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蘇郁川的聲音有些顫抖。
周媽的眼睛也是一亮，急匆匆地站了起來。
原來周媽本來就是晨曦島的人，三年前才去城里做工。
周媽抹了抹眼淚，上下打量著蘇郁川：“您瘦了，但氣色比在那邊好多了。”她突然壓低聲音，“小姐找您找得快瘋了，電視上、報紙上全是尋人啟事?！?/p>
蘇郁川卻只是微微一笑：“原來您真的回老家來了，難道這件事是我誤會了......”
“不是誤會！”周媽打斷他，“我卻是被送到姓陳的家里去了?！?/p>
她說著，擼起兩只袖子。
蘇郁川倒吸一口冷氣，抓住周媽的手腕：“這是怎么回事？”
袖口下是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青紫色淤痕。
周媽嘆了口氣，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的表情?！斑€是那位陳先生......先生把我調去他那里做飯，可他說我是鄉(xiāng)下人，嫌我做的菜太土氣，有次他把熱湯潑在我身上，我躲了一下，他就推我......”
蘇郁川感到一陣眩暈，胸腔里滿是憤怒和愧疚。
他小心地卷起周媽的袖子，更多傷痕暴露在陽光下，有燙傷，有抓痕，還有明顯的掐痕。
“許若檸知道嗎？”蘇郁川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問題。
周媽搖搖頭：“陳先生在她面前裝得可好了......”她突然緊緊握住蘇郁川的手，“先生，您可千萬別心軟回去?。∧莻€姓陳的不是好東西，小姐也不值得?！?/p>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深刻地刺入蘇郁川的心臟。
他想起那天在監(jiān)控視頻里看到的畫面，許若檸的手搭在陳一喬腰上，還有她責備自己“推倒”陳一喬時的冷酷眼神......
“我不會的，周媽?！碧K郁川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那個家，那個人，都已經與我無關了?！?/p>
宋一星陽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說：“周姨，既然您和郁川這么有緣，不如別采珍珠了，重操舊業(yè)給他做飯吧？我也沾沾他的光。”
周媽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滿臉皺紋：“好啊好啊！太好了?！?/p>
三人沿著沙灘回去，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這一刻，蘇郁川忽然明白，有些離別帶來的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開始。
就像珍珠，原本只是貝殼中一粒痛苦的沙礫，最終卻被時光和海水的溫柔包裹成珍寶。
晚飯時，蘇郁川和宋一星相對而坐，周媽還在忙活最后一道菜。
蘇郁川忽然開口：“為什么會對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戀戀不忘？你們沒什么感情才對?！?/p>
宋一星怔住，用盡量輕松的語調。
“因為他救過我。那時候父親婚外情的秘書把我故意丟在森林里，我迷路時他出現(xiàn)了......”
她還未說完，蘇郁川忽然接了下去。
“他該不會是把自己身上的毛衣拆掉當做沿路的記號，找到你，然后帶著你原路返回的吧？”
宋一星有一瞬的訝異，遂即笑了出來。
“原來你都記得，”她忽然頓悟的樣子點點頭，“畢竟那時我就已經長得如此一張絕世的臉了?！?/p>
蘇郁川卻并不理會她的玩笑，看向廚房周媽忙碌的身影。
“那周媽就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嘍？”
宋一星頓時緊張了起來，語氣嚴肅。
“我發(fā)誓，從未向周姨打探過任何消息，甚至三年前我送她去了北城后，今天我才再次見到她?！?/p>
“她兒子病了，她需要個賺藥錢的機會，我給她指了條路，僅此而已。”
“你千萬別生氣，我只是想找個人照顧你......”
“啪”的一聲。
蘇郁川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