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在廠長辦公室門口不歡而散后,林文濤像是要故意氣我似的,開始和李香云出雙入對。
中午,我正在食堂吃飯,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抬頭一看,李香云挽著林文濤的胳膊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刻意的笑容。
李香云故意拉著林文濤在我對面坐下:
“喲,這不是凌霜嗎?聽說你要辭職?是不是覺得在廠里混不下去了?”
我慢條斯理地扒著飯,眼皮都沒抬一下。
林文濤則是裝模作樣勸著,眼睛卻一直往我這邊瞟:
“香云,別這么說。人家可能是有什么更好的發(fā)展呢?!?/p>
“就她?”李香云嗤笑一聲,“一個繡花出身的,能有什么發(fā)展?”
我把最后一口飯咽下去,端起餐盤起身。
上輩子這些話能氣得我三天吃不下飯,如今我巴不得他們鎖死。
離開前,林文濤突然叫住我:
“陳凌霜!我下個月要和香云去上海玩,你要不要幫你帶點什么?”
我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用,你們玩得開心?!?/p>
走出食堂,我徑直去了圖書館。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收集南方做生意的資料,特別是深圳特區(qū)的政策。
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已經(jīng)吹起來了,我得抓住這個機會。
周末,我試著在廠區(qū)附近的集市上擺了個小攤,賣些從南方捎來的電子表、絲襪之類的小商品。
沒想到生意出奇的好,一天就賺了我半個月工資。
“老板,你這貨挺新鮮的,比百貨大樓的款式還多。”
一姑娘付錢時隨口夸道,我笑了笑沒說話。
上輩子我哪懂這些,就知道死守著紡織廠那點工資,還全給了林文濤。
現(xiàn)在想想,真是蠢。
收攤時,我瞥見林文濤和李香云站在不遠(yuǎn)處。
李香云一臉不屑地往這邊看,林文濤則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幾個呼吸的功夫,倆人就到了跟前。
“喲,陳師傅改行當(dāng)小販了?要不要我照顧下你生意?。俊?/p>
我懶得搭理她,自顧自地收拾著攤位。
林文濤扯了扯她的袖子,一個勁兒地讓她走,反被李香云一把甩開:
“走什么走?”
她從兜里掏出幾張十元大鈔在我面前晃了晃:
“這些夠買你攤上所有東西了吧?窮鬼?!?/p>
我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看著她:
“李香云,你覺得你爸還能罩你幾年?三年?五年?”
李香云臉色一變:“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蔽衣朴频匕炎詈笠患唐费b進包里,“就是提醒你,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p>
說完我拎起包就走,留下李香云在原地氣得跳腳。
林文濤站在原地沒動,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
回到家,我數(shù)了數(shù)今天的收入,又翻了翻從深圳寄來的商業(yè)資料。
照這個趨勢,再過兩個月我就能攢夠去南方的本錢了。
窗外傳來一陣汽車?yán)嚷暎蚁崎_窗簾一看,是李香云那輛新買的桑塔納。
林文濤坐在副駕駛上,正往我這邊張望。
我“唰”地拉上窗簾,繼續(xù)研究我的商業(yè)計劃。
管她什么李香云林文濤的,誰都阻礙不了我掙錢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