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岑念突然記起一段童年往事。
那年她高燒昏沉了很久,連村醫(yī)也束手無策。外婆急得團團轉,一邊喂她吃藥,一邊哄她,哄著哄著就哭了。
她哽咽著說:“你母親生下你就走了,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上...就只剩你了。念念,你不能丟下外婆?!?/p>
年幼的岑念握著外婆的手,小聲安慰:“外婆別哭,我不會丟下你?!?/p>
第二天,奇跡般地,她的病竟然好了。
外婆感動得燒香拜神,在神像前,還不忘再編排盛父一番。
想到這,岑念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又迅速收住。
盛父聲音沉?。骸暗谝淮危覜]勇氣追上你,你二次再回去,你已經不在那了,再見到你,是在京市。”
說到這,盛父有些感慨:“你變了模樣,亭亭玉立,像極了你母親。你說你和季承譽在一起,說你過得很好,希望不被打擾。”
“我看他待你極好。那年疫情肆虐,我找了好多門路,才想辦法來到你的病房外,想見你一面,卻看見他在里頭寸步不離地陪著你,那時你手上帶了一個平安鐲?!?/p>
盛父看向岑念此刻空蕩蕩的手腕,頓了頓,繼續(xù)道:“是我親眼看到他跪在廟里,一步一叩地為你祈福求來的?!?/p>
“那一刻,我告訴自己,我已經辜負你母親,也虧欠了你外婆,不能再對不起你。如果你真的幸福,我愿意,如你所愿,從此不再相見。”
“所以最后一面,我告訴你,如果你點頭,我以后都不會再出現,但是如果你過得不開心了,隨時告訴我,我會來——接你回家。”
岑念聽著,心中微動。
原來,在她病榻上痛苦掙扎的那段時光,不只有季承譽一個人...還有面前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人,在某個角落,默默守著她。
岑念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可能什么也沒有,可能有一點復雜。
盛父向她走近,皮鞋踏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幾乎無聲,卻讓她心中莫名緊張。即便他是她的生父,那種疏離感依舊揮之不去。
他紅著眼,聲音顫抖:“可后來,我接到你的電話,你要我助你假死脫身,你知道我心有多痛嗎?”
“你求我?guī)湍?..可我更想求他放過你。那一刻,我終于懂得你外婆當年的心情了?!?/p>
說著,他聲音逐漸哽咽,眼淚一滴滴滑下臉頰。
一個威嚴半生的大男人,竟在她面前毫無預兆地落淚。
岑念怔住了。她想起母親留下的那份日記里曾寫:你父親,看起來嚴肅,其實心軟如水。
此刻,她才第一次相信。
她抽出兩張紙巾,遞給盛父,語氣生澀的安慰道:“別哭了?!?/p>
盛父接過,淚水止住。
他望著岑念,忽然說:“你陪我去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