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岑念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熟悉得幾乎讓她心悸的屋子。
房間的布置和她曾在京市住過的那間一絲不差。
熟悉的窗簾、書架、甚至連床頭那只很多年前季承譽出差給她帶回的小夜燈都在。這讓岑念心頭一顫,她試圖起身,卻只覺頭暈?zāi)垦?,渾身無力。
她捂著額角,努力從腦海中搜尋著記憶——最后的畫面,停留在江邊。
那天,裴景琰發(fā)來消息,說要給她一個驚喜。她按時赴約,等了很久,卻始終沒等到人。然后...然后發(fā)生了什么?
思緒尚未拼湊完整,門“咔噠”一聲被推開。
岑念抬頭,看到走進來的人,神情一僵。
是季承譽。
她怔住,下意識開口:“季承譽?”
男人站在門口,逆著光,眉眼深沉。岑念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那層陰翳,可也只持續(xù)了一瞬,下一秒,他唇角輕輕彎起,又變成了她熟悉的溫柔模樣。
“念念,好久不見。”
他語氣溫和,岑念皺了眉,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覺得這是什么簡單的敘舊。
“你想做什么?”她冷靜道。
季承譽沒有回應(yīng),只是靜靜看著她。目光幾近癡迷,仿佛要把她整個人刻進骨血里。
岑念穿得還是赴約時穿的那套,一件白色襯衫配牛仔褲,卻偏偏就是這般再普通不過的打扮,把她的氣質(zhì)襯得干凈而靈動。
季承譽看得入神,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起不久前的那一幕。
那天他處理完白姝予的事情后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南城,到時夜色已深,盛家燈火寥落。他沒有拜帖。
面對守衛(wèi)的質(zhì)詢,他只說:“我找岑念。”
守衛(wèi)聽罷,愣了一瞬,旋即露出一點了然的神色:“您就是季承譽?”
他疑惑:“你認識我?”
對方?jīng)]有多言,只答:“盛小姐交代過,若有天您來了,便請您直接進去,無需通報?!?/p>
季承譽垂眸沉思片刻,讓司機將車停在路邊。
“季先生,您可以直接開進去的?!笔匦l(wèi)提醒。
“不了,我走過去?!?/p>
大門距宅子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石板路綿延。他穿著薄底皮鞋,一個人走著,卻沒有一點狼狽的意味,反倒顯得他沉靜從容。
還未靠近,他便聽見一陣笑聲。
他循聲望去——
岑念站在院子中央,身旁是一個高高的男人,背對著季承譽。
他們在玩仙女棒,火星四濺,映亮了岑念笑靨如花的面孔。那個男人不知說了什么,把她逗得前仰后合,眼角眉梢都是歡喜。
那讓季承譽覺得格外刺眼。
他曾為她點燃一整座城的煙火,三月不絕,可她似乎都未曾笑得這般肆意。而如今,僅僅是幾根仙女棒,好似比那萬盞焰火更得她心。
季承譽伸手,從口袋中掏出那個精致的小盒子。
那是他從拍賣會上斥資千萬拍回的粉鉆,獨一無二的設(shè)計,只為她一人定制。他送過她珠寶無數(shù),戒指也不在少數(shù),但這一次,他想要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可季承譽再次抬頭,卻看見岑念和那男人難舍難分的親在一塊。
他心底的火焰倏然竄起。
他可以接受她的疏遠、冷淡,甚至怨恨。但他無法忍受她真的放下了他,轉(zhuǎn)身投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那一刻,季承譽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那個奸夫的一百種死法。
直到兩人回頭,他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
裴家太子爺——裴景琰!
季承譽的瞳孔因驚訝而收縮。
從回憶中抽離,季承譽低頭,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桌邊。里面是一些簡單的吃食,正冒著熱氣。
岑念看著那托盤,眸光瞬間冷了下來:“季承譽,你這是想把我關(guān)起來?”
季承譽也不氣惱,眼角眉梢仍帶著那種不合時宜的溫柔:“聽說你是盛家失散多年的千金,恭喜。”
岑念靜靜盯著他,語氣平靜:“那你也該知道,我不會再像之前一樣,任你拿捏?!?/p>
空氣驟然沉寂。
下一秒,她抬手,將托盤一把掃落在地。瓷碗碎裂,湯水濺了一地。
季承譽再也無法維持那副偽裝出來的平靜,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念念...”他低聲開口,眸光沉沉,“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已經(jīng)把那些事情都處理好了。白姝予根本沒有病,她騙了你一個腎,我便讓她還了一個。”
季承譽一步一步靠近,嗓音低沉:“我欠你的,也會一點一點還回來?!?/p>
“我不需要!”岑念猛地站起,厲聲打斷他。
話音剛落,季承譽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他眼底翻滾著某種近乎瘋狂的情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直皺眉。
他咬牙:“那你需要什么?裴景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