”的謀殺。

林婉婉那張看似楚楚可憐的臉,在原主的記憶里扭曲成一張貪婪惡毒的鬼面。

她——

許知梨——

來自末世四十年,殘酷的生存早已將她打磨得冰冷堅硬。

母親被喪尸分食的血色畫面是她永世的夢魘,也徹底重塑了她的靈魂。

什么善良?

什么天真?

早在那些為了半塊發(fā)霉餅干就背后捅刀、為了半壺臟水就推人入尸潮的背叛中,被她親手埋葬。

她曾是溫室里的嬌弱梨花,卻在絕境中異化成帶刺的荊棘,只為生存而纏繞。

警惕是她的盔甲,反擊是她刻入骨髓的法則。

“人若犯我……”

許知梨緩緩抬起包扎著的手腕,對著昏黃的煤油燈光,五指緩緩收緊,仿佛要捏碎某個無形的喉嚨,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我必,讓其百倍償還。”

她厭倦了,真的厭倦了。

爆炸時,她以為終于解脫了。

可這該死的命運(yùn),竟把她塞進(jìn)這具羸弱不堪的軀體,丟到這個更令人窒息的、處處是偽裝的牢籠里!

沒有喪尸?

沒關(guān)系。

這屋里的“人”,比喪尸更讓她……警惕。

“吱呀——”

老舊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刺耳地響起,打斷了屋內(nèi)的死寂。

一個刻意放柔、卻掩不住虛偽刻薄的女聲傳來,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關(guān)切”。

“小梨?。窟€躺著呢?天都亮了,該起來干活了。喲,這屋里什么味兒啊……婉婉,你快去看看你妹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這孩子,真是的,工作沒了就沒了,怎么就想不開要‘自殺’呢?多給你爸丟臉啊……”

張久美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伴隨著另一個故作嬌柔、帶著哭腔的聲音:

“媽!你別說了!妹妹她……她一定是太難過了……知梨妹妹,你別怕,姐……姐知道你委屈,可咱不能做傻事啊!你看你……啊——!?。 ?/p>

林婉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她穿著嶄新的碎花襯衫,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刻意擺出的擔(dān)憂和淚痕,在看到床上坐著的許知梨時,瞬間凝固,扭曲成極致的驚恐。

她看到了什么?

坐在床邊的許知梨,單薄的身影在昏暗中,卻散發(fā)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寒冰的深淵,直勾勾地釘在她身上。

手腕上纏著的布條,非但沒有虛弱感,反而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不,是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是猛獸鎖定獵物的專注。

更讓她魂飛魄散的是,許知梨的嘴角,竟然緩緩地、極其詭異地上揚(yáng)了。

那不是一個笑容。

那是一個宣告。

一個來自深淵的警告,看到“故人”時,那份冰冷的……興味。

許知梨歪了歪頭,猩紅的瞳孔鎖定了門口呆若木雞的“姐姐”,聲音沙啞,卻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壓抑空氣,每一個字都像冰錐鑿在人心上:

“早上好啊,親愛的……姐姐。”

她緩緩站起身,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流暢感,仿佛沉睡的力量正在蘇醒,骨骼發(fā)出細(xì)微的輕響。


更新時間:2025-07-22 11:46: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