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
趙塵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側(cè)面掃中！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擊在他的側(cè)腰！劇痛！仿佛五臟六腑瞬間移位！眼前金星亂冒，視野瞬間模糊！他小小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被這股巨力直接拍飛出去！
天旋地轉(zhuǎn)！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
他重重地摔落在幾米開外的地毯上，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尤其是被拍中的側(cè)腰，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他蜷縮著身體，劇烈地咳嗽，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眩暈中，他勉強抬起頭。
那只巨大的橘貓，正邁著優(yōu)雅而無聲的步子，不緊不慢地朝他走來。巨大的陰影再次將他籠罩。它微微弓起背，巨大的尾巴在身后緩緩地、帶著致命韻律地左右擺動。琥珀色的豎瞳里，好奇褪去，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狩獵欲望。那眼神，像是在欣賞一只落入陷阱、垂死掙扎的老鼠。
巨大的貓爪再次抬起，懸停在他的頭頂上方，如同即將落下的鍘刀！肉墊的紋路清晰可見，帶著淡淡的汗味和灰塵的氣息。爪尖微微探出一點寒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致命的幽光。
死亡的氣息，冰冷而粘稠，扼住了趙塵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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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棺蓋，沉沉壓下。那懸停在頭頂?shù)木薮筘堊?，覆蓋著厚實肉墊的底部紋路清晰得如同干涸的河床，幾根微微探出的爪尖閃爍著幽冷的金屬寒光。橘貓琥珀色的豎瞳里，只剩下純粹的、毫無憐憫的獵殺欲。趙塵甚至能聞到它鼻息中噴出的溫?zé)嵝葰猓瑤е聪呢埣Z味道，如同死亡的預(yù)告。
全身的劇痛在這一刻被更大的恐懼淹沒。側(cè)腰的鈍痛、骨頭散架的酸楚、喉嚨里的血腥味，都變得遙遠(yuǎn)。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個瞬間都如同永恒。他蜷縮在地毯深色的絨毛里，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連顫抖都凝固了。
“要死了嗎？被一只貓當(dāng)成老鼠拍死？像昨晚踩死的那只蟑螂一樣？”絕望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徹底淹沒他的意識。
就在那巨大的貓爪即將落下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金屬反光，刺痛了趙塵因恐懼而模糊的視線！
是他口袋里那個東西！
昨晚在“忘憂”酒吧，那個模糊身影遞給他一杯顏色特別的酒時，似乎還順手塞給了他一個冰涼的小玩意兒！當(dāng)時他醉得厲害，根本沒在意，隨手就塞進(jìn)了牛仔褲口袋！
是它！那個打火機！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絕望的黑暗！比思維更快的是求生的本能！
“吼——！”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混合了極致恐懼、絕望和最后瘋狂的咆哮，猛地從趙塵嘶啞的喉嚨里爆發(fā)出來！這聲音在巨大的空間里顯得微弱，但其中的狂暴和孤注一擲，卻形成了一種奇異的沖擊波！
那即將落下的巨大貓爪，極其明顯地頓住了！
橘貓巨大的頭顱猛地一低，琥珀色的豎瞳瞬間收縮成一條細(xì)線，里面閃過一絲清晰的驚愕和疑惑！它顯然沒料到這只“大老鼠”會發(fā)出如此怪異的、充滿攻擊性的聲音！
就是現(xiàn)在！
趙塵用盡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他猛地翻身，不顧側(cè)腰撕裂般的劇痛，左手閃電般探入口袋！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金屬外殼！
掏！甩！按！
三個動作在不到半秒內(nèi)完成！
“嚓！”
一聲清脆得如同驚雷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客廳里炸響！
一點橘紅色的火苗，驟然在趙塵高舉的右手上方跳躍出現(xiàn)！雖然只有黃豆大小，在巨大的空間里如同風(fēng)中殘燭，但那熾熱、跳躍、帶著硫磺氣味的火焰核心，在昏暗的光線下，卻如同一顆驟然升起的、散發(fā)著致命威脅的微型太陽！
火！
這是銘刻在幾乎所有生物基因深處的、最原始也最深刻的恐懼！
“滾開！畜生！”
趙塵嘶吼著，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用力而扭曲變形，帶著一種破音的尖銳！他如同一個手持圣火的狂信徒，將手中那點微弱的火苗，拼命地、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氣勢，朝著橘貓那巨大的、近在咫尺的鼻子捅去！
“喵嗷——?。?！”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充滿了極度驚恐的貓嚎驟然響起！
那點微弱的火苗，在橘貓放大的感官世界里，其光亮和熱度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它看到的不再是豆大的火苗，而是一團撲面而來的、足以灼傷它敏感鼻尖的恐怖烈焰！那硫磺的氣味更是如同毒氣般刺激著它的嗅覺神經(jīng)！
巨大的橘貓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它龐大的身體猛地向后一弓，如同受驚的彈簧！覆蓋著厚實肉墊的爪子不再是攻擊姿態(tài)，而是本能地、慌亂地?fù)踉诹司薮蟮哪樓?！那雙琥珀色的豎瞳里，先前冰冷的獵殺欲瞬間被純粹的、源自本能的恐懼所取代！它甚至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后腿在地毯上打滑，龐大的身軀踉蹌著向后退了好幾步，撞到了巨大的沙發(fā)腿上才勉強站穩(wěn)，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它驚恐地瞪著趙塵手中那點跳躍的橘紅，巨大的尾巴如同受驚的蟒蛇般高高炸起，全身油亮的橘色毛發(fā)根根倒豎！喉嚨里發(fā)出威脅性的、卻明顯底氣不足的“哈——哈——”聲，身體微微顫抖，再也不敢輕易靠近。那點微弱的火苗，成了它眼中無法理解的、致命的魔法！
成功了！
趙塵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冰涼一片。他死死握著那個冰冷的金屬打火機，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那點橘紅的火苗在他手中跳躍著，映亮了他沾滿灰塵、血跡和汗水的臉，也映亮了他眼中那劫后余生、混雜著狂喜和后怕的瘋狂光芒！
火！他賭對了！這來自人類文明的微弱造物，在這微觀的原始叢林里，是絕對的“神器”！
“哈……哈……哈哈……”他一邊劇烈地喘息，一邊發(fā)出斷續(xù)的、神經(jīng)質(zhì)的低笑，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毯上。剛才那一下，耗盡了他最后一點力氣，側(cè)腰的劇痛如同潮水般反撲回來，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但他不敢倒下！他死死盯著幾米外那只驚魂未定、全身炸毛的橘色巨獸。
威懾，只是第一步。他必須將這短暫的恐懼，轉(zhuǎn)化為……支配！
趙塵強迫自己站穩(wěn)，盡管雙腿抖得像篩糠。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wěn)、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盡管在巨大的空間里依舊微弱。
“聽著！”他再次開口，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目光死死鎖住橘貓那雙充滿恐懼和警惕的豎瞳，“我！不是你的食物！也不是你的玩具！”他一邊說，一邊微微晃動了一下手中的火苗。
橘貓巨大的身體明顯又是一抖，向后又縮了縮，炸起的毛發(fā)依舊沒有平復(fù)。
“看到了嗎？”趙塵緩緩抬起另一只空著的左手，指向遠(yuǎn)處那個巨大的貓食盆，里面堆積如山的貓糧在昏暗光線下泛著誘人的光澤?！澳莻€！食物！你的！”他頓了頓，然后用盡全力，用左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我！要那個！”
他的動作和指向性極其明確。橘貓的視線隨著他的手指移動，落到了自己的食盆上，又迅速回到趙塵身上，巨大的瞳孔里充滿了困惑。它似乎不明白這個會放火的“怪東西”和它的食物有什么關(guān)系。
趙塵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這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他必須讓這只野獸理解“交換”的概念！
他強忍著恐懼和劇痛，開始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向貓食盆的方向挪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橘貓的眼睛，手中的火苗穩(wěn)定地燃燒著，散發(fā)出微弱卻持續(xù)的熱量和威脅。
橘貓的喉嚨里再次發(fā)出低沉的“嗚嚕”聲，身體繃緊，似乎隨時準(zhǔn)備再次炸毛或后退。但當(dāng)它看到趙塵移動的方向是遠(yuǎn)離它、靠近食盆時，那種攻擊性的緊張感似乎稍微減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它在觀察！它在試圖理解！
趙塵心中狂喜！他強壓住激動，繼續(xù)緩慢移動。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終于，他挪到了巨大的貓食盆邊緣。他背靠著冰冷的陶瓷碗壁，感受著那巨大的、如同城墻般的堅實觸感，給他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他側(cè)過身，面對著幾米外依舊警惕的橘貓。他伸出空著的左手，指向碗里堆積如山的貓糧，然后做了一個極其緩慢、極其夸張的“抓取”動作，再慢慢將那只空手收回，做了一個“放進(jìn)嘴里咀嚼”的動作。
接著，他指向自己，又指了指貓食盆，最后，將那只空手?jǐn)傞_，做了一個“給我”的手勢。
做完這一切，他屏住呼吸，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死死地盯著橘貓的反應(yīng)。
客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打火機火苗燃燒發(fā)出的微弱“滋滋”聲，和橘貓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橘貓巨大的頭顱微微歪著，琥珀色的豎瞳緊緊鎖定著趙塵的動作，似乎在努力解讀這復(fù)雜的手勢語言。它喉嚨里的“嗚?！甭曌冃×?，炸起的毛發(fā)似乎也平復(fù)了那么一點點。它甚至下意識地伸出巨大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尖——這是貓在思考時的典型動作！
它在嘗試?yán)斫?！它沒有立刻表現(xiàn)出攻擊性！
趙塵感覺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幾乎要握不住打火機。他不敢有絲毫松懈，保持著那個攤開手掌、索要食物的姿勢，像一個最虔誠也最緊張的朝圣者，等待著神明的回應(yīng)（或者說，野獸的施舍）。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般漫長。
終于……
橘貓動了！
它沒有后退，也沒有攻擊。它龐大的身軀緩緩地、帶著一種試探性的謹(jǐn)慎，朝著貓食盆的方向邁出了一小步！
僅僅是一小步！卻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趙塵心中激起滔天巨浪！希望的光芒瞬間刺破絕望的陰霾！
橘貓停下，巨大的眼睛依舊警惕地盯著趙塵手中的火苗，然后又看了看食盆，再看看趙塵攤開的手掌。它似乎在權(quán)衡，在猶豫。
趙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和姿態(tài)保持平靜，攤開的手掌紋絲不動，如同凝固的雕塑。他甚至微微放低了舉著打火機的手腕，讓火苗的威脅感稍微減弱，但依舊保持著燃燒的狀態(tài)。
橘貓的喉嚨里再次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意義不明的“咕嚕”聲。它巨大的尾巴不再僵硬地炸起，而是微微下垂，尾尖輕輕晃動了一下。這通常代表著緊張情緒的緩解。
又過了仿佛一個世紀(jì)般的幾秒鐘。
橘貓再次動了！這一次，它的動作流暢了一些。它邁著優(yōu)雅而無聲的步子，緩緩走到了貓食盆的另一側(cè)，與趙塵隔著一個巨大的碗。它巨大的頭顱低下來，湊近那堆貓糧小山，鼻翼翕動，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
趙塵的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要沖破胸膛！他屏住呼吸，連眼都不敢眨一下。
只見橘貓伸出巨大的、帶著倒刺的舌頭，輕輕地、漫不經(jīng)心地從貓糧堆的頂部舔了一下，卷走了幾粒貓糧。它咀嚼著，發(fā)出輕微的“嘎嘣”聲，巨大的眼睛卻依舊斜睨著趙塵的方向。
然后……
它巨大的爪子，帶著一種近乎隨意的慵懶，輕輕地、極其緩慢地……朝著食盆的邊緣，扒拉了一下！
嘩啦！
幾粒黃褐色的貓糧顆粒，如同被推土機鏟起的碎石，翻滾著，跳躍著，越過了巨大的陶瓷碗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貪L落下來，散落在趙塵腳邊的地毯上！其中一粒，甚至滾到了他攤開的手掌邊緣！
成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如同火山般在趙塵胸中爆發(fā)！成功了！這只巨獸，這只差點要了他命的掠食者，理解了他的意圖！它做出了回應(yīng)！雖然這回應(yīng)帶著施舍和高高在上的意味，但這是生存的許可！是通往食物的橋梁！
趙塵幾乎要激動得喊出來！但他死死咬住了嘴唇，強壓下翻騰的情緒。他不能得意忘形！他迅速彎腰，以最快的速度撿起腳邊那幾粒如同核桃大小的貓糧，緊緊攥在手心。那堅硬、帶著咸腥味的觸感，此刻卻如同最珍貴的寶石！
他不敢再看橘貓，生怕眼神中的激動會再次刺激到這頭巨獸。他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態(tài)，一邊警惕地用眼角余光注意著橘貓的動向，一邊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退向通往廚房的門框方向——那個相對安全的“矮墻”。
橘貓只是懶洋洋地看著他后退的動作，巨大的尾巴尖輕輕擺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怪東西”識趣的離開感到滿意。它低下頭，開始慢條斯理地享用自己盆里的食物，發(fā)出滿足的咀嚼聲。
直到退到了門框下，翻過那道“矮墻”，重新回到廚房冰冷的地板上，趙塵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才猛地松弛下來。
“呼……呼……呼……”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后背涌出，瞬間浸透了衣物。手中的打火機早已熄滅，金屬外殼依舊帶著一絲余溫。那幾粒堅硬冰冷的貓糧，被他死死攥在手心，硌得生疼。
他攤開手掌，看著那幾粒黃褐色的、帶著油脂光澤的“核桃”，一股強烈的、混雜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巨大的成就感、以及一絲揮之不去的屈辱感的復(fù)雜情緒，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
他活下來了。不僅活下來了，還從一只貓科猛獸的爪牙下，“交易”到了食物！
“呵……呵呵……”趙塵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怪異，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也帶著一絲近乎癲狂的自嘲。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出來，混合著汗水、灰塵和血跡，在臉上肆意流淌。他拿起一粒貓糧，塞進(jìn)嘴里，用盡力氣撕咬著。那堅硬粗糙、帶著濃重魚腥和谷物味道的口感，此刻卻成了他品嘗過的最美味的珍饈。
他一邊艱難地咀嚼著這苦澀的勝利果實，一邊透過門框的縫隙，望向客廳里那只巨大的、正在悠閑進(jìn)食的橘色身影。
一個更大膽、更瘋狂、足以改變他在這微觀地獄中生存格局的計劃雛形，如同黑暗中的毒藤，在他被汗水浸透的腦海中，悄然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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