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也只有蕭煜和沈清瑤兩個人,被允許進(jìn)去探望。
我一邊慢悠悠地在竹林里溜達(dá),一邊在心里默默地跟皇后和太后告了個罪。這種場合,已經(jīng)超出了我監(jiān)視能力的范圍了。我除非能變成一只蚊子飛進(jìn)去,不然也是無能為力。
我走得有點急,心里還掛念著寺廟西門外那家據(jù)說特別好吃的桂花糕,沒防備,被身邊的小穗狠狠地拽了一把。
我一抬頭,就看見陸錚,正一動不動地站在我面前。
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小穗愣了幾秒鐘,然后反應(yīng)極快地轉(zhuǎn)身就跑了。臨走前,還特“貼心”地,把我們剛邁過來的那道月洞門的門栓,從外面給插上了。
真是我的好丫頭。我咬牙切齒地在心里想。
陸錚朝我行了個禮,我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就想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可他,卻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心里一驚,猛地轉(zhuǎn)過頭去看他,正好撞進(jìn)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里面。
那里面,盛滿了壓抑的痛苦和掙扎,就跟他娶我姐姐之前,最后一次來見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放肆!”我用力地甩開了他拉著我袖子的手,往后退了好幾步。
他顯然沒有預(yù)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yīng),整個人都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了幾分受傷的神色。
“容妃娘娘,別來無恙?!?/p>
“托福,吃得好睡得好,自然無恙?!蔽野欀碱^看著他,冷冷地說道。我實在不知道他現(xiàn)在來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從前瞞著我有婚約在先,后來又不聲不響地跑去求娶我嫡姐。從前的種種,我都可以當(dāng)做是年少無知,傷口愈合之后,一笑而過。
可他現(xiàn)在,又何必再來糾纏不休呢?
“既然娘娘和皇上感情如此和睦,想來,我寫的那些信,也是不必再看了?!?/p>
“什么信?”我一臉疑惑。
他的目光瞬間暗了下去,“容妃娘娘也不必如此作態(tài)。既然已經(jīng)不需要了,那便當(dāng)做是廢紙,一把火燒了罷?!彼麤]等我回答,便雙手將一個東西捧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個用油皮紙包著的小包,上面還畫著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鳥。就是我和陸錚年少時,常去的那家點心鋪子的標(biāo)記。我不用打開都知道,里面裝的,一定是我最愛吃的,加了雙份糖霜的梅花酥。
我愣住了,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們兩個人,就這么僵持在了原地。
門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我們倆就像是被驚醒了一樣。陸錚不由分說地把那包梅花酥塞到了我的手里,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他還沒來得及走出這個小花園的角落,外面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哭嚎聲,那聲音,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朝著我們這個方向席卷而來。
我心里慌得厲害,直到門外的小穗把門拉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扯著嗓子哭嚎著,我才終于聽清楚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太皇太后……薨了!”
我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陸錚。
他的背影,也僵在了原地。
太皇太后的葬禮,自然有皇上和皇后操持,輪不到我來操半點心。我跟太皇太后也沒什么交情,談不上有什么感情,也就跟著大家一起,隨便假哭幾聲罷了。
要說真哭得聲淚俱下,肝腸寸斷的,那還得是我那位嫡姐。
那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她可是太皇太后一手帶大的。
太皇太后這么一走,平西將軍夫婦原本只有半個月的探親假,這下子不得不一延再延了。我嫡姐除了每天要去太皇太后的靈前守孝之外,剩下的時間,就都住在了我的攬月軒里。
我嫡姐的身子骨向來柔弱,這短短三天里,就暈倒了四次。我只好命人在西偏殿里,臨時辟出了一個小藥房,專門派人給我嫡姐煎藥。
這樣一來,我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這攬月軒,最近時常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熱鬧得跟個菜市場似的。麗嬪好幾次想過來找我套話,都礙于我這里有“貴客”在,只好作罷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想來找我閑聊。麗嬪是我們宮里出了名的“八卦小能手”,太皇太后去得這么突然,她心里肯定跟貓抓似的,癢得不行,想從我這兒打探點第一手的情報。
其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太皇太后仙逝的時候,只有皇上和我嫡姐,守在她的病榻跟前。
小穗還偷偷地跟我八卦,說當(dāng)時,嫡姐跪在太皇太后的床前,好像想求什么東西?;噬侠紱]拉住。嫡姐開了口,向太皇太后苦苦哀求,太皇太后聽了半天,氣得掙扎著坐起來,給了嫡姐一個耳光。結(jié)果這一下動作太大了,就……一下子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