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內(nèi)科最頂尖的醫(yī)生,也是六零年代國內(nèi)治療食物中毒的權(quán)威。
當(dāng)我剛結(jié)束一場急診后,
出來便看到的是妹妹白珠玉被擔(dān)架抬進icu的身影。
但我不僅是一名醫(yī)生,也是國家的好同志。
收到警局的嫌疑人傳喚書時,我立刻換下白大褂準(zhǔn)備配合調(diào)查。
【白清禾你個孽女,你要是不想認這個家趁早說!】
【你妹妹吃了蘑菇生死未卜,你跑警局里整什么幺蛾子!趕緊給我滾回來救人!】
父親白建國暴跳如雷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
我淡定搖搖頭將電話推給警察小哥。
【這人惡意騷擾我,麻煩幫我處理下。】
1
看著白珠玉和十個實習(xí)生被急救擔(dān)架慌忙抬進icu時,我悄悄退出人群。
回到辦公室換下了穿了三天的白大褂。
外面哀嚎的聲音傳入耳中,可我只覺得分外悅耳。
【來人!白醫(yī)生呢?快去叫白醫(yī)生!】
【求您們了,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p>
緊接著是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隨即辦公室的門被砸的咣咣作響
【小白醫(yī)生,你在么?!快出來準(zhǔn)備!緊急手術(shù)!】
內(nèi)科主任劉紅軍根本顧不的男女大防,使勁的拽著被我反鎖門把手。
等我不慌不忙穿戴完畢打開門時,
門外的劉紅軍早已急的面紅耳赤,看到我身上的便裝明顯一愣。
【你這衣服怎么回事?你要下班了?!】
我不詫異他的反應(yīng),
畢竟從前的我總是親力親為,自愿加班連軸轉(zhuǎn)是常有的事。。
【劉主任,我知道你心系患者,只不過我這會也自身難保呢?!?/p>
【我涉嫌泄漏機密文件,這會正要去監(jiān)獄報道。】
將手中的傳喚信遞給劉紅軍后,他才終于相信我的說辭。
但依然沒死心。
【可你妹妹誤食毒蘑菇湯,正在急救室等你呢!】
【所以呢?】
我的語氣無所謂到好像擺在我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命,反而跟死魚沒什么區(qū)別。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似乎是第一天認識我一樣。
【白清禾你瘋了嗎?那是你妹妹,你不是最疼愛她了么?】
【手術(shù)時間很緊迫,我沒時間跟你胡鬧!你現(xiàn)在立刻跟我回去!】
是啊,那可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但也是她在上輩子將我狠狠背刺。
【沒人跟你開玩笑,我得配合調(diào)查,響應(yīng)政策!】
【更何況我丈夫溫修言也可以代替我。】
我正色看向他道
【他和我一起留學(xué)歸來的,他還是上次手術(shù)的主刀大夫。論主次,你更應(yīng)該找他才對?!?/p>
劉紅軍皺著眉,眼里全是焦急,嘴上著急的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
【你能別胡言亂語了么?溫大夫前些日子手受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他現(xiàn)在做手術(shù)是對患者的不負責(zé)?!?/p>
聽此,我不禁嗤笑
【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p>
那手還是前些日子我燙傷的呢。
姍姍來遲的溫修言聽到我幸災(zāi)樂禍的口氣頓時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
【小禾,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你不應(yīng)該更關(guān)心我么?】
對上他曾經(jīng)讓我無限沉淪的眼眸,此時我只覺得分外惡心。
這雙從前只看著我的眼眸,早已裝的不再是我了。
【小禾,我知道你只是怪我搶了你主刀醫(yī)生的位置,我可以還給你的!】
聽到他主刀醫(yī)生,我臉上完美無瑕的笑臉終于龜裂。
【別和我提主刀醫(yī)生!你不配!】
論技術(shù)論經(jīng)驗他都樣樣不如我,
可偏偏在前幾天一場手術(shù)中我出了意外。
身體不適讓我匆忙下場,而他接替了我的位置。
自那以后,醫(yī)院便傳出了我的各種負面輿論。
我從主導(dǎo)醫(yī)生的位置被罷免下來,辛苦多年的口碑也付之東流。
劉主任見氣氛不對,趕緊上前打斷了我們。
【小禾,你那十個實習(xí)生你不是最看重的么,你總說他們是你的驕傲!他們這會也躺在手術(shù)室等你呢!】
對上他焦急的眼神,
我想起無數(shù)次背地里聽見他們詆毀,抱怨我的高強度任務(wù)。
說我不如我的妹妹小白醫(yī)生,從前我只以為年紀(jì)小嫌累正常。
可現(xiàn)在才明白,他們這是有了更偏心的選擇。
【那就等著吧,七天后對我的調(diào)查才會結(jié)束,你最好讓他們多撐一會?!?/p>
說完我頭也不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外面等著我的是兩個便衣警察。
而劉紅軍和溫修言在兩人警告的意味中停下了追逐的腳步,最后憤憤地走了回去。
臨行前,我回頭正好對上了溫修言晦暗不明的眼神,
似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舌隨時要咬下我的一塊肉來。
我如愿以償?shù)倪M了牢房。
半個小時后,通訊室內(nèi),契而不舍的劉紅軍拿著電話皺著眉頭看著我。
【情況緊急,我會和白團長竭盡最大努力保釋你出來。】
【但你父親那邊你也要說明一下情況?!?/p>
電話被塞到我的手里,還沒等附到耳邊,就能聽見那邊暴跳如雷的聲音。
是我的父親,白建國。
【白清禾,你要不想認這個家,我大可以給你送回你親生父母那里?!?/p>
【你妹妹在外面替你受苦十多年,現(xiàn)在她需要你,你為什么不救她!】
聲音如雷貫耳,仿佛恨不得從電話里爬出來將我撕碎一般。
仿佛,我真的不是他親生女兒一般。
【爸,我說了,溫修言他比我厲害,找他去?!?/p>
【他手腫成那樣,你讓我去找他,你tm存心的吧你!】
我故作懵懂的回話
【是嗎,可是那都是一周前的事了呀,我都可以為什么他不行?】
電話那頭,白建國咬牙切齒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落入我的耳中
【你別老拿你跟人家做比較,我現(xiàn)在說的是你!】
我冷笑出聲
【爸,這就有些雙標(biāo)了。】
2
從小他就拿我跟青梅竹馬的溫修言比,小時候比成績,長大比研究。
小時候我的成績不好,他就小則打罵動輒將我關(guān)小黑屋。
而長大后我努力拼出成績,他卻告訴我不要事事攀比。
我沒等他回話,直接掛斷了電話,起身準(zhǔn)備回去。
一旁的劉紅軍欲言又止,張張嘴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沒等我走出通訊室,電話又響起。
一旁的警察小哥也皺起了眉,不悅的看向我
【這是警局,家長里短的事回家嘮去,最后一次!】
我點頭接起電話,這次是我的繼母,趙秀芳。
她的聲音哽咽,好像剛大哭一場似的。
【小禾,媽媽求你了,你救救你妹妹吧,她真的會死的。】
我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一邊摳手一邊聽她的表演。
【而且,你的十個實習(xí)生也在急救室等你呢,你不是總說他們是祖國未來的棟梁么!你真的要見死不救么?!】
【你忍心么?】
我笑了。
我當(dāng)然忍心了。
掛斷電話,與警察約定好不會再有通訊妨礙公務(wù)后,便轉(zhuǎn)身要走。
身后劉紅軍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收在眼里,但依舊頭也不回離開了。
只不過一個小時后,父親和繼母陰魂不散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門外。
此刻怒發(fā)沖冠的看著我,就差沒有破口大罵了。
我抬起帶著手銬的手向他們示意。
【如你們所見,我現(xiàn)在愛莫能助。】
一旁的小警察嚴(yán)肅的用警棍將他們從我的房門上敲開。
【退后!她現(xiàn)在涉嫌泄漏機密文件!再靠近,我就要以同伙的身份將你們一同逮捕!】
父親的臉頓時黑了起來,他以為劉紅軍說的話是我的推脫。
但沒想到我真的蹲了監(jiān)獄。
而一旁趙秀芳的演技就沒那么好了,粗胖的手指指著我破口大罵。
【你個賤蹄子!你就是故意的!】
我上下打量著她,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橆a再搭配上吃得過于豐滿的身材。
在人心惶惶的六零年代著實是一抹“靚麗”的風(fēng)景線。
【你就是嫉妒你妹妹年紀(jì)輕輕,沒出國留學(xué)就比你先研發(fā)出乙肝疫苗!】
【你自己天姿拙略就想毀掉你妹妹,你還配稱為白衣天使么?!】
她的每句指控都和上一世我的手術(shù)失敗時一模一樣。
與她相比,父親不愧是當(dāng)了幾年軍官的人,到這份上了還能保持沉著冷靜。
他的眼睛如釘子一樣扎進我的心里
【你為什么會泄漏機密?】
【不清楚不知道,有人舉報我,我就配合調(diào)查而已?!?/p>
說罷我只是他的眼神,不懷好意的笑到
【或許是誤會,泄漏國家文件的另有其人呢?】
白建國被我看的心虛,臉色也鐵青起來。
【你坐下準(zhǔn)備,我馬上打電話找人給你弄出去?!?/p>
我噗嗤一下,一口回絕了他
【爸,你以為你是國家主席呢?我這是泄漏文件的罪,定下了的話要被槍斃的。】
【除非有人替我認罪,我倒是可以出去做手術(shù)。】
白建國準(zhǔn)備出去打電話的腳步頓住,遲疑的看向我
【爸,要不你讓媽替我認罪?】
我的話落下的一瞬間,趙秀芳就驚聲的打斷
【不行!】
或許是注意到眾人看向她錯愕的目光,她才后知后覺的訕笑道
【小禾啊,媽媽不能替你認罪啊,這是原則問題,不是媽媽做的怎么能讓媽媽認呢,你說是不是?!?/p>
3
白建國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響,
或許在他的心里,妹妹白珠玉和趙玉蘭都是難舍難分的存在。
唯一多余的只有我而已。
局面僵持下來,就在這時,劉大夫從外面沖進來。
沒等擦去頭上的汗珠,就大聲沖屋里喊道
【溫醫(yī)生說他有辦法了!他可以手術(shù)!】
【怎么回事!】
白建國連忙湊上去問,而劉紅軍一臉期待的看向我
【溫醫(yī)生說白清禾同志柜子里有從國外帶回的頂級燙傷膏?!?/p>
【只要有了那個敷上,就一定可以手術(shù)成功!】
聽此,兩人都喜笑顏開松了口氣。
只有我嘴角微微向下彎去。
這一世沒了我走劇情,他們竟然還打起了我新研究的主意。
真是貪得無厭的兩個人。
趙秀芳激動的沖上來抓住欄桿沖我喊道
【小禾!你快把柜子的鑰匙給我,只要你給我了不僅能救回你妹妹的命,你丈夫也能成為國內(nèi)第一個獨立完成這項手術(shù)的人!這是一石二鳥好事!】
白建國則站在趙秀芳身后,臉上帶著篤定的微信,語氣深沉的說
【小禾,快將鑰匙交出來吧?!?/p>
我淡淡撇了他們一眼,隨口說道
【鑰匙丟了。】
兩人表情龜裂,本來又找回的從容又消失不見
【你別任性了!】
任憑兩人說破了天,我都理都不理兩人。
就在這時,警局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
實習(xí)生的家屬三三兩兩闖進來,撲騰跪倒在我的牢房門外。
【白醫(yī)生,求求您救救我兒子吧!我生了五個可就這么一個兒子呀!】
【是啊,白醫(yī)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哭聲,哀求聲響成一篇。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眸子像是淬了毒一般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如果我拒絕呢?】
聽了我的話,眾人的哭聲戛然而止,紛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其中一個父親上來隔著欄桿想來薅我,而母親則是從兜里抬出皺皺巴巴的信封展開給大家看。
【你憑什么拒絕!我兒子給你交了那么多學(xué)費,你怎么能見死不救!】
【我們好不容易湊來的學(xué)費,就是為了他能順利在你手下畢業(yè)!你怎么能連他的命都漠不關(guān)心!】
其他家長也紛紛掏出自家孩子寫的家書,還有其銀行發(fā)票。
一張張信封疊在一起快有小山高,而那像我的認罪書一樣被狠狠的塞給了警察。
【您說句公道話,我們交了那么多年,怎么就落的這個下場!】
4
白建國看到那些信封,只覺得自己的肥都要氣炸了。
滿臉橫肉抖動著,聲音都在哆嗦著
【你,你個孽女,果然不是我老白家的根!竟然還敢出這種受賄的事情,真是給我摸黑!】
【我老白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他的怒吼響徹整個警局,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可他和我都心知肚明,那轉(zhuǎn)賬收款賬戶是他的寶貝女兒白珠玉的。
我只是替她擔(dān)下了這個名頭罷了。
眾人的唾沫星子像釘子一樣將我定在原地,原本只是旁觀的警察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滿的厭惡。
撒潑打滾,哭喪罵爹的詞都用上了。
可我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還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而后陸陸續(xù)續(xù)趕來的其他家屬也都紛紛帶來醫(yī)院的最新消息。
白珠玉寫的血書被甩在我的臉上。
上面赫然是幾個大字
【姐姐,救救我。】
白紙紅字,殷紅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甚至連鐵面無私的警察都偷偷抹起了眼淚。
而后等待我的是更激烈的謾罵和指責(zé),聲音像海嘯一樣淹沒我。
我甚至可以篤定如果不是牢房保護我,他們的巴掌會毫不留情的扇在我的臉上。
繼母趙秀芳,精準(zhǔn)抓住了場面白熱化的頂峰。
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
而眾人面面相覷,也都撲通跟著跪倒在地。
警局內(nèi)內(nèi)外外早已被吵鬧吸引,圍滿了人群。
趙秀芳聲淚俱下,哭的肝腸寸斷
【小禾,媽媽求你了,你救救你妹妹吧。】
【我..我把白家大小姐的位置還是給你好不好?以后家里的財產(chǎn)也都歸你!】
她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就準(zhǔn)備好的協(xié)議書。
上面白珠玉的名字早已簽好。
一副偉大母親的模樣讓眾人都連連贊嘆。
可我卻突兀地笑了。
【媽,哦不,趙阿姨,你和我不都是這個家里的外人么?你怎么那么緊張白珠玉???】
我的話讓她僵在原地,而后是白建國的怒喝
【夠了,白清禾,你還想干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狼心狗肺!】
【趕緊簽合同!救人要緊!】
【好啊?!?/p>
【混賬!你】
白建國脫口而出的怒罵噎在喉嚨,隨即錯愕的看著我
我則再次對他點頭示意。
【好呀,我現(xiàn)在就簽,筆呢?】
趙秀芳兩人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真的答應(yīng)。
但已經(jīng)被架在這個高度,身后眾人的目光如火炬一樣燒在兩人身上。
趙秀芳只能顫顫巍巍地將合同遞過來。
我細細打量后,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將合同放在一邊,閉眼休息起來。
【你不是要簽么?】
【我又沒說現(xiàn)在簽,跟你們廢話那么久我還得休息休息呢?!?/p>
我眼皮都沒抬,隨意地回了句。
眾人凝固在原地,趙秀芳則破口大罵
【你敢耍我?!】
【啰嗦,我又沒說不簽,你再跟我廢話我休息時間可就更長了?!?/p>
趙秀芳只好乖乖閉上嘴巴,沒人敢發(fā)出半點聲響。
只見一分一秒過去。
警局的表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打在眾人的心上。
尤其是白建國。
他終于像是下定決心,咬咬牙開口道
【白清禾,只要你現(xiàn)在立刻出發(fā)。我就把你媽媽的遺物給你?!?/p>
終于,我等到了。
我迅速拿起合同準(zhǔn)備簽下。
然而在我筆尖落下的那一刻,一個小護士激動的跑進來。
【病人家屬?病人家屬!患者手術(shù)成功啦!】
我勾起嘴角。
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