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默，現(xiàn)在慌得一批。因為我知道，再過……嗯，大概三分鐘吧，我就會死。
而且這已經(jīng)是第九次了。第一次死，是早上八點整，公寓樓下的早點攤煤氣罐爆炸，
我正好在買油條，轟的一聲，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再睜眼，鬧鐘顯示七點半。
第二次，我學(xué)乖了，八點打死不下樓。結(jié)果八點零五分，天花板上的吊燈毫無預(yù)兆地砸下來，
精準(zhǔn)爆頭。第三次，我提前把吊燈拆了，以為萬事大吉。八點十分，喝口水，嗆死了。
真他媽離譜！第四次，我水都不喝了，坐床上干瞪眼。八點十五，心臟驟停。第五次，
我提前吃了速效救心丸……八點二十，陽臺的防盜窗螺絲老化，整個掉下去，
把樓下路過的我砸成了肉餅——對，我當(dāng)時在樓下，因為想看看外面情況。第六次，
我連陽臺都不靠近。八點二十五，公寓火災(zāi)，煙太大，熏死的。第七次，我準(zhǔn)備了濕毛巾，
想沖出去。結(jié)果開門撞見入室搶劫的，一刀捅心窩。第八次，我提前藏了把刀在枕頭下。
八點三十五分，搶劫犯準(zhǔn)時出現(xiàn)，搏斗中……我被他反殺了?，F(xiàn)在，是第九次循環(huán)。
鬧鐘顯示：7：55。前八次的死法在我腦子里跟走馬燈似的亂轉(zhuǎn)。每次死亡，
時間都會精準(zhǔn)地回溯到早上7：30。但這次，不一樣了。
一種強烈的、如同宿醉后斷片的缺失感死死攥著我的心臟。我總覺得，上一次循環(huán)結(jié)束前，
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一條線索！關(guān)于為什么我會被困在這里，
關(guān)于那個每次循環(huán)都會在爆炸、吊燈墜落、搶劫犯出現(xiàn)前零點幾秒，
在人群或角落一閃而過的、穿著灰色連帽衫的影子！可我他媽想不起來了！
關(guān)于那個灰帽衫的一切，記憶就像被一塊粗糙的橡皮擦狠狠抹過，
只留下灼痛的空洞和模糊的輪廓。第八次臨死前，我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個灰帽衫是誰？
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嗎？我的目標(biāo)從未如此清晰又如此絕望：活過今天，揪出那個灰帽衫，
找回被偷走的記憶碎片，然后，逃出這該死的循環(huán)！每一次死亡，代價不僅是痛苦，
還有我的一部分“真相”被無聲竊取。這感覺比死還難受。不能待在家里！
這個公寓就是個死亡陷阱集合體。我抓起手機和鑰匙，套上鞋就往外沖。7：58，
我沖進了樓下24小時營業(yè)的“好鄰居”便利店。收銀員小王打著哈欠：“早啊默哥，
今天這么急？” 他是我鄰居，一個老實巴交的小伙。我喘著粗氣，
眼睛死死盯著墻上的電子鐘：7：59。爆炸時間點快到了！我緊張地掃視著店外街道，
心臟狂跳?！罢α四纾磕樕@么差？”小王疑惑地問?！皼]……沒事?！蔽曳笱苤?，
目光掃過貨架。方便面、礦泉水、口香糖……還有收銀臺旁邊掛著的促銷鑰匙扣。等等！
鑰匙扣？一個塑料的小小記事板，帶根油性筆那種！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擊中了我。
既然記憶會被重置和篡改，那我需要一個無法被循環(huán)抹除的“記錄”！身體！
只有刻在身體上的東西，才可能帶進下一次循環(huán)！8：00到了。沒有爆炸。很好，
看來改變位置確實能避開最初的死亡點！我松了口氣，但絲毫不敢放松。
吊燈、嗆水、心臟病、防盜窗、火災(zāi)、搶劫犯……還有六個坎兒等著我呢！“小王！
”我猛地一拍柜臺，“借你的筆用用！快！”“?。颗杜?！”小王被我嚇了一跳，
把掛在鑰匙扣上的那支油性筆遞給我。我沖進便利店的狹小衛(wèi)生間，反鎖上門。對著鏡子，
我毫不猶豫地擼起左臂的袖子。深吸一口氣，我用油性筆，用盡力氣，
在手臂內(nèi)側(cè)狠狠寫下：“找灰帽衫?。。 比齻€巨大的感嘆號，力透皮膚。
油性筆的墨水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皮膚傳來清晰的刺痛感。但這還不夠！油性筆寫的，
洗個澡或者時間長點就糊了。我需要更持久的！我的目光落在衛(wèi)生間角落，
小王放在那里的一小瓶酒精和幾根棉簽。一個更瘋狂、更疼痛的計劃成型了。
我把筆尖狠狠扎進手臂的皮膚，沿著剛剛寫下的“找灰帽衫?。。 钡淖舟E，
用盡全身力氣劃下去！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鮮血混著黑色的油墨滲了出來。我咬著牙，用棉簽蘸了酒精，狠狠按在傷口上！“嘶——！
” 鉆心的疼讓我倒抽一口涼氣，差點叫出聲。消毒的刺痛感遠(yuǎn)勝過劃傷本身。但這值得！
我要讓這個印記發(fā)炎、結(jié)痂，變成一個在下次循環(huán)開始時，
一睜眼就能看到的、無法忽視的疤痕！這是我對抗循環(huán)規(guī)則、對抗記憶竊取的唯一武器！
做完這一切，我臉色蒼白地走出衛(wèi)生間。手臂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卻有種畸形的踏實感。
“默哥，你沒事吧？在里面那么久……”小王擔(dān)憂地看著我。“沒事，有點鬧肚子。
”我勉強笑笑，付了筆的錢，匆匆離開便利店。時間指向8：05。吊燈的點過了，
看來離開家是對的。但危機遠(yuǎn)未解除。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神經(jīng)高度緊繃，
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觀察著每一個行人，每一個角落。那個灰帽衫，他一定在附近！
我的記憶雖然模糊，但那種被窺視、被操控的感覺無比清晰。8：10。我死死閉著嘴，
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口風(fēng)把自己嗆死。 8：15。
我提前找了個街心公園的長椅坐下，扶著胸口，感受著心跳。還好，這次沒驟停。
8：20。我遠(yuǎn)離所有高樓，走在開闊地帶。沒有防盜窗落下。 8：25。
我特意選了個消防設(shè)施看起來完備的商場門口站著。周圍一切正常，沒有火災(zāi)跡象。
8：30。搶劫犯的時間點！我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
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里的鑰匙——這是我唯一的“武器”。上次就是死在他手里，
這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8：35了。預(yù)想中的搶劫犯并沒有出現(xiàn)。我稍微松了口氣，
看來改變行為模式確實打亂了“死亡劇本”？手臂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我的目標(biāo)。
灰帽衫……灰帽衫……我努力回憶那個模糊的身影，那個在每次死亡邊緣驚鴻一瞥的影子。
記憶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只能看到一團移動的灰色，連男女都分不清。
那種記憶被生生挖走一塊的感覺又來了，帶著令人窒息的焦慮。不能坐以待斃！
既然暫時避開了預(yù)設(shè)的死亡點，說明我有操作空間。我要主動去找那個灰帽衫！
他/她一定在觀察我，或者，是設(shè)定這一切的人！
我開始有意識地往人群密集但相對安全的地方走——大型超市、圖書館。我瞪大眼睛，
像掃描儀一樣掃過每一個穿著灰色外套、戴著帽子的人。每一個都讓我心跳加速，
但仔細(xì)辨認(rèn)后，又都不是。記憶里的那個身影，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非人感”，
動作精準(zhǔn)得像個設(shè)定好的程序。時間接近中午。手臂的傷口在衣袖的摩擦下越來越疼，
但也讓我越來越清醒。我走進一家快餐店，點了杯冰可樂，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無意識地用吸管攪動著冰塊，目光渙散地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突然，
一個畫面毫無征兆地刺入腦海！是第八次循環(huán)！搶劫犯的刀捅進我腹部時，
劇烈的疼痛讓我視線模糊。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似乎用盡最后力氣，
扭頭看向了公寓樓梯間的方向！那里……那里有什么？一個反光的東西？像是……玻璃？
或者……鏡子？鏡子里……鏡子里映出的……不是那個搶劫犯驚恐的臉，
而是……而是……“?。 蔽胰滩蛔〉秃粢宦?，手中的可樂杯差點打翻。頭疼得像要裂開！
那個關(guān)鍵的畫面就在眼前，卻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怎么也看不清鏡子里到底是什么！
是灰帽衫嗎？他/她當(dāng)時在鏡子里？還是……別的什么？這個閃回的碎片讓我渾身發(fā)冷。
那個樓梯間的鏡子，是線索！必須回去看看！我立刻起身，沖出快餐店，
打車直奔我的公寓樓。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死亡時刻表似乎被打亂了，
但我不敢掉以輕心。公寓樓靜悄悄的。我深吸一口氣，推開單元門，走進昏暗的樓梯間。
心臟因為緊張和奔跑而狂跳。樓梯拐角處，那面鑲嵌在墻壁上的、布滿灰塵的老舊方鏡，
靜靜地立在那里。就是它！第八次臨死前，我最后看到的反光物！我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