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的二手市場，永遠是那么嘈雜、混亂。
空氣中彌漫著廉價食物、汗水和機油混合的古怪氣味。
白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緊緊攥著口袋里那幾張被體溫捂熱的紙幣。
這是零大人的命令。
她很快找到了一個販賣二手電子產品的攤位，花掉了大部分錢，買了一部外殼滿是劃痕，但還能勉強開機上網(wǎng)的舊式通訊器。
剩下的錢，她買了一個黑面包和一瓶最便宜的營養(yǎng)液。
做完這一切，她便行色匆匆地往回趕。
當她推開出租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時，看到的一幕，讓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顧辰依舊靠在床頭，但姿態(tài)已經(jīng)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閉著雙眼，面具下的臉龐微微仰起，仿佛在用一種超越了視覺的方式，俯瞰著整個天啟市。
他的周身，縈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
那是一種極度專注，又帶著一絲掌控一切的淡漠。
白不敢出聲打擾，只能將東西輕輕放在桌上，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此刻，顧辰的意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向外延伸。
他的精神力，像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以他為中心，緩緩鋪開。
這張網(wǎng)很脆弱，也很粗糙，畢竟他現(xiàn)在狀態(tài)極差。
但他要捕捉的，不是那些隱藏在暗處、氣息內斂的強者。
他要找的，是那些毫不掩飾、肆意揮霍自身能量的“目標”。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整個天啟市，呈現(xiàn)出一種光怪陸離的景象。
絕大部分區(qū)域，是代表著普通人的，暗淡的灰色。
其中，零星點綴著一些或明或暗的光點。
那是天賦者。
C級，D級，F(xiàn)級……像螢火蟲一樣，在灰色的海洋里閃爍。
偶爾，也能感知到幾團B級甚至A級的能量光暈，它們通常盤踞在城市的某些特定區(qū)域，比如泰坦集團的總部大樓，或者市政廳。
那些光芒，明亮而危險。
顧辰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它們。
他的目標，不是這些。
他將精神力凝聚，過濾掉那些代表著“天賦等級”的能量波動，轉而開始搜尋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能量。
一種……代表著“財富”的能量。
在他的感知中，這種能量，呈現(xiàn)出一種璀璨奪目的金色。
越是富有的人，身上的金色光芒就越是耀眼。
很快，他就在城市中心區(qū)域，發(fā)現(xiàn)了幾團如同太陽般熾烈的金色光團。
那光芒，幾乎要刺痛他的精神。
其中一團，位于泰坦集團總部大樓的最頂端，想必就是那個代號“雅典娜”的女人。
另外幾團，則分布在金融區(qū)、富人區(qū)的幾棟豪宅里。
這些人，都是他潛在的目標。
但還不夠。
他要找的，不僅僅是“有錢”。
更是“有錢”，且“渴望力量而不得”。
換句話說，他要找一個天賦爛到極點，但錢卻多到發(fā)霉的終極冤大頭。
于是，他開始了第二輪篩選。
將那些金光閃閃，同時天賦能量也頗為不俗的目標，一一排除。
剩下的目標，不多了。
最終，他的精神力，鎖定在了一個極其特殊的光點上。
那個光點，位于城市東區(qū)最奢華的一棟頂層公寓里。
從“財富”的角度看，它身上的金色光芒，簡直濃郁得快要溢出來了，如同一輪懸掛在城市上空的黃金太陽，耀眼奪目，甚至比泰坦集團的雅典娜還要夸張幾分。
但從“天賦”的角度看，它所散發(fā)出的能量波動，卻微弱得可憐。
那是一團渾濁不堪的、如同米粒大小的昏黃色光暈，等級判定，D級。
而且，似乎還是D級里最墊底的那種。
一個坐擁富可敵國的財富，天賦卻爛到令人發(fā)指的家伙。
完美！
簡直是天選之子！
不，是天選的提款機！
顧辰心中一陣狂喜，差點因為情緒激動而中斷了精神鏈接。
他穩(wěn)住心神，將最后一絲精神力，集中在這個目標上，開始讀取他更深層次的信息。
很快，一段段模糊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腦海。
“錢多多……”
“天啟市頂級財閥‘金源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紈绔、愚蠢、揮金如土……”
“癡迷于購買各種所謂的‘古代遺物’、‘能量水晶’，試圖提升自己那可悲的D級天賦……”
“天賦名：‘初級鑒寶’，作用是……能模糊感應到物品的價值。一個在日常生活中毫無用處，在戰(zhàn)斗中更是純屬累贅的垃圾能力……”
“天啟市上流圈子里人盡皆知的笑柄……”
“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強大的天賦者……”
顧辰在腦海中，迅速勾勒出了這個名叫“錢多多”的年輕人的畫像。
一個被財富和虛榮包裹的、內心卻極度自卑和空虛的、可悲又可笑的富二代。
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圣徒”人選嗎？
沒有了！
顧辰緩緩收回了精神力，睜開了雙眼。
左眼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但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零大人？”
白看到他醒來，立刻上前一步，將通訊器遞了過去。
“您要的東西?！?/p>
“很好。”顧辰接過那部老舊的通訊器，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操作起來。
他要驗證自己的感知。
通過公開的網(wǎng)絡，他輕易地就搜索到了大量關于“錢多多”的新聞。
花邊新聞、財經(jīng)報道、小道消息……
無一例外，都在印證著他剛才感知到的一切。
這個錢多多，就是一頭肥得流油，又無比渴望被“神”所拯救的迷途羔羊。
一個周密的計劃，在顧辰心中，迅速成型。
他要為這位錢大少，量身定做一場“神跡”。
一場足以徹底擊碎他那脆弱的世界觀，讓他心甘情愿獻上一切的“表演”。
“白?！鳖櫝教痤^，看向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的少女。
“在?！?/p>
“你的力量，恢復得怎么樣了？”
白感受了一下體內的能量，回答道：“已經(jīng)恢復了七八成，隨時可以戰(zhàn)斗?！?/p>
她的“絕對零度”天賦，似乎并沒有精神力消耗這一說，只要體力跟得上，能量恢復得就極快。
這讓顧辰羨慕得想死。
“很好?！鳖櫝近c了點頭，將通訊器放在一邊，“接下來，我們有一場重要的‘演出’需要準備。”
“演出？”白有些不解。
“沒錯。”顧辰的嘴角，在面具下勾起一個不易察察的弧度，“一場迎接我們‘曉’組織第一位‘使徒’的歡迎儀式?！?/p>
他頓了頓，補充道：“一個……非常有錢的使徒?！?/p>
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不明白零大人的全部計劃，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一個代表著“神之力量”的，冰冷而強大的兵器。
“零大人，我們需要去哪里？”
顧辰站起身，因為久坐和虛弱，身體晃了一下，被白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后走到窗邊，看向遠處那片被霓虹燈光映亮的繁華城區(qū)。
“我們得先去搞一張門票?！?/p>
他的目光，鎖定在網(wǎng)絡上剛剛查到的一條信息上。
“天啟市，‘夜梟’黑市拍賣會。今晚九點，壓軸拍品，一塊據(jù)傳來自天外，能增幅天賦能量的‘星辰碎片’。”
而這場拍賣會的最大贊助商，和最有可能的買家。
正是，錢多多。
“我們的目標，就在那里。”顧辰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
“可是……零大人，我們沒有請柬，也沒有錢……”白小聲地提醒道。
“誰說，我們需要那些東西了？”
顧辰轉過身，面具下的雙眼，閃過一絲神秘的光芒。
“對于‘神’來說，整個世界，都沒有上鎖的門?！?/p>
他需要休息一下，恢復一點精神力。
然后，潛入那場專門為錢多多準備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