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還只是個單薄俊朗的少年,眉眼舒朗,就像一只即將展翅高飛的蝴蝶。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對我說,不出十年,他一定會風風光光地來娶我,做他唯一的妻子,再也不會讓我受半分委屈。
三年前,就在他大婚的前一夜,他來找我。他的目光沉沉的,樣子看起來疲憊又悲傷。他只是摸了摸我的臉,對我說了一句:“若華,對不起?!?/p>
從那一刻起,我便再也不相信什么“我命由我”了。我身如浮萍,命似飛絮,只能隨著命運的流水,四處飄零。
陸錚和沈清瑤進宮赴宴的那天,皇上特地在我的攬月軒里,開了一席“家宴”。
這“家宴”兩個字,用得可真是巧妙。
只是我實在不明白,為什么這種場合,偏偏要帶上我一起。
蕭煜還興致勃勃地,親手給我挑了一套大紅色的宮裝。
然后,他端詳了一下我的妝容,皺著眉頭說:“太淡了,你平時不都化得跟個妖精似的嗎?今天怎么這么素凈?!?/p>
說完,也不管我樂不樂意,就招呼小穗過來,給我重新化了一個嬌艷欲滴,堪稱“禍國殃民”的濃妝。
我看著銅鏡里那個活脫脫的妖艷賤貨,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蕭煜倒是很滿意,點了點頭,展現(xiàn)出了他那令人不敢恭維的直男審美。
最后,他還親手給我戴上了一支流光溢彩的鳳凰步搖,心滿意足地端詳了我半天。
我除了大婚那天,還從來沒有穿戴得這么隆重艷麗過。
我暗暗地嘆了口氣,算是徹底理解了蕭煜這種,多年之后要跟舊情人見面的微妙心態(tài)了。
只不過,他炫耀的“戰(zhàn)利品”里,居然還包括我,這讓我感覺略微有些尷尬。畢竟,皇上要見舊情人,我也要見舊情人啊。我穿成這個樣子,那炫耀的意味也太濃了點吧。
我和蕭煜高高地坐在上首,看著平西將軍夫婦,緩緩地從殿外走了進來。
我的目光,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陸錚的身上。
陸錚變了,又好像沒怎么變。他身上那種少年人的英氣,經過大漠風沙的打磨,已經變得沉穩(wěn)而內斂。他跪地行禮,一舉一動都張弛有度,看著,還是我當年愛過的那個樣子。
倒是沈清瑤,變化很大。她三年前那種天真爛漫的少女姿態(tài),此刻已經蕩然無存。她看起來端莊高雅,舉手投足間,已經是一位華美雍容的貴婦人了。
她隨著陸錚一起向我行禮,聲音溫溫柔柔的,說:“容妃娘娘安好?!?/p>
然后,她抬起頭,朝我露出了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