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站在原地,身體在林逸抱上來的瞬間有過極其短暫的僵硬。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被蹭過的位置,又抬頭望向那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房間的背影,墨鏡后的眼神復(fù)雜難辨,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扯,最終定格在一個無奈又帶著點縱容的弧度上。
【嘖,這小子……】他在心里默默補充:【帶上他,絕對不是因為這雙眼睛太干凈,這皮膚太晃眼,這擁抱太突然……嗯,絕對不是。純粹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更放心!對,就是這樣!】
林逸沖進自己那間小屋,內(nèi)心的激動還未平息。他根本沒考慮黑瞎子會不會發(fā)現(xiàn)他多帶東西的異常——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他像個即將遠足的小學(xué)生,又像只忙著囤積過冬糧食的松鼠,開始瘋狂地掃蕩自己那點可憐的家當(dāng)。
幾件換洗的舊衣服?塞進那個從系統(tǒng)空間里掏出來的、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容量驚人的登山包!
幾條褲子?塞進去!
一大包他視若珍寶的零食(薯片、巧克力、能量棒)?塞進去!
幾瓶礦泉水?塞進去!
洗漱用品?塞進去!
他甚至把床上那條薄毯子也卷吧卷吧塞了進去!最后想了想,又把墻角那半卷衛(wèi)生紙也塞進了背包側(cè)袋……
好了!齊活!
林逸滿意地看著被塞得鼓鼓囊囊、幾乎要爆開的巨大登山包,深吸一口氣,費力地把它背上肩頭。巨大的重量讓他瘦削的肩膀瞬間沉了下去,他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但臉上卻洋溢著一種“準(zhǔn)備充分”的滿足感。
他背著那座小山似的行囊,吭哧吭哧地挪到院子里。黑瞎子還倚在門邊,嘴里叼著那根依舊沒點燃的煙,姿態(tài)慵懶。
當(dāng)他的“視線”落到林逸背上那個體積和重量都嚴(yán)重超標(biāo)、與其單薄身形形成荒誕對比的登山包時,叼著煙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連帶著煙頭都跟著抖了抖。
【……這小子是把整個家都背上了?】黑瞎子墨鏡后的目光在那鼓脹得不可思議的背包上停留了好幾秒,眼神里充滿了無聲的吐槽。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把煙從嘴邊拿下來,隨手別在耳后,然后利落地拉開了院門,發(fā)出“吱呀”一聲悠長的輕響。
“走了?!彼氏冗~步,走進了外面被陰影籠罩的、未知的巷道里。
林逸趕緊跟上,巨大的背包隨著他的步伐左右搖晃,像一只笨拙的蝸牛背著重重的殼。他臉上卻帶著初生牛犢般的興奮和期待,完全沒注意到前方黑瞎子嘴角那抹加深的、若有所思的弧度。
午后的陽光帶著一種慵懶的倦意,斜斜地穿過參差的屋檐,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里浮動著微塵和舊時光的氣息,混雜著不知名草木的淡淡苦澀。
林逸站在一條狹窄幽深的胡同口,心臟在胸腔里不爭氣地擂著小鼓。
他深吸了一口氣,混雜著潮濕苔蘚和遠處煤爐煙火氣的空氣涌入肺腑,試圖壓下那份面對“黑瞎子”這位傳說中的百歲奇人時的緊張。
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開場——嚴(yán)厲的盤問、審視的目光、甚至可能的下馬威。
然而,黑瞎子只是咧開嘴,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齒,笑得像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
他隨意地拍了拍林逸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催促:“愣著干嘛,小逸兒?趕緊的,跟上!瞎子我還得趕趟兒去接一個‘啞巴’呢。”
“啞巴?”林逸心頭一跳,這稱呼讓他瞬間聯(lián)想到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張起靈,小哥!
他不敢多問,只是用力點了點頭,喉嚨有些發(fā)干地應(yīng)了一聲“哎”,便亦步亦趨地緊跟在黑瞎子身后。
黑瞎子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夾克,走路姿勢帶著一種特有的懶散,腳步卻異常輕快,仿佛踩在棉花上,落地?zé)o聲。他高大的身影在前,像一堵移動的墻,擋住了部分灼熱的陽光,也擋住了林逸心中翻騰的諸多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