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歪了歪頭,墨鏡鏡片精準(zhǔn)地對準(zhǔn)林逸的眼睛,鏡片反射著血色的殘光,讓人無法窺探其后的眼神,但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卻如同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
他開口了,聲音不高,甚至比平時更低沉幾分,卻像冰錐一樣刺骨:
“你——認(rèn)識我?”
林逸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
糟了!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他這才猛然想起,在原著里,“黑爺”這個稱呼,是道上人對他的尊稱!是地下世界流通的名號!一個普通的、在街頭差點餓死的流浪漢,怎么可能一張口就精準(zhǔn)地叫出“黑爺”?!
冷汗瞬間浸透了林逸的后背。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結(jié)滾動發(fā)出清晰的“咕咚”聲。
大腦在極度的恐懼中瘋狂運轉(zhuǎn),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我……”林逸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硬著頭皮,幾乎是閉著眼喊出來,“這不是……您看您這一身黑!從頭到腳,黑外套,黑褲子,黑鞋,連墨鏡都是黑的!這……這多顯眼??!我就順口……順口叫了聲‘黑爺’,覺得挺……挺貼切的……”
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含在嘴里,眼神躲閃,不敢去看黑瞎子的臉,手指死死摳著桌沿,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小院里死一般寂靜。
只有晚風(fēng)吹過破舊窗欞發(fā)出的嗚咽聲,以及林逸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難熬。
林逸感覺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的螞蟻,隨時可能被對面那人一個念頭碾碎。
“系統(tǒng)!救命??!這任務(wù)我不做了行不行!黑爺?shù)膲浩雀刑膳铝?!?他在心底絕望地哀嚎。
黑瞎子靜靜地“看”著林逸,墨鏡后的目光如同探照燈,似乎要將林逸從里到外掃描個通透。
那拙劣的解釋,那掩飾不住的恐懼和慌亂,那幾乎要抖成篩糠的身體……都清晰地傳遞著信息。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jì)。
突然,黑瞎子臉上緊繃的線條松弛下來,嘴角向上一扯,露出了一個堪稱“和煦”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冰冷的質(zhì)問從未發(fā)生過。
他甚至還抬手,隨意地拍了一下桌子,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焙谙棺有χ酒鹕?,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隨意,“行啊,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既然你這么有‘誠意’……”他刻意在“誠意”二字上加重了語氣,“那瞎子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走,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p>
林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臉弄得暈頭轉(zhuǎn)向,心臟還在狂跳,后背的冷汗還沒干。
他完全摸不清黑瞎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眼下似乎……暫時安全了
?他不敢多問,像只受驚的兔子,慌忙站起身,亦步亦趨地跟在那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后面。
穿過小小的、堆著些雜物的堂屋,黑瞎子在一扇破舊的木門前停下腳步。
他側(cè)過身,倚靠在門框上,動作帶著一種隨性的痞氣。
夕陽的余暉從堂屋門口斜射進(jìn)來,照亮他半邊身體,另一半則隱在門框的陰影里,墨鏡鏡片在光線下閃爍著莫測的光芒。
他伸出手,手掌寬大,指節(jié)分明,帶著常年握槍和器械留下的薄繭,掌心紋路深刻。
“重新認(rèn)識一下,”黑瞎子的聲音帶著點玩味的笑意,“黑瞎子,朋友們給面子,叫聲‘黑爺’?!彼擅畹厥÷粤恕暗郎稀倍郑糇懔擞嗟?。
林逸看著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心臟又是一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自己因為緊張而有些冰涼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你好,林逸?!?/p>
他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個禮節(jié)性的握手。
然而,就在他試圖抽回手的瞬間,黑瞎子看似隨意握著的手掌,卻如同鐵鉗般瞬間收緊!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傳來,林逸的手被牢牢固定在對方掌心,動彈不得!
緊接著,林逸感覺到黑瞎子粗糙的拇指指腹,帶著一種探查的力道,極其精準(zhǔn)地、緩慢地在他右手的手背骨骼和筋絡(luò)上按壓、滑動了兩下!
那觸感冰冷而有力,如同一條冰冷的蛇在皮膚上游走。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強烈刺激的電流感,猛地從被觸碰的地方竄起,瞬間傳遍林逸的整條手臂乃至半邊身體,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林逸短促地驚叫了一聲,猛地用力一抽!
這一次,黑瞎子松開了手。林逸成功把手抽了回來,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縮到身后,心臟狂跳,臉色微微發(fā)白,驚疑不定地看著黑瞎子。
黑瞎子卻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帶著點江湖郎中忽悠人時特有的油滑笑容,拖長了調(diào)子說道:
“嘖,瞎子我剛才摸小逸兒你的手啊,”他的聲音帶著點夸張的惋惜,“發(fā)現(xiàn)你這筋骨脈絡(luò)……虛得很吶!氣血兩虧,陽氣不足,一看就是平時缺乏鍛煉,底子太?。∵@身子骨,可經(jīng)不起折騰?!?/p>
他往前湊了湊,墨鏡幾乎要貼到林逸臉上,壓低了聲音,帶著蠱惑般的語調(diào),“怎么樣?要不要考慮找瞎子我?祖?zhèn)鞯耐颇檬炙嚕柰ń?jīng)絡(luò),固本培元!按摩個幾次,保管你這身子骨啊,變得龍精虎猛!價格嘛……看在你是‘新朋友’的份上,好商量!”
林逸的心跳漏了一拍。黑瞎子那帶著蠱惑意味的“祖?zhèn)魍颇谩碧嶙h,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他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漾開一圈圈漣漪。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單薄的胸口和沒什么肌肉的手臂。
身體弱……這個詞像根小刺扎了他一下。
可不是嘛!前世別說八百米,跑個四百米都能要了他半條命,喘得像破風(fēng)箱。
在這個危機四伏、動輒就要鉆山入穴、跑得比粽子還快的世界里,就憑他這身板?
下墓?怕是連墓道口都摸不到就得歇菜,妥妥的第一批炮灰!
林逸打了個寒顫,死亡的陰影仿佛已經(jīng)籠罩下來。
【不行!必須得支棱起來!】林逸在心底吶喊。就在他因身體問題而憂心忡忡的剎那——
“叮!”
一聲清脆悅耳的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天籟般在他腦海深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