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錦繡的一句話后，全場靜的落針可聞。
還是老七率先打破平靜，“媽，分家啥意思？不過了？為啥呀？”
他在這個家里過的滋潤，飯有人做，地有人掃，衣服有人洗，床鋪有人鋪。
真要是分了家，他是第一個“受害者”呀。
其余人也都瞅著老太太,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個一二三來。
可惜，老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繃著臉的，他們啥都看不出。
“我跟你們爸想過幾天清凈日子?！碧K錦繡給出理由，她也確實(shí)是這么想的。
既然偏心會導(dǎo)致將來老無所依，那就趁著這些兒女還沒徹底對她厭煩,提前分開。
以后她不摻和他們小家的事，他們就沒辦法攀半兒。
“媽，那結(jié)了婚的分出去，沒結(jié)的就算了吧?！崩掀哌€想掙扎一下。
他不想單獨(dú)過。
“你閉嘴?！碧K錦繡反感地瞪他一眼，掃視了一下在場眾人。
老二兩口子蹲在角落，一聲不吭。
老四靠在門框上，老四媳婦坐了矮板凳，但腰桿挺的很直立。
老五兩口子擠在一張條凳上,低下腦袋眼神交流著什么。
老八江春梅捧著書本，規(guī)矩的坐在蘇錦繡旁邊不遠(yuǎn)處。
江少行就在蘇錦繡身側(cè)的桌邊，眼神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七被訓(xùn)斥后，干脆席地而坐,就靠在蘇錦繡的椅子腿兒上。
“行了，甭廢話，說分家就分家，我還沒七老八十，說話還好使?！?/p>
蘇錦繡一錘定音，“家里東西沒多少，先從大頭兒開始，房子問題。”
房子不可能做到均勻分配，畢竟有堂屋有偏房，不過大差不差，也都不計較。
就按照如今住的，幾個結(jié)了婚的原先住哪里，現(xiàn)在還住哪里。
老七也沒變，只有老八江春梅變了。
原先她住在東屋，蘇錦繡讓她搬去江衛(wèi)民之前住的堂屋。
“媽，大哥以后是不回來住了？”老七不懷好意地問。
他自從要手表皮鞋失敗，只要聽見江衛(wèi)民被家里厭棄，他就激動想鼓掌。
“他住宿舍，春梅的房間是他的，以后想回來就住那里?！碧K錦繡敷衍一句。
隨后，又重新進(jìn)入主題。
“鍋碗瓢盆沒多余的，吃飯的碗你們能拿走自己用的，鍋爐子啥的，自己想辦法，原先的廚房可以給你們過度時候用用?！?/p>
“家里沒存款，你們都知道，債倒是不少?！?/p>
“外面欠債三千，除了老大自己還一千五，剩下一千五，我跟你爸還，那是我倆借來的?！?/p>
“你們都有養(yǎng)老的義務(wù)，不養(yǎng)老就是犯罪，所以每個月，除了春梅之外，其他人每一戶都要給我跟你們爸10塊錢，剩下的不管多少，你們自己攢起來?！?/p>
說到最后這句，幾個兒子兒媳婦的眼睛都亮堂了。
他們感覺好像多年來渾渾噩噩的生活，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光，一個個都滿是干勁兒。
“媽，這是真的？”說話的是老五媳婦。
她激動壞了。
真要是那樣，她家老五每個月賺的工資可是二十七塊，家里能留十七塊錢生活費(fèi)！
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嗯。”蘇錦繡沒發(fā)脾氣，也沒廢話，繼續(xù)說起最后的一個分配，“你們也都看見了，之前在宋家?guī)Щ貋淼臇|西?！?/p>
“樟木箱子多，你們一家一個，寫字臺縫紉機(jī)什么的，你們誰相中了，誰出錢買?！?/p>
“價格不會高于市場價，但也不能忒讓你們老娘我吃虧。”
她話音兒未落，老四媳婦忽然站起來，“媽，我買那縫紉機(jī)，多少錢?！?/p>
老四媳婦平日里除了吃飯時間，幾乎不露面。
她結(jié)婚以來，除了生第一胎的時候，跟蘇錦繡打交道多一點(diǎn)兒，后來幾乎一年到頭都沒說過幾個字。
今兒看來是真心喜歡那縫紉機(jī)了。
蘇錦繡剛想回答，就聽老五媳婦陰陽怪氣道：“哎呦，四嫂子，你這一年都不喊一句媽，今兒可算開金口了?！?/p>
她也看上那縫紉機(jī)了，她還想要呢！
老四媳婦視線轉(zhuǎn)移到老五媳婦臉上，“你也想買？那讓給你。”
“我......”沒錢買。
老五媳婦鬧了個大紅臉，她惱羞成怒，“四嫂你什么意思？之前沒分家，大伙兒都把賺的錢交給媽保管?！?/p>
“我們兩口子的錢都上交了，哪里有錢買？你哪里來的錢？是不是之前偷偷昧下的？”
老五媳婦感覺自己真相了，立即沖著蘇錦繡告狀，“媽媽，他們藏錢，他們不一心！”
“閉嘴吧你！”蘇錦繡皺眉，實(shí)在是看不上這咋咋呼呼的五兒媳婦，“他們不一心，你一心？你偷拿家里糧食給你娘家，當(dāng)我不知道？”
老五媳婦眼睛圓瞪，她真以為婆婆不知道！
其余人也都齊刷刷看向老五媳婦，各個眼神不善。
老五忽然站起來，條凳瞬間失去平衡，坐在另外一端的老五媳婦“哎呀”一嗓子，跟條凳一起倒地。
場面有些混亂，蘇錦繡揉了揉眉心，“行了，再詐唬就滾?！?/p>
“縫紉機(jī)賣八十塊錢就行了，寫字臺你們誰要......”
。。。
江衛(wèi)民傍晚下班后，并沒有聽從蘇錦繡之前說的，讓他晚上回家一趟。
他鬧脾氣，以為家里人瞧著自己沒回，會心急找人。
誰料，左等右等，等的天都徹底黑了，也沒看到家里人的人影。
“為民哥?！彼嘻慃惓霈F(xiàn)在宿舍門口的時候，江衛(wèi)民嚇一跳，緊跟著就是滿心歡喜。
“麗麗，你怎么進(jìn)來的？公安那邊怎么讓你出來了？受傷了嗎？餓了嗎？想吃什么？”
江衛(wèi)民心疼地上下打量著宋麗麗。
想到自己在爸媽面前吃癟，沒能實(shí)質(zhì)性的幫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江衛(wèi)民滿心自責(zé)。
宋麗麗一眼就看穿江衛(wèi)民心事，她眨巴眨巴眼睛，淚珠子不要錢似的滾落。
隨后，宋麗麗身子一軟，直接撲進(jìn)江衛(wèi)民懷里抽泣。
“為民哥?！彼嘻慃惔┲鴷r興的碎花連衣裙，燙著大波浪，身上散發(fā)著廉價的茉莉花香水味，“我媽找人借了五十塊錢，把我保釋出來了。”
“我擔(dān)心你被你媽打，想來看看你，就偷偷溜進(jìn)了你們宿舍?！?/p>
“不親眼看到你安然無恙，我怕我晚上睡不著覺?！?/p>
江衛(wèi)民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兒，感覺心都要碎了：“麗麗，你對我真好，我沒事，只是、只是我無能，我爸媽死活不同意......哎。”
宋麗麗掩下眼底的嫌棄，抬起淚眼朦朧的嬌俏小臉，“可是為民哥，我跟媽媽真的沒錢了，我要怎么辦??？”
“再這樣下去，我爸就要把我嫁給老光棍兒，我不想嫁別人，這輩子我只認(rèn)準(zhǔn)了你。為民哥，你出八百塊彩禮娶我好不好？”
“我知道，只有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彼嘻慃愒绞沁@樣說，江衛(wèi)民越是自責(zé)難受。
他手里一毛錢存款都沒有，又不敢說大話。
宋麗麗見此，忽然貼近他耳邊，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诮l(wèi)民的脖頸上，“為民哥哥，只要你答應(yīng)我，我現(xiàn)在就可以做你的人?！?/p>
說著話，宋麗麗的手悄悄滑進(jìn)江衛(wèi)民的的確良襯衫下擺。
江衛(wèi)民渾身一顫，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過劉強(qiáng)的身影。劉強(qiáng)家里可不差錢，就算媽不同意春梅的婚事又怎樣？丫頭片子早晚要嫁人，他這個當(dāng)大哥的替妹妹做回主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