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反鎖,黑暗吞噬一切。
忍了一路的酸澀才敢洶涌而出。
許墨陽的話,一字一句在腦子里循環(huán)。
還是想不通。
他怎么就舍得放棄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清華美院?
明明我們一起熬過那么多畫到天亮的夜,才換來夠上夢想的分?jǐn)?shù)。
就在看到群里消息前,我還在為即將與他并肩踏入夢想殿堂而雀躍。
可我沒想到。
原來,我拼盡全力繪就的兩人未來。
他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就能輕易抹掉。
改就改了。
為什么連告訴我一聲,都成了負(fù)擔(dān)?
就這么怕我纏著?
如果怕我纏著,那集訓(xùn)結(jié)束那晚,畫室頂樓天臺。
他帶著顏料氣息、試探著落在我唇上的吻,和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又算什么?
難道只是他壓力釋放后的沖動,被我當(dāng)了真?
心里有什么東西,“啪”地一聲,斷了。
其實(shí),我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從小學(xué)到高中,我跟著許墨陽讀了同一所學(xué)校、同一個畫室。
所有人,包括許墨陽自己,都默認(rèn)我會一直追著他的影子走。
可沒人知道,我想去清華美院,還有另一個埋得更深的原因。
與許墨陽無關(guān)。
就算他不去,我自己也會去。
我合上了手邊攤開的、記錄了我們無數(shù)靈感和約定的速寫本。
沒有再看一眼志愿系統(tǒng)。
更沒有一絲,要為他更改目的地的念頭。
他可以為程雨薇奔赴江南,而我自有我的星辰大海。
前路已分,過往何必再提。
想通這一點(diǎn),窒息感竟奇異地消散了些。
沒什么大不了。
老爸說過,翅膀硬了,總要自己飛。
至于那個吻…
就當(dāng)被巷子里的野貓撓了一下。
剛用冷水洗了把臉,許墨陽的視頻請求就彈了過來。
腦子還在抗拒,手指卻習(xí)慣性地點(diǎn)了接通。
“江晚,磨蹭什么呢?”
“就差你了!趕緊的,老地方燒烤,再不來肉都被搶光了?!彼尘班须s,是熟悉的閨蜜起哄聲。
高考后的保留節(jié)目,輪流請客。
今天是許墨陽做東。
但我已經(jīng)不想去了。
“不去了,你們吃……”話沒說完,一個刻意壓低、帶著點(diǎn)磁性的女聲插了進(jìn)來:
“墨陽哥,江晚不肯來…是不是不樂意看見我摻和你們姐妹局啊?”
許墨陽還沒說話,旁邊立刻響起幾個聲音:
“哪能啊薇姐!你能來我們求之不得!”
“晚姐是有點(diǎn)…那啥,見不得墨陽哥身邊有別的美女,習(xí)慣就好?!?/p>
程雨薇的小半張側(cè)臉,不經(jīng)意出現(xiàn)在許墨陽的鏡頭邊緣,靠得很近。她“善解人意”地小聲說:
“墨陽哥,要不我還是先撤吧,別讓你難做!”
許墨陽臉色瞬間沉了,伸手一把按住她肩膀:
“程雨薇,你坐著?!?/p>
然后他轉(zhuǎn)向鏡頭,語氣冷硬:
“江晚,愛來不來?!?/p>
“不等了,開吃。”
視頻被干脆利落地掛斷。
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我反手把許墨陽拖進(jìn)了黑名單。
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拉黑他。
又是為了程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