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后的圖書館像一座被陽光遺忘的陵墓。
中央空調(diào)嗡嗡作響，沈硯把衛(wèi)衣兜帽拉得很低，只露出一雙還未來得及藏起鋒芒的眼睛。
她需要驗(yàn)證兩件事：
一，那條“24 小時候”的微博是否真的會成真；
二，鎖骨上顏色變深的玫瑰刺青，為什么會隱隱發(fā)燙。
指尖在系統(tǒng)界面來回滑動，屏幕最底端靜靜躺著一條未讀提示：
【00:18:24 后，姜辭將在圖書館 C 去制造流血事件。】
沈硯抬腕看表——下午 4 點(diǎn) 11 分。倒計時開始。
二
C 區(qū)是舊報刊密集庫，常年人跡罕至。
沈硯推著靜音書車，假裝整理期刊。書架盡頭，傳來極輕的“咔噠”聲，像是骨頭被折彎。
她屏住呼吸，從縫隙里看見姜辭。
——黑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一根鋁合金書立，正抵在一名男生的無名指上。
那是姜辭同父異母的哥哥，姜聿。
沈硯記得前世新聞：姜聿因“意外斷指”錯失繼承權(quán)，而姜辭當(dāng)晚被逐出姜家。
時間線提前了。
沈硯瞇眼——蝴蝶翅膀已經(jīng)扇動。
三
“我只問一次，”姜辭聲音低冷，“母親在療養(yǎng)院的呼吸機(jī)，是誰拔的？”
姜聿疼得面目扭曲，卻笑：“私生女也配談母親？”
書立猛地壓下——
“住手！”沈硯出聲。
姜辭偏頭，淚痣在昏暗里像一粒朱砂。她看向沈硯的目光沒有驚訝，反而像等到了遲到的觀眾。
沈硯走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攝像頭壞了，但紅外報警器還在。二十秒后，保安會上來?！?/p>
姜辭挑眉：“幫我，還是報警？”
沈硯的視線掠過姜聿那根已經(jīng)紫脹的手指，又掠過姜辭微顫的指關(guān)節(jié)。
她在心里快速權(quán)衡：
救姜聿——會回到前世軌道，姜辭被逐，傅聿得利。
幫姜辭——提前結(jié)盟，卻可能提前暴露。
系統(tǒng)忽然跳出彈窗：
【事件分歧點(diǎn)：A. 阻止流血（進(jìn)度-10%）；B. 協(xié)助掩蓋（進(jìn)度+15%）?！?/p>
沈硯抬手，啪一聲關(guān)掉警報器總閘。
燈光瞬間熄滅。
四
黑暗里，姜辭的笑聲像薄刃劃過玻璃。
“合作愉快?！?/p>
沈硯用手機(jī)背光照明，聲音冷靜：“十秒，夠你問完?！?/p>
姜辭毫不猶豫，一腳碾在姜聿指節(jié)——清脆的斷裂聲被地毯吞沒。
姜聿慘叫還未出口，就被沈硯塞了一本《刑法》進(jìn)嘴里。
五
保安的腳步聲在樓梯口響起。
沈硯拽起姜辭的手腕，鉆進(jìn)消防通道。
兩人一路下行到地下一層舊書庫，鐵門關(guān)上，世界驟然安靜。
燈管滋啦一聲亮。
姜辭靠墻，慢條斯理擦去指背血跡，抬眼審視沈硯：“為什么幫我？”
沈硯不答，反問：“你母親被拔呼吸機(jī)，是姜家還是傅家？”
姜辭眼尾一挑：“有區(qū)別嗎？”
沈硯：“敵人的敵人，才有坐在一起的價值?！?/p>
空氣凝固三秒。
姜辭忽地俯身，逼視沈硯鎖骨上那朵玫瑰：“紋身很漂亮，像剛吸過血?！?/p>
沈硯不退，反而逼近半步：“斷指只是開始。姜聿不會善罷甘休，傅聿會趁機(jī)吞掉姜家 3% 的股份，而你——會被推出去當(dāng)犧牲品?！?/p>
姜辭瞇眼：“繼續(xù)說?！?/p>
“我可以讓你在三天內(nèi)拿到姜氏 5% 的實(shí)權(quán)，條件只有一個——”
沈硯伸出食指，點(diǎn)在姜辭淚痣下方，“從現(xiàn)在起，你的刀尖，對準(zhǔn)我要的人?！?/p>
六
姜辭垂眸，視線落在那根抵在自己臉上的白皙手指。
她忽然握住沈硯的手腕，用力一拉——
兩人距離近到呼吸交纏。
“成交?！?/p>
姜辭低頭，用嘴唇碰了碰沈硯的指尖，像完成一場無聲的血誓。
沈硯心跳失速，卻聽見系統(tǒng)提示音：
【同盟成立。主線進(jìn)度 +20%?！?/p>
七
回到地面時，夕陽已沉。
圖書館外，一輛黑色轎車無聲滑過，車窗貼了防窺膜。
沈硯認(rèn)出車牌——姜家老宅。
姜辭勾唇：“獵犬出動了?！?/p>
沈硯把手機(jī)遞過去，屏幕上是剛編輯好的校園論壇帖子：
【驚！姜家大少圖書館意外斷指，疑似私生粉報復(fù)？】
配圖模糊，只能看清姜聿被抬上救護(hù)車的扭曲表情。
“輿論先手，”沈硯聲音輕，“接下來，輪到我們寫劇本了?！?/p>
八
夜色降臨，路燈在兩人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
姜辭忽然開口：“沈硯，你相信前世嗎？”
沈硯腳步未停，聲音散在風(fēng)里：“我只相信報應(yīng)。”
她抬頭，看見天際最后一絲玫瑰色的云。
鎖骨處的刺青，正隨著心跳隱隱發(fā)燙——
像一把剛剛開刃的刀，迫不及待要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