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程氏集團大樓一片漆黑，只有保安室亮著微弱的燈光。
我站在對面的咖啡館里，透過望遠鏡觀察著大樓入口。趙明昨晚的消息讓我徹夜難眠——王有財訂了飛瑞士的機票，而程天佑的私人飛機也在同一天申請了航線。
這不是巧合，而是逃亡。
咖啡杯早已見底，苦澀的液體在胃里翻騰。我看了眼手表——五點三十分。按照程氏集團的安保交接流程，五點到五點半是監(jiān)控盲區(qū)，保安會進行例行巡邏，監(jiān)控系統(tǒng)會短暫關(guān)閉維護。
望遠鏡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樓側(cè)門。王有財那臃腫的身軀鬼鬼祟祟地溜了進去，手里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
"果然來了。"我輕聲自語，迅速拍下照片。
五分鐘后，又一個身影出現(xiàn)——程天佑。他穿著休閑裝，戴著帽子和口罩，但那個走姿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他沒有走側(cè)門，而是直接去了地下車庫入口。
我立刻撥通趙明的電話："他們到了，正在行動。"
"我已經(jīng)在公司，"趙明壓低聲音，"財務(wù)部的備用服務(wù)器剛被遠程登錄，有人在刪除文件。"
"能追蹤到位置嗎？"
"就在大樓內(nèi)，應該是王有財?shù)霓k公室。"趙明頓了頓，"程錦，情況比我們想的嚴重。他們不僅在刪除記錄，還在篡改數(shù)據(jù)...等等，這是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鍵盤敲擊聲，然后趙明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在偽造你的電子簽名！程錦，他們要把資金轉(zhuǎn)移栽贓給你！"
我的手瞬間冰涼。前世程天佑也用過這招，但那是在我入獄后，為了給媒體提供"證據(jù)"?，F(xiàn)在他提前了計劃，而且更加狠毒。
"趙總監(jiān)，能阻止嗎？"
"太遲了...轉(zhuǎn)賬已經(jīng)發(fā)起。等等，我截到一份文件...天啊，金額高達八億！"
八億！這幾乎是程氏集團流動資金的七成。前世程天佑是逐步轉(zhuǎn)移資產(chǎn)的，這次卻如此大手筆，顯然是被我逼急了。
"備份所有證據(jù)，然后立刻離開公司。"我果斷道，"趙總監(jiān)，注意安全，程天佑狗急跳墻了。"
掛斷電話，我迅速收拾東西離開咖啡館?，F(xiàn)在必須調(diào)整計劃——程天佑的突然發(fā)難打亂了我的節(jié)奏，但同時也暴露了他的底牌。
剛走到停車場，手機又響了。是程功。
"立刻回家。"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全家會議，三十分鐘后。"
沒有解釋，沒有詢問，直接命令。程天佑顯然已經(jīng)先發(fā)制人，向父親"揭發(fā)"了我的"罪行"。
程家別墅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我進門時，管家老李看我的眼神充滿憐憫，而幾個女傭則躲閃著不敢與我對視。
客廳里，全家人已經(jīng)到齊。程功坐在主位，面色鐵青；程天佑站在他身旁，一臉沉痛；七個姐姐分坐兩側(cè)，表情各異——大姐程雪憤怒，二姐程月懷疑，三姐程雨若有所思，四姐程菲滿臉鄙夷，五姐程霞困惑，六姐程露不安，七姐程霜則緊咬嘴唇。
"程錦，"程功開門見山，"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我平靜地搖頭："不知道，父親。"
程功猛地將一疊文件摔在茶幾上："不知道？公司八億資金不翼而飛，轉(zhuǎn)賬記錄上有你的電子簽名！"
"什么？"我假裝震驚，拿起文件翻看。這是一份精心偽造的轉(zhuǎn)賬授權(quán)書，我的簽名幾乎可以亂真，但仔細看能發(fā)現(xiàn)細微的筆畫遲疑——這是電子偽造的痕跡。
"父親，這不是我簽的。"我抬頭直視程功，"我從未見過這份文件。"
程天佑嘆了口氣："程錦，坦白從寬。王總監(jiān)已經(jīng)承認是你脅迫他協(xié)助轉(zhuǎn)賬。"
"王有財？"我冷笑，"他在哪？敢和我對質(zhì)嗎？"
"他今早遞交了辭職信，"程功冷冷地說，"說是不堪你的威脅。"
完美的金蟬脫殼。王有財此刻恐怕已經(jīng)在飛往瑞士的航班上，而程天佑則留下來唱這出戲。
"父親，"我保持鎮(zhèn)定，"請給我24小時，我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證明？"程雪突然站起來，眼中噴火，"程錦，你知不知道這筆錢對公司多重要？ payroll都發(fā)不出來了！"
"大姐，"我轉(zhuǎn)向她，"想想看，我為什么要偷自家錢？作為程家人，公司垮了對我有什么好處？"
程雪一愣，這個邏輯確實說不通。但程天佑早有準備："程錦在國外有秘密賬戶，我們查到他與幾個離岸公司有聯(lián)系。"他遞給我一份文件，"認識這個人嗎？"
我低頭一看，血液瞬間凝固——照片上是一個滿臉刀疤的男子，綽號"刀哥"，正是前世買通獄警折磨我致死的黑幫頭目！程天佑怎么會知道他？
"不認識。"我強作鎮(zhèn)定。
"他認識你。"程天佑冷笑，"警方記錄顯示，你被拐期間曾在他的地下**工作，后來成了他的心腹。"
這是赤裸裸的栽贓！刀哥確實控制著拐賣兒童的團伙，但我從未為他工作過。程天佑這是要把我塑造成潛伏回程家的黑幫分子！
"荒謬！"我提高聲音，"父親，這是誣陷！"
程功的表情越來越陰沉："程錦，警方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此事。在真相大白前，你不得離開本市，公司職務(wù)暫停。"
"父親！"三姐程雨突然開口，"這事太蹊蹺了。程錦剛回家不久，哪來的能力和人脈轉(zhuǎn)移八億資金？"
程天佑立刻反駁："三妹，你太天真了。程錦背后有專業(yè)團伙，那個刀哥就是幕后黑手。"
"證據(jù)呢？"五姐程霞也加入質(zhì)疑，"除了這些文件，還有實質(zhì)證據(jù)嗎？"
程天佑胸有成竹地拿出一個U盤："這里有程錦與刀哥的通話錄音，以及他電腦里的轉(zhuǎn)賬指令源代碼。"
全家人倒吸一口涼氣。我握緊拳頭——程天佑這是要置我于死地！前世他只用商業(yè)手段排擠我，現(xiàn)在卻直接動用黑幫關(guān)系，顯然我的反擊讓他感到極度威脅。
"父親，"我直視程功的眼睛，"如果我真要偷錢，為什么還留在這里？為什么不跟王有財一起跑？"
程功眉頭微皺，顯然被這個問題觸動了。但程天佑早有準備："因為你還有更大的目標——控制整個程氏集團。程錦，你恨我們，恨這個家，對不對？"
七個姐姐的目光齊刷刷射向我，充滿懷疑和恐懼。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全家人孤立的境地。
"夠了！"程功拍案而起，"程錦，在調(diào)查清楚前，你搬出程家，公司權(quán)限全部凍結(jié)。警方會24小時監(jiān)視你，別想逃跑。"
我環(huán)視一圈，看到三姐程雨和五姐程霞眼中的擔憂，七姐程霜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其他姐姐或憤怒或鄙夷的目光。
這就是我的家人，血脈相連卻永遠隔著一道名為"程天佑"的墻。
"我明白了。"我平靜地說，"父親，各位姐姐，時間會證明一切。但在離開前，我有一句話要說——小心程天佑。他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人。"
程天佑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程錦，到了這一步還要誣陷我？"
我沒有理會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在跨出門檻前，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從未真正接納過我的家："無論你們信不信，我依然是程家人。我會證明這一點。"
回到房間，我快速收拾必需品——筆記本電腦、加密U盤、備用手機和現(xiàn)金。剛拉上背包拉鏈，門被輕輕敲響。
開門一看，是三姐程雨和五姐程霞。
"程錦，"程雨壓低聲音，"我們不相信那些指控。"
程霞點頭附和："太巧合了，天佑哥剛'發(fā)現(xiàn)'漏洞，資金就'恰好'被盜。"
我心頭一暖，但來不及多說什么："三姐，五姐，謝謝你們的信任。但現(xiàn)在你們該做的是保護好自己。程天佑...比你們想象的更危險。"
"我們知道。"程雨遞給我一個小紙條，"這是我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加密頻道，不會被監(jiān)聽。"
程霞則塞給我一個車鑰匙："地下車庫有輛舊寶馬，登記在我朋友名下，不會引起注意。"
我緊緊擁抱了她們——前世直到死，我都沒能像這樣與任何一位姐姐親近過。
"對了，"程雨在離開前突然說，"七妹讓我轉(zhuǎn)告你：'燈光師有問題'。她說你會明白。"
燈光師？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程霜的比賽。程天佑要在她的表演中制造"意外"！
兩位姐姐剛離開，又一陣敲門聲響起。這次是七姐程霜，她眼圈通紅，顯然剛哭過。
"程錦，"她聲音顫抖，"父親禁止我參加下周的比賽！說是家族聲譽要緊，不能冒險。"
我心頭一緊："程天佑的主意？"
程霜點頭："他說...說你可能勾結(jié)黑幫在比賽上對我不利。"她抓住我的手，"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程錦，那些錄音是偽造的，對不對？"
"當然。"我堅定地說，"七姐，記住我的話：無論誰以任何理由讓你單獨去見程天佑，都不要去。特別是比賽前后。"
程霜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你認為他會...傷害我？"
"他會傷害任何阻礙他計劃的人。"我輕聲說，"七姐，保護好自己。我暫時離開，但會一直關(guān)注你們的情況。"
程霜突然撲上來緊緊抱住我："程錦...小心。"
這個擁抱如此突然又如此溫暖，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前世程霜直到死都對我冷眼相向，而現(xiàn)在...
松開手，程霜匆匆離開，仿佛害怕被人看到。我深吸一口氣，背上背包，從后門悄悄離開程家別墅。
地下車庫里，程霞準備的寶馬安靜地停在那里。我剛發(fā)動車子，手機震動起來——趙明的消息：「緊急！程天佑正在刪除亞太項目所有數(shù)據(jù)！我設(shè)法備份了一部分，但需要見面交接?！?/p>
我回復了一個安全屋地址，然后駕車駛?cè)氤抗庵械某鞘?。程天佑的反撲比預期更猛烈，但我早有準備。離開程家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場戰(zhàn)斗的開始。
安全屋是我一周前租下的公寓，位于城郊一個普通小區(qū)，用假名登記，現(xiàn)金支付。停好車，我繞了幾圈確認沒有尾巴，才上樓進屋。
房間很簡單，但配備了高性能電腦和加密通信設(shè)備。我立刻打開電腦，接入幾個監(jiān)控頻道——程家別墅、公司大樓、程天佑的公寓...所有畫面都顯示異?；顒?。
程家別墅里，程功正在書房大發(fā)雷霆，而程天佑在一旁"安撫"；公司大樓里，一群陌生技術(shù)人員正在程天佑的監(jiān)督下更換服務(wù)器；程天佑的公寓中，一個清潔工模樣的人正在...翻他的保險箱？
我放大畫面。那不是普通清潔工，他的動作太專業(yè)了，正在用微型相機拍攝程天佑的每一份文件。是誰的人？警方？競爭對手？還是...
手機再次震動，是阿杰：「刀哥的人在找你。小心，他們拿到了你的近期照片?！?/p>
我渾身一冷。程天佑竟然真的聯(lián)系了刀哥！前世那個折磨我致死的惡魔！事情比想象的更嚴重——程天佑不僅要毀我名譽，還要我的命！
門鈴響了，是約定好的三短兩長。我通過貓眼確認是趙明，才開門放他進來。
趙明滿頭大汗，手里提著一個沉重的筆記本電腦包："程錦，情況糟透了。程天佑不僅刪除了亞太項目數(shù)據(jù)，還重組了整個技術(shù)部，我被'升職'為一個閑職。"
"預料之中。"我接過電腦包，"備份帶來了？"
趙明點頭，從包里拿出一個加密硬盤："亞太項目的核心代碼和測試數(shù)據(jù)，還有..."他壓低聲音，"我黑進了王有財?shù)碾娔X，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
我立刻連接硬盤，屏幕上顯示出幾個加密文件夾。其中一個命名為"K計劃"的文件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K"是程天佑記事本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代號！
文件解密后，里面的內(nèi)容讓我和趙明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份詳細的資金轉(zhuǎn)移計劃，時間跨度長達五年，涉及程氏集團幾乎所有重要項目。但最令人震驚的是計劃開頭的一段備注：
"按K先生指示，第一階段完成后，確保程錦永遠無法繼承程家。必要時使用極端手段。"
"K先生？"趙明疑惑地問，"這是誰？"
我盯著屏幕，血液幾乎凝固。前世我至死都不知道程天佑背后是否還有人，但現(xiàn)在這個"K先生"的出現(xiàn)，暗示著整個陰謀可能比我想象的更龐大、更復雜。
"趙總監(jiān)，"我緩緩開口，"你還記得我被拐是哪一年嗎？"
"呃...大概十年前？"
"十一年零四個月。"我精確地說，"而程天佑是什么時候被收養(yǎng)的？"
趙明思考了一下："好像是...你被拐后半年？"
"沒錯。"我調(diào)出另一份文件，"看這個，程氏集團在我被拐前三個月的股價走勢。"
屏幕上顯示出一條平穩(wěn)的曲線，然后在我被拐消息公布后突然暴跌。
"所以？"趙明仍然不解。
"然后看這個。"我打開程功的回憶錄電子版，翻到收養(yǎng)程天佑那章，"父親寫道，他收養(yǎng)天佑是因為'在最低谷時，這個孩子給了我希望'。"
趙明恍然大悟："你是說...程天佑被收養(yǎng)與你被拐有關(guān)？"
"不止有關(guān)。"我聲音低沉，"我認為程天佑從一開始就是被安插進程家的棋子。而我被拐...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這個推測太大膽，連我自己都感到一陣戰(zhàn)栗。但"K先生"的存在，時間點的巧合，以及程天佑對我異常的敵意...一切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我的被拐和程家的悲劇，可能是一場精心策劃數(shù)十年的陰謀。
正當我和趙明深入分析文件時，我的備用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加密信息。解碼后，只有簡短一句話：
"K知道你還活著。小心。 ——S"
S？誰會是S？我快速搜索記憶，突然想到一個人——七姐程霜的英文名是Sophia！
程霜怎么會知道"K"？她又從哪里得到這個信息？無數(shù)疑問在腦海中盤旋，但有一點已經(jīng)確定：游戲規(guī)則變了。程天佑背后可能隱藏著更大的黑手，而我必須重新審視整個復仇計劃。
窗外，夕陽西下，將整個城市染成血色。我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程氏集團大樓，那里曾經(jīng)是我父親一手創(chuàng)建的商業(yè)帝國，如今卻被一個冒牌貨和不知名的"K先生"逐漸蠶食。
但這一次，我不會坐以待斃。程天佑以為把我趕出程家就贏了，但他錯了——被逐出家族的獵人才是最危險的。
因為獵人不再需要遵守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