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葬禮上,他們開始玩起了劇本殺如果死亡有感覺,那大概就是一種極致的平靜。
我叫陳默,三十歲,死于……說實話,我忘了。我的靈魂飄在自家客廳的吊燈上,
像一粒懸浮的塵埃,冷眼看著下方的一切。我的黑白遺照掛在墻上,照片里的我,
笑得有些勉強。妻子蘇晴穿著一身黑裙,跪在蒲團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梨花帶雨。
我的發(fā)小兼合伙人,周宇,猩紅著眼,一拳砸在墻上,壓抑地低吼。我的父母,
則相互攙扶著,一夜白頭。多經(jīng)典的悲傷場面。我甚至想為他們鼓掌。作為“死者”本人,
我卻沒有絲毫悲傷,只有一種擺脫了肉體束-縛的、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清醒。
我像一個終于跳出棋盤的棋子,俯瞰著整場棋局。靈堂布置得中規(guī)中矩,
來吊唁的親友們進進出出,說著些“節(jié)哀順變”的廢話。一切都和我預(yù)想的葬禮一樣,
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xiàn)。李維。我的心理醫(yī)生。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表情嚴肅,
手里卻拿著一個……文件夾。他走到靈堂中央,清了清嗓子,
對著我所有的核心親友——妻子蘇晴、兄弟周宇、我的父母,以及幾個最親近的朋友,
說出了一句讓我當(dāng)場“魂飛魄散”的話。“好了,各位,人都到齊了。”“那么,
關(guān)于陳默先生的死亡案件,第一屆‘誰是兇手’沉浸式劇本殺,現(xiàn)在正式開始?!蔽毅铝?。
我懷疑我“死”后出現(xiàn)了幻聽。劇本殺?在我的葬-禮上?下方,
我哭得肝腸寸斷的妻子蘇晴,竟然緩緩地……停止了抽泣。她抬起頭,雖然眼睛依舊紅腫,
但眼神里卻多了一絲……銳利。我怒發(fā)沖冠的兄弟周宇,也慢慢放下了拳頭,表情變得凝重。
我的父母,甚至也停止了哀嘆,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復(fù)雜。李維醫(yī)生打開了文件夾,
用一種冰冷而專業(yè)的,如同游戲主持人(DM)般的口吻繼續(xù)說道:“死者:陳默。
死亡時間:三天前。死因:初步判定為意外觸電,但現(xiàn)場存在諸多疑點,不排除他殺可能。
”“各位玩家,
別是:死者的妻子、兄弟、父母、商業(yè)對手……每個人都與死者的死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每個人都有嫌疑。”“你們的任務(wù),就是通過搜證、推理、辯論,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
找出殺害陳默的真正兇手?!薄艾F(xiàn)在,請各位玩家確認角色卡,游戲……開始。
”我漂浮在半空中,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我死后,
怨念太深,產(chǎn)生的噩夢。我的親人,我最好的朋友,我深愛的妻子,
竟然在我冰冷的“尸體”前,玩起了,以我的死亡為主題的,劇本殺游戲?荒謬!殘忍!
不敬!我出離地憤怒了。我想沖下去,想掀翻我的遺照,想質(zhì)問他們每一個人。可我做不到。
我只是一縷沒有實體的幽魂,一個可悲的、被遺忘的觀眾。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我的心理醫(yī)生,像一個冷酷的上帝,宣布了這場,對我而言,最惡毒的游戲的開始。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最愛的人們,擦干眼淚,戴上“玩家”的面具,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我的葬禮,成了一場鬧劇。而我,這個真正的死者,成了這場鬧劇中,
最孤獨的、唯一的觀眾。第二章:我“死”了,妻子為何第一個懷疑我兄弟?游戲開始了。
第一個進入“角色”的,是我的妻子,蘇晴。她緩緩站起身,走到我的遺照前,
深深地凝視著照片里的我。那眼神,不再是單純的悲傷,而多了一種探究和……懷疑。
“各位,”她開口,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但語氣卻異常清晰和冷靜,“作為陳默的妻子,
我想,我應(yīng)該第一個發(fā)言?!彼腥说哪抗舛季劢乖谒砩?。我飄在空中,
也死死地“盯”著她。我想看看,這個我愛了七年的女人,究竟能“演”出怎樣一出好戲。
“陳默的死,絕不是意外?!碧K晴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她從隨身的包里,
拿出了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塊手表。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塊表,歐米茄的超霸,
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品。此刻,它的表盤已經(jīng)碎裂,
指針永久地停在了一個時刻——晚上九點十五分。“這是警方在陳默身邊發(fā)現(xiàn)的。法醫(yī)說,
這塊表的損壞,是電流沖擊造成的,指針停止的時刻,就是他的死亡時間。
”蘇晴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回響,“但是,有一個疑點?!彼D了頓,目光如利劍般,
射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周宇。我的好兄弟,周宇?!斑@塊表,陳默有輕微的金屬過敏,
平時很少戴。他只有在見最重要的客戶,或者參加最隆重的場合時,才會戴上它。
”“而據(jù)我所知,三天前的晚上,他沒有任何應(yīng)酬。他告訴我,他約了一個人,在家里見面。
”蘇晴的每一個字,都像鼓點,敲在我的心上。不,敲在我的“靈魂”上?!爸苡?,
”蘇晴直視著他,眼神冰冷,“我問你,三天前的晚上九點,你在哪里?”周宇猛地抬起頭,
眼中的悲傷瞬間被憤怒和難以置信所取代。“蘇晴!你什么意思?你懷疑我?”他嘶吼道,
脖子上青筋暴起,“我是他最好的兄弟!我怎么可能害他!”“回答我的問題!
”蘇晴毫不退讓?!拔摇敝苡钫Z塞,他張了張嘴,眼神閃爍,“我……我在公司加班。
”“是嗎?”蘇晴冷笑一聲,“可我剛剛問過你的秘書,她說你七點就離開了公司,并且,
取消了當(dāng)晚所有的會議。你去哪了?”周宇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蛷d里的氣氛,
瞬間劍拔弩張。我飄在他們上方,感覺這一切既真實又虛幻。我的妻子,在我的葬禮上,
條理清晰地,指控我最好的兄弟,是殺害我的嫌疑人。這劇本,寫得可真夠狗血的。
我試圖回憶三天前晚上的情景。我記得,我好像確實在家里。我好像……確實在等一個人。
是誰?我的記憶,像被蒙上了一層濃霧,模糊不清。我只記得一片黑暗,
和一陣刺痛的電流感。然后,我就在這里了?!疤K晴,你別血口噴人!”周宇的妻子,
也是蘇晴的閨蜜,站了出來,擋在周宇面前,“阿默出事,我們比誰都難過!
你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懷疑自己人?”“就是因為是自己人,我才更要查個水落石出!
”蘇晴毫不畏懼地回敬。我看著她們。蘇晴的冷靜,周宇的憤怒,
還有其他人臉上的震驚與悲傷……他們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讓我這個真正的“死者”,
都開始懷疑,這是不是真的發(fā)生過。李維醫(yī)生,那個冷酷的“主持人”,站在一旁,
不發(fā)一言,只是默默地觀察著,記錄著。他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
來褻瀆我的死亡?我看著蘇晴,我那個溫柔、善良的妻子,此刻,她在我眼中,
變得無比陌生。她手中的那塊破碎的手表,像一個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她打開的,
不僅僅是一場“游戲”。更是一場,對我所有過往人際關(guān)系的,公開凌遲。而我,
只能被迫觀看。第三章:一幅畫,一句詞,我“死后”的記憶被篡改了面對蘇晴的步步緊逼,
周宇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青。他死死地瞪著蘇晴,像是要用眼神將她凌遲?!昂?,好,
蘇晴,你懷疑我?”他怒極反笑,聲音里充滿了悲涼和嘲諷,“既然你先不仁,
就別怪我不義!”他猛地轉(zhuǎn)身,沖到客廳的置物架前,從上面取下了一幅畫。那是一幅油畫,
畫的是一片陰郁的海。海面上,一艘孤零零的小船,即將被巨浪吞噬。這幅畫,是我畫的。
我大學(xué)時主修美術(shù),后來因為現(xiàn)實,才和周宇一起下海經(jīng)商。這幅畫,是我后期作品里,
自己最滿意的一幅,也是最壓抑的一幅?!案魑徽埧?!”周宇舉起那幅畫,
像是在展示另一件關(guān)鍵“證物”,“這是陳默半年前畫的!你們看看這畫面,這色彩,
這是一個正常人能畫出來的東西嗎?他那個時候,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很有問題了!
”我的“靈魂”猛地一顫。精神狀態(tài)?他在胡說什么?我一直很正常。“畫又能說明什么?
”蘇晴冷冷地反問,“他只是喜歡這種風(fēng)格而已?!薄帮L(fēng)格?”周宇冷笑,
他指著畫框的背面,那里刻著一行小字。那是這幅畫的名字?!啊东I給溺水者》。
”周宇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那一瞬間,我的大腦,不,我的“靈魂”,
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擊中。一陣劇烈的、無法言喻的疼痛,從我意識的最深處傳來。
我的眼前,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我站在冰冷的海水里,海水漫過我的胸口,
浪花拍打著我的臉。我看著岸上,蘇-晴和周宇正焦急地向我呼喊,他們的身影,
卻在我的視線里,越來越遠……】“啊——!”我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尖叫,
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撕裂。這是什么?這是我的記憶嗎?不,不可能!我根本不會游泳,
我最怕水!我怎么可能會站在海里?這一定是假的!是他們?yōu)榱恕坝螒颉钡膽騽⌒裕?/p>
偽造出來的東西!“他有嚴重的抑郁傾向!這一點,李維醫(yī)生最清楚!”周宇的矛頭,
忽然轉(zhuǎn)向了一直沉默的李維。李維醫(yī)生推了推眼鏡,平靜地開口:“根據(jù)患者隱私保護條例,
我無法透露陳默先生的任何病情。但是,作為本次游戲的DM,我可以確認,
周宇先生提供的這條線索,是有效的?!薄坝行А眱蓚€字,像兩根釘子,
將我釘在了恥辱柱上。抑郁?我?我看著下方那群“演員”,他們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
都變得高深莫測。我明白了。這不是一場簡單的“誰是兇手”的游戲。這是一場,針對我,
陳默,這個“死者”的,公開審判!他們不僅要找出“兇手”,他們還要剖開我的人生,
解構(gòu)我的性格,甚至,給我安上一個“精神病”的名頭!就因為我“死”了,
無法為自己辯解嗎?“周宇,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蘇晴的聲音,
將我從憤怒的深淵中拉了回來,“就算他心情不好,也改變不了你當(dāng)晚行蹤可疑的事實!
”“我的行蹤,不需要向你匯報!”周宇也毫不示弱,“我告訴你,蘇晴,
你也別把自己摘得太干凈!陳默出事前一周,你們大吵了一架,你甚至回了娘家!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蘇晴的臉色一白。眼看,一場夫妻間的反目,
和一場兄弟間的背叛,就要同時上演。而我,這個故事的“男主角”,卻只能像個傻子一樣,
飄在空中,無能為力。那幅畫,那句“獻給溺水者”,像一個魔咒,在我腦海里盤旋。
那個站在海水里的,孤獨的背影,真的是我嗎?我開始懷疑。我不再相信我的記憶。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的“死亡”,是否也像這幅畫一樣,隱藏著我所不知道的,另一層含義。
這場“游戲”,正在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篡改著我,一個“死人”的過去。
第四章:別演了,你們的悲傷,破綻百出接下來的幾個小時,
靈堂徹底變成了一個羅生門的舞臺。蘇晴和周宇的相互指責(zé),像兩顆投入池塘的石子,
激起了層層漣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卷入了這場尋找“兇手”的漩渦。而我,
這個唯一的“局外人”,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憤怒和震驚后,反而漸漸冷靜了下來。
我決定換一個視角。既然我無法阻止這場荒唐的鬧劇,那我就以一個“幽靈”的身份,
成為這場劇本殺的“終極玩家”。你們不是在演戲嗎?好,我就看看,你們的演技,
到底有多好。我要找出你們“劇本”里的漏洞,撕開你們偽善的面具,看看這場游戲的背后,
到底隱藏著什么目的。我的目光,首先鎖定在了我的妻子,蘇晴身上。
她無疑是這場戲的“女主角”。她時而冷靜如偵探,
條理清晰地分析線索;時而又會陷入悲傷,對著我的遺照默默垂淚。演技堪稱精湛。但是,
破綻還是被我找到了。在一次和周宇的激烈爭辯后,她走到角落里喝水。我飄了過去,
清楚地看到,她握著水杯的手,在微微發(fā)抖。她的眼底,不是悲傷,
而是一種……極度的、壓抑的疲憊。那種疲憊,不像是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寡婦,
倒像是一個……連續(xù)熬了幾個通宵,身心俱疲的演員。還有,她每次看我的遺照時,
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向照片右側(cè)的空墻上,瞟上一眼。那個動作很細微,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在看什么?墻上明明什么都沒有。她就好像……在看一個站在那里的,活生生的人。
一個只有她能看到的人。難道,她在看我?這個念頭讓我打了個寒顫。不,不可能,
她只是在演戲。我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我的兄弟,周宇。他的“表演”,充滿了爆發(fā)力。
憤怒、咆哮、痛苦、自責(zé)……各種情緒切換自如。但他的破綻,也同樣明顯。
他每次指責(zé)蘇晴的時候,眼神的余光,都會下意識地,掃向李維醫(yī)生。
他在尋求“導(dǎo)演”的肯定。而且,他有一個小動作。每當(dāng)他說到關(guān)鍵的“臺詞”,
或者拿出關(guān)鍵的“證物”時,他的左手食指,都會不自然地敲擊一下大腿。這是一個思考,
或者說,回憶的習(xí)慣性動作。他在回憶“劇本”的內(nèi)容。他們都在演。演得很好,
但終究是演。我像一個冷酷的上帝,用我“死后”的全知視角,俯瞰著他們每個人的表演。
他們的悲傷,在我眼中,破綻百出。我甚至感到了一絲快意??窗?,這就是人性。
我活著的時候,他們對我關(guān)懷備至。我“死”了,他們卻能如此迅速地,投入到一場游戲里。
我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到底算什么?
就在我沉浸在這種病態(tài)的、居高臨下的“洞察力”中時,李維醫(yī)生,那個該死的DM,
又宣布了新的流程?!昂昧?,各位玩家,現(xiàn)在進入第二輪搜證環(huán)節(jié)?!薄罢垺勒摺母赣H,
陳建國先生,闡述你的不在場證明,并提供一條新的線索。”我的父親,
一個一輩子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的男人,被推到了舞臺中央。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們連我的父親,也要拉進這場荒唐的戲里嗎?我爸看著我的遺照,嘴唇哆嗦了半天,
才從口袋里,顫顫巍巍地,拿出了一樣?xùn)|西。那是一份……公司股權(quán)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上面,
是我的簽名。協(xié)議的內(nèi)容是,我自愿將名下所有股份,無償轉(zhuǎn)讓給周宇。而落款日期,
就在我“死亡”的前一天。第五章:我爸的“證詞”,
句句都在戳我的心窩子當(dāng)父親拿出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時,整個“游戲”的走向,
再次發(fā)生了驚天的逆轉(zhuǎn)。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周宇身上,轉(zhuǎn)移到了我那份簽了名的協(xié)議上。
“這……這是怎么回事?”蘇晴第一個發(fā)問,她的聲音里,帶著真實的震驚??磥恚?/p>
這份協(xié)議,連她都不知道。周宇也愣住了,他看著那份協(xié)議,眼神復(fù)雜,像是想說什么,
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熬驮诎⒛鍪碌那耙惶欤蔽野值穆曇?,蒼老而沙啞,
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他來找我。他把這份簽了字的協(xié)議交給我,讓我第二天,
帶去給公司的律師做公證?!蔽绎h在空中,努力地回憶著。有這回事嗎?我的記憶里,
完全沒有這一段。我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地,把我和周宇辛苦打拼下來的公司,拱手讓人?
“他……他還說了什么?”我媽追問道,聲音里帶著哭腔。我爸閉上了眼睛,像是不忍回想。
“他說……他對不起周宇。他說公司這兩年,因為他的決策失誤,虧損嚴重,
他已經(jīng)沒有臉再當(dāng)這個董事長了?!薄八€說……”我爸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他說他很累,他想休息了。永遠地休息?!薄稗Z——!”我爸的這番“證詞”,
像一顆炸彈,在我的“靈魂”里炸開。決策失誤?虧損嚴重?這些詞,像一把把鈍刀,
一下一下,割著我的心臟。不,是割著我作為“陳默”這個身份,最后的尊嚴。我承認,
公司近兩年,確實遇到了一些困難。市場不景氣,幾個大的投資項目,回報都不及預(yù)期。
我為此,焦慮,失眠,壓力大到整夜整夜地掉頭發(fā)。但……但這絕不代表,我會放棄!
更不代表,我會用“自殺”這種懦弱的方式來逃避!這是污蔑!
這是他們?yōu)榱俗屵@場“劇本殺”更合理,而強加給我的“人設(shè)”!“不可能!
”我發(fā)出一聲無聲的怒吼。下方,周宇終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搶過那份協(xié)議,
狠狠地撕了個粉碎?!胺牌?!”他對著我爸,這個他一向尊敬的長輩,第一次爆了粗口,
“這不可能!阿默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他就算再難,也絕不會尋死!這份協(xié)議,
一定是偽造的!或者是……有人逼他簽的!”周宇的目光,再次像刀子一樣,射向了蘇晴。
“蘇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他的!因為公司不賺錢了,滿足不了你那奢侈的生活,
所以你跟他吵,逼他把股份都讓出來,然后你好跟他離婚?”“周宇!你混蛋!
”蘇-晴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芭尽钡囊宦暣囗?,讓整個靈堂,
都陷入了死寂。一場鬧劇,演變成了全武行。我看著下方這混亂的一幕,
看著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愛的妻子,因為我的“死”,而反目成仇,相互攻訐。
我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感到了一陣刺骨的悲涼。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我爸的證詞,
句句都在戳我的心窩子。他把我說成了一個,事業(yè)失敗、逃避現(xiàn)實、甚至有自殺傾向的懦夫。
而我,這個“死人”,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形象,
我的人生,在他們的“游戲”里,被一點一點地,歪曲,重塑,最終,變得面目全非。
李維醫(yī)生,那個冷酷的旁觀者,依舊在角落里,默默地記錄著。他的嘴角,似乎,
勾起了一抹我無法理解的,冰冷的弧度。這場游戲,正在朝著一個我完全無法預(yù)料的方向,
瘋狂地失控。第六章:媽媽,求你別再用回憶來“殺”我了周宇和蘇晴的沖突,
被我媽一聲凄厲的哭喊打斷了。“夠了!都別吵了!”我媽,一個一向溫柔賢淑的女人,
此刻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她沖到兩人中間,將他們分開。“阿默才剛走!
你們就要鬧得家里天翻地M覆嗎?”她哭著說,“你們是不是,都想讓他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四個字,像針一樣,扎在我的心上。我當(dāng)然死不瞑目!看著自己的葬禮,
變成一場相互攻訐的鬧劇,誰能瞑目?在母親的喝止下,周宇和蘇晴都冷靜了下來,
但兩人依舊怒目而視,誰也不服誰?!昂昧耍崩罹S醫(yī)生再次站了出來,
掌控著“游戲”的節(jié)奏,“現(xiàn)在,輪到下一位玩家了?!勒摺哪赣H,張慧女士,
請?zhí)峁┠愕木€索?!蔽覌尣粮裳蹨I,紅著眼圈,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樣?xùn)|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已經(jīng)有些泛黃的,素描本。我的心,猛地一沉。那個本子,我認得。
那是我上小學(xué)時,用的第一個素描本。里面,畫滿了各種幼稚的,天馬行空的涂鴉。
有噴火的恐龍,有長著翅膀的汽車,還有……一個穿著宇航服,在月球上插旗的小男孩。
那是小時候的我?!斑@是阿默十歲時候畫的?!蔽覌寭崦孛璞镜姆饷?,
聲音里充滿了懷念,“他從小就喜歡畫畫,他說,他長大了,要當(dāng)一個像梵高一樣的,
偉大的畫家?!薄八€說,他要畫出世界上最美的風(fēng)景,送給我和他爸?!蔽覌尩穆曇?,
很輕,很柔。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提供什么充滿“攻擊性”的線索。她只是在回憶。
回憶那個,曾經(jīng)對未來充滿了夢想和希望的,小小的我。但這些溫暖的回憶,
在此刻這個冰冷的靈堂里,卻比任何指控,都更讓我感到痛苦。因為,它們在提醒我,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我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希望,都隨著我的死亡,化為了泡影。
“可是后來,”我媽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悲戚,“他長大了。他說,
畫畫當(dāng)不了飯吃。他說,他要賺錢,要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所以,他放下了畫筆,
去學(xué)著做生意?!薄八_實賺到錢了,我們搬進了大房子,開上了好車??墒恰铱傆X得,
他好像,越來越不開心了?!薄八辉佼嫯嬃?,也很少笑。有時候,他一個人坐在書房里,
能發(fā)呆一整天。我問他怎么了,他總說沒事。”我媽翻開素描本的最后一頁。那一頁,
是空白的。但在最下方,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小的,幾乎看不清的字。【我的飛船,迷航了。
】那筆跡,稚嫩,卻又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憂傷。是我寫的。是我在決定放棄美術(shù),
去報考商學(xué)院的那個晚上,寫下的。我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卻沒想到,
時隔多年,被我媽,用這種方式,公之于眾?!皨寢尅蔽移≡诳罩校l(fā)出一聲哽咽的,
無聲的呼喚。求你了,別再說了。別再用這些溫暖的回憶,來“殺”我了。你每說一句,
都像是在提醒我,那個曾經(jīng)鮮活的陳默,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我看著下方,
聽著我媽講述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蘇晴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周宇則低下了頭,
握緊了拳頭。就連一直冷酷的李維醫(yī)生,都扶了扶眼鏡,眼神里,似乎也掠過了一絲動容。
這場“游戲”,越來越奇怪了。它不像是在找兇手。倒像是在……為我,這個“死者”,
開一場追悼會。一場,由我所有的過往,我所有的夢想、掙扎、痛苦和遺憾,所組成的,
漫長的追悼會。而我,是這場追悼會,唯一的主角,和唯一的祭品。
第七章:我的日記成了“遺書”?這劇本誰寫的!母親的回憶,像一劑強效鎮(zhèn)定劑,
暫時平息了靈堂里的火藥味。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沉重的、復(fù)雜的沉默之中。
這場“劇本殺”的氣氛,也從一開始的懸疑和對立,變得越來越壓抑和悲傷。
我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他們好像,真的在為我的“死”而感到難過。不,陳默,
別被他們騙了。我提醒自己,這都是表演。他們只是換了一種更高明的“演法”而已。
我必須保持清醒。就在這時,李維醫(yī)生,那個永遠的節(jié)奏掌控者,再次開口了。“好了,
各位玩家,感謝張慧女士提供的感性線索。現(xiàn)在,我們回到案件本身。
根據(jù)目前已知的線索——破碎的手表、壓抑的畫作、放棄的公司以及童年的夢想,
我們似乎可以勾勒出‘死者’陳默生前最后一段時間的心理狀態(tài)?!彼nD了一下,
目光掃過全場?!暗?,我們還缺少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動機。無論是他殺還是自殺,
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動機。下面,將由‘死者’的妻子蘇晴,為大家揭示一份,
可能會打敗我們之前所有推論的,重量級證物。”蘇晴深吸一口氣,從包里,
拿出了一個上了鎖的,皮質(zhì)封面的日記本。我的日記本。我的瞳孔,或者說,
我的“靈魂之眼”,猛地收縮。我有一個寫日記的習(xí)慣,從大學(xué)開始,斷斷續(xù)續(xù),
記錄一些不愿與人言說的想法和情緒。那是我最私密的領(lǐng)地,連蘇晴都不知道密碼。
她是怎么打開的?蘇晴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輸入了一串密碼——0817。我的生日。她竟然,
用我的生日,試開了我的密碼。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最隱秘的內(nèi)心世界,即將被他們公開宣讀,公開審判?!斑@是陳默的日記,”蘇晴的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他出事后,我從他的書房里找到的。
我只想知道他最后在想什么,所以……我試了密碼?!彼阶詈笠豁摚且豁摰娜掌?,
正是我“死亡”的那一天。然后,她開始念?!笆辉缕呷?,陰?!薄昂谝褂謥砹?。
它像一頭怪獸,要把我吞噬。我感覺自己在一片沒有星星的海上漂浮,四周是刺骨的冰冷。
我努力地想抓住點什么,一塊浮木,一根稻草,但什么都沒有?!薄疤K晴很好,她像太陽,
但我這顆早已熄滅的星球,無法再回應(yīng)她的光和熱。靠近她,只會讓她也被我的黑暗所灼傷。
”“周宇也很好。他是個天生的商人,果斷,勇敢。公司交給他,會比在我手里更好。
我這個失敗的船長,是時候該放手了?!薄鞍郑瑡?,對不起。你們給了我生命這艘船,
我卻沒能將它開到理想的彼岸。我的飛船,終究還是,墜毀了?!薄叭绻?/p>
死亡是唯一的解脫。那么,就這樣吧?!薄坝绖e了,這個我不曾真正愛過的世界。
”蘇晴念完,整個靈堂,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到,我母親壓抑不住的,心碎的哭聲。
我飄在空中,渾身冰冷。不。這不是我寫的。我承認,我的確有過情緒低落,
有過對現(xiàn)實的失望和無力。但……但這絕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會寫下如此絕望,
如此充滿“自殺”暗示的文字?這一定是偽造的!這是他們這個該死的“劇本”,
最惡毒的一環(huán)!他們不僅要給我安上“抑郁癥”的名頭,還要把我,
釘在“自殺者”的恥辱柱上!“偽造的!這絕對是偽造的!”周宇再次暴怒,他指著蘇晴,
“蘇晴,你好狠的心!為了洗脫你自己的嫌疑,竟然偽造阿默的遺書!”“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