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阿斗那年,剛好趕上劉備怒摔親子名場面。趙云驚惶跪倒在地,
劉備紅著眼眶斥責眾人:“為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眾人皆感慨主公仁德無雙,
唯有我暗中吐槽:老爹這波演技過于浮夸。自那日起,我身為穿越者的真正使命正式激活。
表面上我是懵懂無知的嬰兒,私底下卻在秘密培養(yǎng)親信死士。十年過去,
所有人都以為劉禪仍是懦弱少主。直到荊州之戰(zhàn)爆發(fā),我深夜策馬直奔關羽帥帳。
關羽勃然大怒:“阿斗小兒安敢亂我軍令?”我冷靜回應:“二叔可知白衣渡江之計?
”荊州水寨一夜翻盤,十萬吳軍命喪江中。天下諸侯終于明白,最可怕的不是劉備諸葛亮。
是那個曾被劉備輕飄飄摔在地上的劉阿斗。三國霸業(yè),于焉落定。
______公元208年,殘陽如血,浸染著長坂坡的斷壁殘垣。
刺鼻的硝煙氣息混雜著濃重的血腥,在焦熱的空氣中彌漫蒸騰。空氣凝滯得如同灌了鉛,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深處的灼痛和喉間的咸腥。大地在悲鳴。
響、兵刃劈開軀體的鈍響、將死者最后窒息的抽氣聲……一切聲音都蒙上了一層沉沉的死氣。
糜夫人投井處那塊坍塌的井圈石上,污血緩慢滲出縫隙,像是大地一道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口。
更遠處,一截折斷的、殘留著鎧甲的殘肢散落著,無人問津。
幾只早已被濃重血腥喂飽的寒鴉,啞啞地飛過尸堆上空,投下令人心寒的掠影。
一匹通體雪白、被汗水浸透成灰色的神駿戰(zhàn)馬闖入這血與火的廢墟。馬上,
那身曾經(jīng)銀亮的鱗甲已遍布刀痕箭跡,深深淺淺染著或深或淺、新舊不一的紅褐色血漬,
分不清哪些是敵人的,哪些是他自己的。昔日的無雙風采如今被狼狽裹挾?!吧僦鳌?!
”一聲飽含焦灼與惶懼的嘶吼,撕裂了這片令人窒息的絕望。是趙云,
他懷里緊抱著一個襁褓,雙臂如同鑄牢的鐵條。
那襁褓被一床沾染了灰塵和點點暗紅的粗布被褥緊緊包裹著,
像一個在狂濤駭浪中僥幸搶回的小小孤舟。他翻身下馬,落地時膝蓋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
身體重重壓在了受傷的腿上,劇痛讓他眼前猛然發(fā)黑,但他硬生生咬住了牙關,
沒有絲毫卸力,雙手死死護著懷中的襁褓。他踉蹌著,
幾乎是拖著自己沖向前方被殘兵拱衛(wèi)著的身影,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濕漉漉的血印。
“幸不辱命!少主無恙!”他的聲音帶著力竭后的嘶啞和難以抑制的顫抖。視線迅速聚焦。
那裹在粗糙襁褓里的,是個嬰兒。一張幼小卻異常白凈的臉,稀疏柔軟的胎發(fā)貼著額頭,
不合時宜的安詳神態(tài)顯得格格不入。嬰兒的眼睫微微顫動,仿佛隨時會睜開。他醒了。不,
應該說,一個完全不同的靈魂,此刻在這小小的身軀里徹底蘇醒、適應、掌控。
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思維——屬于一個名為“劉禪”的嬰兒短暫的、混沌的生命記憶,
以及來自遙遠未來的另一個靈魂帶來的信息汪洋:那些關于三國,
備、趙云、關羽、曹操、孫權的故事……長坂坡、當陽橋……趙云血戰(zhàn)七進七出……接下來,
摔阿斗!劇本早已寫好。他(或者說,新的劉禪)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混合著荒謬、無奈和一絲冰冷分析感的寒意沿著意識攀爬上來。終于來了,
這宿命般的一幕。劉備猛地迎了上來。
那張飽經(jīng)風霜、刻滿憂患的臉此刻被煙灰汗水和淚水模糊,
唯有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翻騰著滔天的怒意和后怕。他伸出手,
動作帶著近乎粗暴的急切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占有欲,雙手因極度的情緒而劇烈顫抖著。
趙云下意識地弓著腰,雙手托舉,將小小的襁褓遞上前。
劉備粗糲的手指在碰到嬰兒那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襁褓布帛時,抖得更厲害了。
像是要確認這真實感,他緊緊抓住了襁褓兩端,
猛地向后一扯——一股巨大的、毫無防備的力量傳來。嬰兒小小的軀體在襁褓中猛地一挫。
“啊——!”四野驟然響起一片驚懼絕望的呼喊,像被利刃瞬間劃破長空。
所有劫后余生的兵將,甚至一些傷兵的呻吟都戛然而止,
無數(shù)雙眼睛驚恐萬狀地投向那個被高高擎起、即將如同瓦礫般被擲下的襁褓。
時間在那一瞬似乎被無限拉長。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幾乎是出于刻入骨髓的本能,
又或是那緊盯著主公動作的最后一絲警覺,
一雙滿是血污、骨節(jié)已被兵器摩擦得皮開肉綻的大手,如電光火石般插了進來!
那雙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精準,恰好墊在嬰兒脊背之下,以一種托舉的、承接的姿態(tài),
硬生生消弭了大部分摔砸的力道。襁褓順著這力量下落了一點,
最終停留在那傷痕累累的手掌上,發(fā)出悶悶的“噗”一聲。眾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回落,
空氣里響起一片抽氣的嘶嘶聲,隨即是壓抑的死寂。趙云猛地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垂下,
幾乎要碰到染血的泥土。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劇烈起伏,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垮。
“主公!末將萬死!末將萬死!”他嘶啞地重復著,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那份從血肉深處透出的惶恐和后怕,沉甸甸地壓在每個目擊者心頭。劉備的動作僵在半空,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死死盯著被趙云托在掌中、安然無恙的嬰兒。旋即,火山爆發(fā)了!
他猛地轉過身,面向所有殘存的將校士卒,胸脯劇烈起伏著,雙眼赤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
“小兒何干大事!”他聲嘶力竭,每一個字都像刀鋒刮過砂礫,帶著悲憤欲絕的咆哮,
直貫每個人的耳膜:“為汝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這一聲怒吼,
挾裹著戰(zhàn)場遺留的血腥煙塵,裹著滾滾熱浪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痛惜,狠狠撞在所有人身上。
震得人心魄搖動。趙云的頭顱垂得更低,身體劇烈顫動,幾乎要匍匐下去。
周圍殘存的將士們,
去的驚懼瞬間被另一種強烈的情緒取代——那是混雜著震撼、感激、熱血上涌的忠誠和動容。
許多人眼眶通紅,喉嚨哽咽,握緊兵器的手指因激動而泛白。有人下意識地單膝點地,
低下頭顱。空氣中彌漫開沉甸甸的悲壯和一種扭曲的激昂。
“仁德之主”的形象被這一幕濃墨重彩地刻印進幸存者的心里,鑄成了流血的豐碑。
只有被安穩(wěn)托在趙云手心襁褓里的小小嬰兒,無人能察覺地、極其輕微地撇了一下嘴角。
一個清晰無誤、充滿嫌棄的意識從襁褓深處升起:‘浮夸……演過了啊老劉,這用力過猛,
跟影視城出來的群眾演員似的……’但這意識很快被壓下。新的劉禪閉上了眼,
感受著趙云那雙血手在襁褓上殘留的戰(zhàn)栗余溫,
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這悲情表演背后洶涌的權力意志和人心操控術?!w云叔……辛苦你了。
’一個念頭無聲流淌,‘這份救命的恩情……我記下了。’他重新睜開眼,
看向劉備那張被悲憤和汗水扭曲的臉?!€有你,家父…玄德公……’新的時代,開始了。
______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季秋,南郡江陵城。
城中的氣息緊張得如同繃緊的弓弦。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桐油、新打制的鐵器以及無數(shù)汗水和焦躁混雜的味道。
江陵城如同被投入滾水之中的頑石,在令人窒息的悶熱里,
日夜忍受著荊襄前線傳來軍情的灼烤。江陵城深處,不起眼的院落書房里。燭火搖動,
將數(shù)個沉默人影投射在墻壁上,顯得巨大而凝滯?!吧僦鳎?/p>
”一個身著緊身黑衣、風塵仆仆的青年單膝跪地,汗水浸濕了他額角的發(fā)絲,聲音壓得極低,
卻字字清晰,“襄陽以北,樊城西南,確證曹仁將軍率部從南陽方向日夜兼程回援,
其前鋒哨騎已抵達偃城附近,距樊城不足兩日路程?!绷硪粋€聲音緊接著響起,
帶著江風特有的濕冷氣息:“沿漢水各哨卡回報,吳軍集結于陸口方向,數(shù)量仍在增加。
水面艦船云集,尤其……近日常有商旅模樣的輕便小舟頻繁出沒于三江口水域周邊,
數(shù)量遠超往常?!彼а郏抗馔断驎负蟮娜?,“據(jù)少主示下之‘觀微策’,
我部已秘密截獲其中一艘細作船,確鑿無疑?!惫蛟谧詈笠蝗耍?/p>
身上有刀兵留下的悍氣:“隨軍斥候亦傳回消息,
駐守江陵、公安后方部分營寨、哨卡的吳方將領已有調動跡象,
原防將呂蒙、陸遜俱以‘病退’為名由他人暫代,然觀其部曲動態(tài),并未松弛,
反有收束待發(fā)之意?!睍负?,一直凝神傾聽的劉禪緩緩直起了身體。
他已不復襁褓中的模樣,長身玉立,只是眉宇間那份刻意維持的沉默懵懂已經(jīng)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令人不敢逼視的冷靜和銳利。跳動的燭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龐,
也照亮了他眼中深邃的寒光。燈火“嗶剝”輕響了一下,映得劉禪臉上光影瞬間交錯。
他并未看案上荊州詳細的輿圖,也未看堆積在旁的軍報塘報,仿佛一切早已爛熟于心。
“白衣……渡江……” 劉禪緩緩開口,四個字在書案上方沉重落下,卻輕如吐息,
只有跪在地上的幾名青年能清晰聽聞。他們身體驟然一緊,仿佛聽到了催命的號角。
他們已不年輕。這十年,他們是少主身邊沉默的影子,
是府中不起眼的灑掃奴仆、跑腿書童、甚至守城士卒。更鮮為人知的是,
他們是荊州城內(nèi)外的百工、商販、漁民。無人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
也無人知曉少主在深夜、在僻靜別院、在偽裝行商的途中,
用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見解、方法和嚴格的訓練,像雕琢璞玉般磨礪著他們的心智,
錘煉著他們的手段。“起來。” 劉禪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幾名黑衣青年立即肅然起身,垂手侍立,動作劃一,不帶絲毫遲疑。劉禪從書案后走出,
目光逐一掃過這些追隨他十年的面孔:“張翼,持我符節(jié),
調動江陵東南三處、公安西側兩處水寨,由我方之人統(tǒng)領。人息,全船就位,
備齊強弓、火油、鐵錐。今夜即發(fā),不必聲張。口令:‘飛電’。
”那名叫張翼的精悍青年眼中厲色一閃:“得令!” 聲音低而鋒銳,轉身即走?!袄钬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