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廴繾倚在門邊,指尖轉(zhuǎn)著枚玉佩,忽然開口:“我問你,
要是有天你瞧見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手里還拎著根棍子,你會怎么做?
”德秫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肯定直接動手??!”“要是我說,他拿的是你的棍子呢?
”廴繾挑眉追問?!笆裁矗俊钡嘛樕E變,眉頭瞬間擰起。
廴繾慢悠悠走近:“我的意思是,那人手里攥著你的棍子,你還動手嗎?”“照樣打!
”德秫梗著脖子道?!翱梢撬悄闩笥涯??”廴繾俯身,視線與被綁著的德秫平齊,
“你會不會先打一架,再聽他說——你們倆其實是同一個人?”德秫眼睛猛地睜大,
掙扎著動了動被綁在背后的手:“所以……這就是你把我綁起來的理由?”“嗯哼。
”廴繾應(yīng)了聲,順勢坐到德秫床邊,指尖輕點床沿?!澳阍趺茨堋钡嘛鴼饨Y(jié),
半天只憋出兩個字,“卑鄙!”“這么說我可要傷心了?!臂壤`拖長了調(diào)子,語氣帶著戲謔,
“你昨晚可是差點把我腿打折呢~”“我……”德秫語塞。他承認自己時常記不清事,
偶爾醒來會躺在陌生地方,甚至惹過麻煩,但絕不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就像現(xiàn)在,
廴繾一口咬定是他傷的人,可他連什么時候動手的都毫無印象?!皠e氣嘛,我沒怪你,
就是提醒你件事。”廴繾語氣放軟,指尖輕輕戳了戳德秫的胳膊?!疤嵝咽裁??
”德秫悶聲問?!疤嵝涯銈宋?,得對我負責(zé)啊?!薄笆裁??!”德秫驚得差點坐起來,
奈何雙手被綁著,只能狼狽地晃了晃。廴繾笑得狡黠:“我說,你傷了我,要對我負責(zé)哦。
”“你這是耍賴!”德秫又氣又急,臉頰漲得發(fā)紅?!罢l讓你自己動手打的?難道不愿意?
”廴繾湊近了些,溫?zé)岬臍庀⒎鬟^德秫耳畔?!澳恪钡嘛凰频谜f不出話,
只能恨恨地別過臉?!拔以趺蠢??”廴繾偏要追著問,聲音帶著笑意。“你這個混蛋!
”德秫咬著牙罵道?!昂呛?,我是混蛋,那你是什么?我的小笨蛋?”廴繾故意拖長了尾音,
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滾!”德秫被他撩得耳根發(fā)燙,下意識掙了掙手上的繩索。
他此刻側(cè)躺在床上,背后的雙手被牢牢綁著,身上蓋著的毯子因掙扎滑落了一角?!斑€想跑?
”廴繾伸手把毯子拉回去,蓋住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我才沒有!”德秫嘴硬道。
“那就是承認要對我負責(zé)咯?”“你休想!”“那好吧?!臂壤`收斂了笑意,忽然正經(jīng)起來,
“我們是朋友吧?”德秫沉默著沒應(yīng)聲?!拔覀兪桥笥寻桑俊臂壤`又問了一遍,
語氣里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執(zhí)拗?!啊拧!钡嘛K是低低應(yīng)了聲?!凹热皇桥笥眩?/p>
我有個問題,你得如實告訴我。”廴繾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認真了許多,
“你為什么總躲著我?我哪兒讓你害怕了?”德秫別過臉,盯著床板不說話。
“你到底什么意思?”廴繾追問?!皼]有!”德秫硬聲道。“你撒謊!”“我……沒有。
”德秫的聲音弱了下去?!昂茫热粵]撒謊,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一直躲著我?
”廴繾步步緊逼。德秫咬著唇,沉默許久,忽然開口:“我不喜歡你?!臂壤`愣住了,
床邊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他似乎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德秫,
眼底帶著困惑:“那你不喜歡我,又為什么天天來找我聊天,還會給我做好吃的?
”這次換德秫沉默了。看著兩人眼下這僵持的模樣,那句藏在心底的話卡在喉嚨里,
說出來怕誤會更深,不說又憋得難受。掙扎了半天,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皇金獸。
”——2——“你是為了皇金獸,才接近我的?”廴繾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目光落在德秫臉上。德秫沉默著點頭,心里卻亂糟糟的——不管最初目的是什么,
他對眼前這人總有種說不清的熟悉感,仿佛冥冥中藏著什么淵源?!拔抑腊?。
”廴繾輕描淡寫的回答讓德秫一愣。轉(zhuǎn)念想起自己剛到公爵府時,
就明明白白交代了來尋皇金獸的任務(wù),可既然知道,為什么還對自己這般親近?
他正想開口追問,廴繾已站起身,回頭沖他笑了笑:“白天好好歇著,我讓人給你送飯,
寶貝晚上再聊?!痹捯袈?,房門被輕輕帶上。德秫盯著門板愣了半晌,
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被綁著呢!“不是吧?!廴繾這混蛋!
”他氣鼓鼓地掙了掙繩索,卻只能無奈接受這“強制休息”的待遇。
這一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身為皇家勇者的德秫,奉國王之命前往北部尋找傳聞中的皇金獸。
出發(fā)前,宮中早已通知北部管理者廴繾公爵,安排他在公爵府暫住。德秫本不喜麻煩別人,
打算拒絕,可前往當天就遇上了暴風(fēng)雪,只能按原計劃落腳。
公爵府對這位年輕勇者很是熱情。暴風(fēng)雪肆虐的那幾天,壁爐里的火焰噼啪作響,
女仆們端來的熱湯暖到心口,他過得倒也算安穩(wěn),還認識了些有趣的人——比如廴繾。
兩人的初遇,說起來有些荒唐,竟是在后廚。德秫到府那天,迎接他的是管家和幾位女仆。
管家一臉無奈地解釋,公爵前幾日去都城趕美食節(jié),吃壞了肚子,這幾天沒胃口,
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里,讓他多擔待。德秫本就松了口氣,安穩(wěn)過了幾日。
可平靜在一天凌晨被打破。那天他外出追查獸跡,遇上幾只小魔獸纏斗,折騰到深夜才回府。
用管家給的備用鑰匙進門后,他徑直去了后廚——這時候下人們早已安睡,
他打算自己煮鍋熱湯驅(qū)寒。等待湯沸的間隙,他背對著灶臺坐在小板凳上,
借著灶火烘暖雙手。許是在外凍得久了,頭有些暈,眼睛發(fā)花,身體也陣陣發(fā)沉。
他正想起身回房找藥,一條帶著暖意的金色毛毯忽然從背后罩住了頭,緊接著,
一只溫?zé)岬拇笫州p輕揉了揉他的發(fā)頂。德秫一愣,猛地轉(zhuǎn)過身,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眸里。
那人穿著白色絲質(zhì)襯衫,下身是深藍色長褲,腳上趿著毛茸茸的拖鞋,
一頭柔順的金發(fā)垂在耳邊,右耳上的銀色耳釘在灶火下閃著微光。他臉色有些蒼白,
眼窩帶著淡淡的青黑,嘴唇也泛著白,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藏著星光,勾魂攝魄。
“怎么?我這模樣嚇到你了?”廴繾的聲音帶著笑意,尾音輕輕上揚。“沒……你是誰?
”德秫一時忘了反應(yīng),愣愣地問?!坝腥ぃ≈鴦e人的房子,倒不知道主人是誰?
”廴繾低笑一聲。德秫這才后知后覺地跳起來:“所以……你、你是公爵?
”“我這打扮不像嗎?”廴繾挑眉?!安徊徊唬∠?!很像!很好看!”德秫慌忙擺手,
臉頰有些發(fā)燙?!笆菃幔俊臂壤`笑得更歡了,“哈哈,謝你夸獎。
”“呃……”德秫撓了撓頭,轉(zhuǎn)移話題,“那你這時候來后廚干嘛?”“自然是餓了。
”廴繾的目光落在鍋里翻滾的姜湯上,“你在煮什么?”“姜湯,驅(qū)寒用的,
我剛從外面回來。”“那能分我一份嗎?”廴繾攏了攏身上的薄衫,“我穿這么少,
也冷得很?!薄靶校 钡嘛膹N藝不算差,煮的姜湯帶著淡淡的甜香。
廴繾竟一口氣喝了兩碗,坐在對面小口小口地暖著身子。德秫看著他,
心里滿是疑惑——管家不是說公爵吃壞肚子沒胃口嗎?怎么喝起姜湯來,跟喝白開水似的?
——3——廴繾正喝著第三碗姜湯,見德秫一臉困惑,
便笑著解釋:“這不是好幾天沒正經(jīng)吃東西了嘛,權(quán)當墊墊胃?!薄芭叮瓉硎沁@樣。
”德秫點點頭,又忍不住問,“那……這姜湯是不是甜了點?”“嗯?是嗎?”廴繾挑眉,
舀了一勺細細品著?!澳悴挥X得嗎?”德秫追問?!斑€行啊,挺暖的。”廴繾放下碗,
眼底帶著笑意,“味道挺好,你不喜歡?”“不是,自己做的怎么會不喜歡。”德秫撓撓頭,
“就是怕你覺得甜,鍋里剩下的怕是不夠你喝了?!薄皼]事,我飽了?!臂壤`起身,
拍了拍衣襟,“謝你的姜湯,現(xiàn)在身子暖多了?!薄安豢蜌?。”兩人又閑聊了幾句,
廴繾便先回了房。德秫收拾完后廚,也打著哈欠回了房間。剛進門,
就瞧見桌上擺著幾瓶藥水,打開一聞,是熟悉的感冒藥劑。他想也沒想就倒了些喝下,
正解衣準備睡覺時,一條金色絨毛毯從背后滑落在地——正是方才廴繾蓋在他頭上的那條,
當時披著暖和,竟忘了還回去。他撿起毛毯,又看了看桌上的藥水,
心里隱約猜到是誰送來的??蔀槭裁茨??他怎么知道自己感冒了?德秫坐在床邊琢磨了半天,
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就裹著毛毯睡著了。而另一間房里的廴繾,卻瞪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他望著德秫房間的方向,腦海里全是方才在后廚見到的場景:夜歸的勇者帶著一身寒氣,
在灶臺前笨拙地忙活;感冒時那副強撐著的無助模樣,看得他心頭軟軟的。
其實方才他早就在樓梯的暗影里站了許久,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本想上前幫忙,
又怕驚擾了對方,只好趁他發(fā)愣時,悄悄把毛毯蓋了上去。
他至今記得德秫轉(zhuǎn)身時那呆呆的表情,又悔又笑——悔自己沒第一時間去接他,
笑他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知道他喝了感冒藥沒有?會不會嫌棄藥水難喝?
萬一不信自己怎么辦?廴繾揣著滿肚子擔憂,愣是琢磨到了天亮。從那以后,
廴繾便變著法子對德秫好。白天主動陪著外出尋皇金獸的線索,晚上回來就拉著他一起用膳。
起初德秫對這份熱情還有些不習(xí)慣,但想著自己白吃白住,總不好拒人千里,
每次外出便也帶上他,晚上吃飯時心情好了,還會露手廚藝做些小菜。半個月下來,
兩人漸漸熟絡(luò)起來,常約在書房聊些關(guān)于皇金獸的話題。就像此刻,
德秫站在書架前翻找資料,隨手抽出一本食譜,轉(zhuǎn)頭問:“廴繾,
你說皇金獸靠吃什么維持生命???”坐在書桌旁的廴繾抬眼,
食:“面包卷、烤雞、牛排、黑布丁、草莓果凍、黃油啤酒、紅醋栗朗姆酒……”“停停停!
”德秫笑著打斷,“這不是你愛吃的嗎?你當皇金獸是你啊,照這么吃,早成‘肥金獸’了。
”“怎么?”廴繾挑眉湊近,語氣帶了點調(diào)皮,“難不成我變胖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說不定呢?!钡嘛室舛核?。本是句玩笑,德秫沒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廴繾竟真的開始天天鍛煉。也就是從這時起,一絲疑惑悄悄鉆進德秫心里,
且隨著日子推移,越來越清晰?!?——直到一日,廴繾收到國都舞會的邀請,
想拉著德秫同去,卻被干脆拒絕。“回都城又沒什么可牽掛的,去了也無趣?!钡嘛鴶[擺手,
語氣堅定?!翱晌也环判哪惆??!臂壤`皺著眉,語氣里滿是擔憂,
“你昨天被魔獸抓傷還沒好利索,我若不在,你再偷偷跑出去尋獸跡怎么辦?
”“我好歹是皇家勇者,又不是需要看護的孩子,哪會輕易跑丟?”德秫揚了揚下巴,
“尋找皇金獸本就是我的任務(wù),遇點危險再正常不過?!臂壤`見他態(tài)度堅決,知道勸不動,
只好反復(fù)囑咐幾句注意安全,便獨自離開了公爵府。到了晚上,德秫怕廴繾擔心,
特意趕在他回來前回了府。他在客廳沙發(fā)上靠著小憩,過了幾個時辰,
便聽見門外傳來動靜——廴繾被女仆們半扶半攙著進來,一身酒氣混著淡淡的花香,
腳步虛浮。沙發(fā)上的德秫被吵醒,剛坐起身,就被廴繾帶著一身酒意撲了個滿懷,
兩人一同倒回沙發(fā)。廴繾順勢抱著他不肯撒手,女仆們見狀識趣地退下,各自忙活去了。
“不過去個舞會,怎么喝成這樣?”德秫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八麄兲珶崆椋撇坏?。
”廴繾把臉埋在他頸窩,聲音悶悶的。“貴族們就愛這套虛禮?!钡嘛p哼一聲。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們無關(guān)。”廴繾說著,用頭發(fā)輕輕蹭著他的臉頰,像只撒嬌的貓,
“德秫,我想你了?!薄拔乙恢痹诟铩!钡嘛穆曇舨蛔杂X放軟。
“你今天一定又去查獸跡了吧?”廴繾抬頭,眼里蒙著層水汽,“這么早回來,是在等我?
”“不然呢?!钡嘛鴦e過臉,耳尖悄悄泛紅。聽到這句應(yīng)答,廴繾低低笑起來,
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來。德秫望著天花板,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就在這時,
一個輕得像羽毛的吻落在他的后頸,后頸的酥癢順著脊椎竄上來,他渾身一僵,
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猛地轉(zhuǎn)頭,正對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廴繾的嘴唇輕輕擦過他的脖頸,
雙眼閉著,呼吸微弱卻均勻,像是已經(jīng)睡熟。
可模糊的呢喃卻清晰傳來:“德秫……我喜歡你……”德秫愣住了,懷疑自己聽錯了。
廴繾說他喜歡自己?怎么會……念頭還沒轉(zhuǎn)完,又一個吻落下來,不再是方才的蜻蜓點水,
帶著滾燙的溫度和濃烈的情意,灼熱地印在他的頸側(cè)。德秫這才徹底清醒,
猛地用力推開身上的人。“砰”的一聲,廴繾被推下沙發(fā),摔在地板上。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茫然地抬頭看著沙發(fā)上的德秫。德秫捂著脖子,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心頭涌上一陣愧疚。
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份突如其來的親近。他剛想起身去扶,
廴繾卻自己撐著地板站了起來,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默默回了房間。德秫知道,
自己定是又惹他生氣了。可他真的沒辦法……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那晚他回房后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未眠,第二天只好閉門補覺。而廴繾,
一想起那晚的事就懊惱不已。若不是貪杯喝多了,怎會醉得失了分寸,
更不會鬧到如今這般僵局。白天見德秫一直沒出房門,他猜是還在生氣,想去道歉又怕打擾,
憋了一上午,到了下午終是按捺不住,走到了德秫房門前。敲響房門后,
里面?zhèn)鱽淼嘛涞穆曇簦骸斑M來吧?!臂壤`推門而入,只見德秫正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臉上沒什么表情。他訕訕地走到床邊坐下,像個等待批評的學(xué)生,局促地看著德秫,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5——人格疑云“廴繾,你知道昨晚自己在做什么嗎?
”德秫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里帶著從未有過的疏離,看得廴繾心頭一緊,
一時竟不知如何應(yīng)答?!拔抑馈!臂壤`深吸一口氣,語氣坦誠,“是我先失了分寸,
該受罰。”“呵。”德秫低笑一聲,帶著濃濃的嘲諷?!安还苣阈挪恍?,我對你確實有心意,
但昨晚并非你想的那般輕佻。”廴繾急著解釋,臉頰微微發(fā)燙。“你是想說,你喝醉了,
所以對我做了那種事?”德秫挑眉,語氣里的譏誚更重了?!拔摇臂壤`語塞?!昂?,
你還真敢承認?!钡嘛鹕恚抗怃J利如刀,“我倒是佩服你的勇氣,
從未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德秫,你在說什么?”廴繾皺緊眉,
隱隱覺得不對勁——眼前的人,語氣和神態(tài)都透著陌生的尖銳?!澳悴挥醚b蒜?!钡嘛浜?,
“我知道你心里未必當真,不過我勸你別再做傻事,不然,你一定會后悔。
”“我做什么傻事了?”廴繾追問?!拔也皇钦f了?你昨晚對我動手動腳,這就是傻事!
”德秫的聲音陡然拔高。廴繾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正怔忡間,
德秫忽然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你不是來領(lǐng)罰嗎?過來。”“什么?”廴繾一愣。
“過來領(lǐng)罰!”德秫揚了揚下巴。廴繾無奈,只好依言走到床邊,還沒站穩(wěn),
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整個人被猛地拉上床,
重重摔在被褥間——德秫竟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暗嘛恪?!”廴繾的話還沒說完,
唇就被狠狠堵住,剩下的字句全被咽進喉嚨里。
這突如其來的熾熱讓他心頭劇震——他雖渴望親近,卻從沒想過是這般霸道激烈的方式!
他記憶里的德秫總是帶著點青澀的溫柔,眼前這人的強勢,陌生得讓他心慌。他下意識掙扎,
卻不知這反抗反而點燃了對方的火氣。德秫的吻愈發(fā)急切,帶著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廴繾被吻得暈頭轉(zhuǎn)向,恍惚間只聽見德秫在他耳邊吐息,聲音低沉而蠱惑:“乖,
你不就是想讓我對你做點什么嗎?我如你所愿?!痹捯袈洌嘛氖直汩_始不安分地游走。
廴繾心頭一緊,趁著對方松勁的瞬間,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一翻,竟將兩人的位置調(diào)換過來,
牢牢攥住了那只作亂的手?!肮??你想做上面的?”德秫挑眉,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的笑。
廴繾懶得跟他爭辯,猛地撒手翻身下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那抹帶著玩味笑容的身影,
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他?!薄霸趺床皇??”德秫撐著腦袋,笑得狡黠,
“不過是你沒見過的另一面而已。”廴繾盯著他看了半晌,終究沒再多說,
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房間。他想著,或許明天清醒的德秫就會回來,
卻沒料到當晚就出了意外——他深夜回房時,一道黑影突然從暗處沖出,手持木棍朝他砸來!
廴繾本能側(cè)身躲過,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處。幾番交手后,他瞅準空隙一記手刀敲在對方頸后,
德秫軟倒在地,他只好將人扛回房間,才有了開頭被綁的一幕。好在送飯的女仆認得他,
悄悄幫他松了綁。吃過飯后,德秫沒有急著找廴繾,而是坐在房間里梳理混亂的記憶。
廴繾說他有雙重人格,從前他只當玩笑,如今卻不得不信。
他好奇另一個“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樣,卻更怕那人再次出現(xiàn)——他只想做自己。
一上午過去,德秫終于走出房門,在廚房撞見了正在煲湯的廴繾?!拔顼堃黄鸪詥??
”廴繾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幾分試探?!班拧!钡嘛鴳?yīng)了聲,
走近灶臺,“做什么?我?guī)湍?。”“想做點清淡的。”廴繾笑了笑,往砂鍋里添著食材。
“好。”廚房里,一人掌勺煮湯,一人切菜備料,動作間竟透著幾分默契,
像尋常人家的溫馨模樣??芍挥兴麄冏约褐溃@份平靜下藏著多少未說出口的隔閡。
飯菜上桌,兩人面對面坐下,碗筷輕碰的聲響在安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
氣氛卻始終縈繞著一絲說不清的微妙與疏離?!?——“你腿沒事吧?
”德秫夾菜的手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關(guān)心。廴繾立刻順勢湊近,
故意揉了揉膝蓋:“還疼著呢,想好怎么負責(zé)了嗎?”“滾蛋?!钡嘛伤谎郏?/p>
“你那天晚上那德性,我都沒讓你對我負責(zé)!”“你想讓我負責(zé)也行啊。”廴繾笑得狡黠,
尾音拖得長長的?!澳闶裁匆馑??”德秫挑眉。“我的意思是——”廴繾往前湊了湊,
眼神亮晶晶的,“你以身相許唄!”“滾!”德秫耳根泛紅,伸手推了他一把?!皠e啊,
”廴繾耍賴般湊近,“你還沒說怎么負責(zé)呢。
”德秫無奈扶額:“你不覺得我們該好好談?wù)剢??”“不覺得。”廴繾答得干脆?!澳悄阏f,
你想怎么辦?”“陪我去趟東北部的小島度假怎么樣?”廴繾拋出誘餌?!跋氲拿馈?/p>
”德秫白了他一眼,顯然不信。廴繾也不氣餒,慢悠悠補充:“可我聽聞,
皇金獸就住在那島上,你真不去?”這話一出,德秫果然停住了筷子,抬頭與他對視,
眼神里滿是審視:“你不會蒙我吧?”“當然不會!”廴繾拍著胸脯保證,
“我特意派人查的!我們一起去,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你確定要帶我?
”德秫還是有些懷疑?!爱斎唬 臂壤`笑得坦蕩,眼里的期待藏不住。架不住皇金獸的誘惑,
德秫最終還是點了頭。兩人又聊了幾句,定下了出發(fā)的日子。前往小島前的這幾天,
廴繾幾乎天天黏著德秫。一起在書房看書,在廚房琢磨新菜式,飯后并肩在庭院散步,
親密得只差沒同床共枕。德秫嘴上嫌他煩,卻也沒真的趕人。出發(fā)當天,
德秫把來時的行李收拾得整整齊齊,暗自留了心眼——要是廴繾敢騙他,他立馬掉頭就走!
大船揚帆起航,載著兩人往東北部的海島駛?cè)?。夜里,德秫獨自在甲板上吹海風(fēng),
剛站了沒多久,身后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按┻@么少,不怕著涼?”廴繾說著,
已將一條金色毛毯披在了他肩上。德秫摸了摸毛毯,觸感熟悉得很,
挑眉問:“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條?”“對啊,原來你還記得?!臂壤`笑了,
“那時你披著它,轉(zhuǎn)頭就忘了還我?!钡嘛藗€白眼:“我是真忘了,
反正你這不也拿回來了?”說著把毛毯往身上裹了裹,海風(fēng)帶著涼意,
裹著毛毯確實暖和不少。廴繾看著他的側(cè)臉,眼底漾著溫柔的笑意:“我有個東西要送你。
”他從懷里掏出個精致的木盒,遞了過去。“什么?”德秫接過盒子,有些疑惑。
“打開看看?!钡嘛戳怂谎郏?/p>
小心翼翼掀開盒蓋——里面靜靜躺著個鑲著藍寶石的金護腕,月光下,寶石泛著溫潤的光澤,
做工精致得很。他愣了愣,抬頭問:“干嘛突然送我這個?”“覺得它很配你,又好看。
”廴繾撓撓頭,語氣有些不好意思,“老早就想送了,一直沒找到機會?!薄斑@太貴重了,
我不能收?!钡嘛f著就要把盒子遞回去?!安挥眠€?!臂壤`按住他的手,眼神認真,
“就算是我欠你的,總不能讓你覺得我占了便宜沒表示吧?”聽到“占了便宜”幾個字,
德秫的臉“騰”地紅了,隨即又沉了下來,瞪著廴繾:“你故意的是吧?”廴繾見他炸毛,
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隨口說的!”德秫卻哼了一聲,抱著盒子轉(zhuǎn)身就走:“好吧,
謝了。”“謝我什么?”廴繾連忙跟上?!爸x你幫我想起那晚的事?!钡嘛^也不回,
語氣帶著點咬牙切齒,“你好自為之吧!”“唉唉唉!我不是故意提的,我錯了!
”廴繾追在后面道歉。德秫轉(zhuǎn)過身瞪了他一眼,繼續(xù)往前走?!拔艺娌皇枪室獾模 薄昂吆?!
”德秫冷哼兩聲,加快了腳步,打定主意不理他,讓他自己著急去?!鞍ΠΠ?!你別走?。?/p>
”“你等等我!”甲板上,一個在前頭快步走,一個在后頭急著追,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一哄一鬧的聲響被海風(fēng)送向遠方,最終都融進了船艙的燈火里。
第二天登島,兩人住進了廴繾在島上的宅子。
德秫剛進門就皺起了眉——墻面上落著薄薄的灰塵,家具上也蒙著布,
一看就是許久沒人住過的樣子。他轉(zhuǎn)頭看向廴繾,語氣帶著懷疑:“這房子怎么回事?
你多久沒來過了?”——7——“這是我小時候住的老宅,”廴繾撓撓頭,解釋道,
“本想提前讓人來打掃,可看你一路坐船累得蔫蔫的,就想著先讓你歇腳,打掃的事不急。
”“我累?”德秫挑眉,有些疑惑——自己明明精神得很?!爱斎焕劾?,舟車勞頓的。
”廴繾不由分說地推著他往樓梯走,“快上樓休息,我讓人來收拾。樓上最盡頭是我的臥室,
其他房間你隨便挑?!痹捳f到這份上,德秫也不好再推辭,拎著行李上了樓。
等他整理好房間下樓時,客廳果然已收拾得干干凈凈,灰塵被掃去,家具擦得發(fā)亮。
廴繾從后門進來時,正見他站在一幅畫前駐足——畫上正是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皇金獸。
“好看嗎?”廴繾走過去,笑著問。德秫轉(zhuǎn)頭看他,眼神里帶著探究:“這地方真有皇金獸?
”“那是自然!”廴繾拍著胸脯,語氣篤定,“這里可是皇金獸的老巢,多陪我玩幾天,
說不定哪天就遇上了!”廴繾說得信誓旦旦,德秫卻半信半疑。兩人隨意聊了幾句,
便各自去吃飯休息了。第二天一早,廴繾就拉著德秫逛起了附近的攤位街。
看到德秫盯著糖畫攤多看了兩眼,立馬掏錢買下;見他對著木雕擺件駐足,
轉(zhuǎn)頭就叫攤主包起來。中午找了家熱鬧的館子吃飯,下午又去看街頭表演、逛民俗展覽,
晚上回家時,廴繾竟還在客廳擺了燭光晚餐,紅酒搖曳,氣氛溫馨。接下來幾天,
野餐、泳池派對……玩得不亦樂乎,德秫差點把找皇金獸的正事拋到九霄云外。
等他回過神來追問時,廴繾卻總用別的話題岔開,氣得德秫暗自咬牙。
怕再這么玩下去徹底忘了正事,德秫索性把自己鎖在房里,任憑廴繾在外敲門,
怎么也不應(yīng)聲?!靶★?,我錯了還不行嗎?”廴繾在門外急得轉(zhuǎn)圈,“你都在里面待一天了,
粒米未進,生我氣也不能折騰自己??!”“我不餓,你自己吃吧,別管我。”德秫悶在房里,
語氣硬邦邦的。“不吃怎么行?會垮掉的!”廴繾急了,“我?guī)闳コ钥救夂貌缓茫?/p>
你最愛吃的那種!”說著,他轉(zhuǎn)身跑回自己房間翻出備用鑰匙,又沖門外喊:“小秫,
我進來啦!”沒聽到回應(yīng),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卻猛地愣住——房里空空蕩蕩,
哪里還有德秫的身影?他慌了神,把房間翻了個遍,床底、衣柜都看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會……不會是跑了吧?”廴繾心頭一沉,明明剛才還聽到他說話的。
他瘋了似的在宅子里找了一圈,廚房、庭院、閣樓……德秫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連點蹤跡都沒留下。最后沒辦法,廴繾咬咬牙,獨自走進了宅子后方的森林深處。
而此時的德秫,早在廴繾去拿鑰匙時,就從房間窗戶翻了出去,一頭扎進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