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蟬鳴聒噪，空氣中彌漫著梔子花的香氣和一種名為“解放”的狂歡氣息。高考，
結(jié)束了。當(dāng)分?jǐn)?shù)出來的那一刻，我們家那間不大的客廳，被鄰居和親戚們的道賀聲徹底淹沒。
718分。市理科狀元。這個頭銜，像一頂沉重又耀眼的王冠，戴在了我，江月的頭上。
我媽抱著我，激動得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女兒出息了，
老江家的祖墳冒青煙了”。我爸則強作鎮(zhèn)定，卻不停地用微微顫抖的手，
給每一個打來電話道賀的人，重復(fù)著那個讓他驕傲無比的數(shù)字。整個世界，
都充滿了鮮花、掌聲和善意的奉承。除了，我的哥哥，江海。他一個人，縮在客廳的角落，
低著頭，沉默地玩著手機。他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周圍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比我大一歲，去年高考失利，現(xiàn)在正在家里復(fù)讀。而我這個“天才妹妹”的巨大成功，
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本就脆弱的自尊心上?！靶『０?，你也別灰心。
”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yuǎn)房親戚，端著酒杯，大著舌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妹妹腦子好，
天生的。你不一樣，你得靠努力。明年加把勁，考個二本，給你爸媽也爭口氣！
”我看到江海的身體，在那一刻，明顯地僵硬了。他握著手機的指節(jié)，
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我媽更是毫無顧忌，她拉著我的手，對眾人說：“哎呀，
我們家月月從小就不用我操心，腦子靈光，次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不像她哥，榆木疙瘩，
我天天盯著他背書，他都記不?。 边@些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zhǔn)地，
扎進了江海的心里。我皺了皺眉，想說些什么，但我爸卻拉住了我，對我使了個眼色，
示意我不要管。在他們眼里，哥哥的失敗和自尊，在此刻，都無足輕重。他們只想，盡情地，
享受我這個“狀元女兒”，給他們帶來的，無上榮光。那晚的慶功宴，我吃得食不知味。
我看著角落里，那個被所有人遺忘和忽視的、我曾經(jīng)最親近的哥哥，
他的背影像一頭受傷的、孤獨的狼。我的心里，第一次，對這份榮耀，產(chǎn)生了一絲不安。
我不知道，這份由我而起的、極致的喜悅和對比，會在那個少年心里，種下怎樣一顆，
充滿了嫉妒和怨恨的，種子。而這顆種子，又將在未來的某一天，以一種怎樣慘烈的方式，
破土而出，將我的人生，徹底打敗。2填報志愿的那天，陽光很好。我沒有任何猶豫，
在第一志愿的第一欄，鄭重地，填下了“清華大學(xué)，計算機科學(xué)與技術(shù)”這個選項。
這是我從小的夢想。我從小就對那些由0和1構(gòu)成的、冰冷的、卻又充滿了無限可能的世界，
充滿了癡迷。對我來說，代碼不是工具，它是一種語言，
一種可以用來和世界底層邏輯對話的，詩篇。以我市狀元的身份，
加上我在全國信息學(xué)奧林匹克競賽中拿到過金牌的履歷，進入這個專業(yè)，
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我爸媽對此，自然是舉雙手贊成。清華，狀元，計算機，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就是他們向親朋好友炫耀的、最頂級的資本。提交志愿后，
我感覺我的人生，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等待那封，來自清華園的，
燙金的錄取通知書。而江海，依舊是那么沉默。他每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很少出來。
我媽給他送飯，他也是愛答不理。父母都以為，他是在為來年的高考，發(fā)奮圖強。只有我，
在他偶爾望向我時，從他那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我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有嫉妒，有不甘，有怨恨，還有一絲……隱藏得極深的，瘋狂。錄取結(jié)果公布的前一晚，
我們家爆發(fā)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起因是，我爸媽在飯桌上，又一次，
拿我和江海，做了對比?！霸略掳?，等你去了北京，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哥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就燒高香了！”我媽一邊給我夾菜，一邊感嘆。“哼，他？
”我爸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江海緊閉的房門，“指望他？我看是下輩子的事！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戲，一點志氣都沒有！白白浪費我給他交的復(fù)讀費！”“爸！媽！
你們能別說了嗎？！”我終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我們說錯了嗎？”我媽一臉理所當(dāng)然，
“事實就是這樣！你哥哥他，就是不爭氣！”就在這時，江海的房門，“砰”的一聲，
被猛地推開了。他站在門口，胸口劇烈地起伏，眼睛通紅，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皩?！
我就是不爭氣！我就是個廢物！我就是爛泥扶不上墻！”他幾乎是嘶吼著，對我爸媽，
也對我喊道，“你們滿意了嗎？！”“你們就只有江月這一個女兒！她什么都好！她是天才！
是狀元！而我，江我海，就是個給她陪襯的、可有可無的垃圾！”“江海！
你怎么跟你爸媽說話的！”我爸氣得站了起來，指著他?！拔艺f的有錯嗎？！”江海的目光，
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充滿了怨毒，讓我不寒而栗，“江月，你是不是覺得，
你很了不起？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zhuǎn)？你是不是覺得，你的人生，
就該一帆風(fēng)順，光芒萬丈？！”“我告訴你！我偏不讓你如意！”“我就是要毀了你！
我就是要讓你也嘗嘗，從云端掉下來的滋味！讓你也嘗嘗，當(dāng)個廢物，是什么感覺！
”他歇斯底里地喊完，就狠狠地摔上門，將自己，重新鎖回了那個黑暗的房間?？蛷d里，
一片死寂。我爸媽氣得渾身發(fā)抖，嘴里罵著“反了天了，這個逆子”。而我，卻只感到一陣，
徹骨的，寒冷。我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yù)感。江海他……是不是，做了什么？當(dāng)晚，
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我那封來自清華的錄取通知書，被一把無形的大火，燒成了灰燼。
3第二天，是查詢錄取結(jié)果的日子。昨晚的爭吵，像一片烏云，籠罩在家里。誰也沒有說話，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江海沒有出房門。上午十點，查詢通道正式開放。我媽催促著，
讓我打開電腦。她的臉上，帶著幾分緊張，但更多的是，掩飾不住的，期待和驕傲。
在她看來，昨晚江海的發(fā)瘋，不過是青春期少年，無能的狂怒。根本影響不了，
她女兒即將成為“清華學(xué)子”這個，板上釘釘?shù)氖聦?。我的手，卻有些發(fā)抖。
昨晚江海那雙怨毒的眼睛，和那些歇斯底里的話，像夢魘一樣，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省招生考試院的官方網(wǎng)站，輸入了我的準(zhǔn)考證號和密碼。網(wǎng)頁跳轉(zhuǎn)，
我的個人錄取信息頁面，彈了出來。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幾個刺眼的，紅色的，大字。
【抱歉，您當(dāng)前的檔案狀態(tài)為：自由可投】自由可投？這四個字的意思是，
我沒有被任何一所大學(xué)錄取。我滑檔了。這……怎么可能？！我是市狀元！718分！
就算清華的王牌專業(yè)有風(fēng)險，也不可能，連第二志愿，第三志愿，甚至是保底的學(xué)校，
都全部落榜！“怎么回事？月月？是不是系統(tǒng)出錯了？”我媽也看到了那行字，
臉色瞬間就白了。我死死地盯著屏幕，將頁面往下拉。在頁面的最下方，我看到了我的，
志愿填報信息。第一志愿：清華大學(xué)。專業(yè)：LINGFEN。第二志愿：北京大學(xué)。
專業(yè)：LINGFEN。第三志愿：復(fù)旦大學(xué)。專業(yè)：LINGFEN?！宜械闹驹?，
從A到F，無論是學(xué)校還是專業(yè)，都被改成了同一個，莫名其妙的，由拼音組成的，單詞。
LINGFEN。零分。我的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
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我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傷。只有一種，被徹底抽空了的，
巨大的，荒謬感。我完了。我十二年的寒窗苦讀，我所有的夢想，我所有的驕傲，
都在這一刻，被這幾個冰冷的、充滿了惡意的字母，徹底地，碾得粉碎。
“LINGFEN……這是什么東西？！”我媽也看到了，她發(fā)出了一聲不敢相信的尖叫，
“誰干的？！這是誰干的？！”她的目光，猛地，轉(zhuǎn)向了江海那扇緊閉的房門。她明白了。
我爸也明白了。他氣得渾身發(fā)抖，沖過去，一腳，狠狠地踹開了江海的房門?！敖?！
你這個畜生！是不是你干的？！”房間里，江海正坐在電腦前，戴著耳機，假裝在聽課。
聽到我爸的怒吼，他摘下耳機，回過頭，臉上，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報復(fù)得逞的快感。“是，
是我干的?！彼姓J(rèn)了，語氣平靜得可怕，“怎么樣？江月？從狀元，
變成一個沒大學(xué)上的廢物，滋味不錯吧？”“我打死你這個小畜生！”我爸的眼睛都紅了，
他抄起墻角的雞毛撣子，就朝江海身上，狠狠地抽了過去。我媽則癱軟在地，放聲大哭，
嘴里不停地，咒罵著。整個家，亂成了一鍋粥。打罵聲，哭喊聲，
東西破碎的聲音……我卻什么也聽不見了。我只是，呆呆地，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那個，
名叫“LINGFEN”的，深淵。我知道，我的人生，在今天，被我最親的哥哥，親手，
判了死刑。4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家，徹底變成了煉獄。我爸把江海，往死里打了一頓。
然后，將他鎖在房間里，不許他出門。我媽則每天以淚洗面，一會兒罵江海是討債鬼，
一會兒又抱著我哭，說媽媽對不起你。而我，則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不哭，不鬧，
不說話。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整天整天地，看著天花板發(fā)呆。我感覺，我人生的那根弦，
斷了。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努力，都變成了一個笑話。我甚至，開始怨恨我自己。如果，
我沒有那么優(yōu)秀，是不是，哥哥就不會那么嫉妒？如果，我沒有那么受父母寵愛，是不是，
他就不會那么心理失衡？如果，我是一個平庸的女孩，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
教育局的電話，打來了。他們對我的情況，表示了同情和遺憾。但是，高考志愿，
是考生本人的最終確認(rèn)，一旦提交，無法更改。這是，規(guī)則。他們建議我，選擇復(fù)讀。
以我的成績，明年，依舊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學(xué)。復(fù)讀？我慘笑一聲。我還有那個心氣，
再去經(jīng)歷一遍，那地獄般的高三嗎？我還能，再相信，任何人嗎？我甚至，不敢再看書。
看到那些熟悉的公式和定理，我就會想起，我為了它們，熬過的無數(shù)個夜晚。而那些努力，
最終，都化為了泡影。絕望，像一張巨大而冰冷的網(wǎng)，將我，密不透風(fēng)地，包裹起來。江海，
被關(guān)了三天后，終于被我爸放了出來。他來敲我的房門。我沒有開。他在門外，站了很久。
然后，我聽到，他帶著哭腔的、沙啞的聲音。
“對不起……月月……我……我不是人……”“我當(dāng)時，就是瘋了……我嫉妒你，
我恨你……我恨爸媽天天拿我跟你比……我恨所有人都說你好，
說我沒用……”“我只想……只想讓你也嘗嘗，失敗的滋味……我沒想過，
會……會真的毀了你……”“你打我吧，你罵我吧……只要你能好受一點……”他在門外，
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很多。我始終，沒有開門，也沒有，回應(yīng)一個字。不是因為我恨他。
而是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恨任何人了。我的心，死了。當(dāng)晚，我爸媽，
在我的房門外，也和我進行了一次談話。“月月啊，”是我爸的聲音，他蒼老了許多，
“是爸媽不好……是我們，只看到了你的優(yōu)秀，卻忽略了……忽略了你哥的感受……才讓他，
做出了這種糊涂事。”“你別怪他……他還小……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復(fù)讀吧，月月。
”我媽哭著說，“爸媽再陪你一年。我們把房子賣了，去省城，租個好點的房子，
請最好的老師。明年，你一定能，重新考上清華?！蔽衣犞麄兊脑?，只覺得，無比的，
諷刺。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但是，看著他們斑白的頭發(fā)，
和那份小心翼翼的、充滿了愧疚的愛。我的心里，那片死灰，似乎，有了一點點，松動。
或許，我該為他們，再努力一次？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像一艘迷航的船，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的大海上，找不到任何，方向。5就在我以為，我的人生，
將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壓抑中，走向“復(fù)讀”這條唯一選項時，一個意外的電話，
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無法想象的漣漪。那是一個周五的下午，我正躺在床上，
麻木地，看著窗外流動的云。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區(qū)號為“010”的，北京的，
陌生號碼。我本能地，不想接。但那鈴聲，卻像有魔力一樣，鍥而不舍地，響著。最終，
我還是有些煩躁地，按下了接聽鍵?！拔梗俊蔽业穆曇?，沙啞而無力。“您好，請問，
是江月同學(xué)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溫和，卻又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學(xué)究氣的，
男聲。“……我是。您是？”“我是清華大學(xué)的，我叫秦觀?！鼻迦A大學(xué)？這四個字，
像一把錐子，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里。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就要掛斷電話。我不想再聽到，
任何與這個地方有關(guān)的，任何一個字。那對我來說，是一種，殘忍的，凌遲?！敖峦瑢W(xué)，
請你，先不要掛電話?！彪娫捘穷^的老人，似乎預(yù)判了我的動作，聲音變得有些急切，
“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我也知道，你的高考志愿，出了一些……很特殊的，
意外?！薄拔医裉?，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蔽椅罩謾C的手，停住了。
“我們……清華大學(xué)，決定，破格錄取你。”“轟——”我的大腦，再次，一片空白。
我以為，我出現(xiàn)了幻聽。“您……您說什么？”我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拔艺f，
江月同學(xué)，你，被我們清華大學(xué)，破格錄取了?！鼻亟淌诘穆曇?，帶著一絲笑意，
重復(fù)了一遍?！盀槭裁?？”我的聲音，都在顫抖，“我的志愿……是無效的……”“不，
它不是無效的。”秦教授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的，凝重和嚴(yán)肅。“別的大學(xué)，或者說，
常規(guī)的招生系統(tǒng)，看到的，是你哥哥，因為惡作-劇，而輸入的，一串代表‘零分’的，
惡意代碼?！薄暗?，我們，看到的，不一樣。”他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說出了一句，
徹底打敗我認(rèn)知的話。“江月同學(xué)，你哥哥輸入的那串代碼‘LINGFEN’，
在被我們的‘特殊渠道’，進行二次轉(zhuǎn)碼和邏輯解析后，它恰好，構(gòu)成了一把‘鑰匙’。
”“一把，被我們隱藏在全國招考系統(tǒng)最底層，用來篩選和甄別特殊天才的，獨一無二的，
‘密鑰’?！薄斑@個密鑰，我們設(shè)置了十年，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誤打誤撞，
觸發(fā)了它的人。”“所以，江-月同學(xué)，”秦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激動，
“現(xiàn)在，我代表，清華大學(xué)‘龍淵’計劃項目組，正式，向你發(fā)出邀請。”“我們，需要你。
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捏著手機，呆呆地，站在窗前。窗外，夕陽西下，金色的光，
灑滿了整個天空。我感覺，我那艘在黑暗中迷航了許久的船，在這一刻，終于，看到了，
一座散發(fā)著萬丈光芒的，燈塔。6秦觀教授的來訪，像一顆隕石，砸進了我們家這潭死水。
第二天上午，一輛掛著黑色京牌的紅旗轎車，就停在了我們這個老舊小區(qū)的樓下，
引起了所有鄰居的圍觀。車上，走下來一位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
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的老人。他，就是秦觀教授。他身后，
還跟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神情嚴(yán)肅的年輕人。我爸媽，在得知他們的身份后，
激動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語無倫次地，將他們迎進了屋。
而一直將自己鎖在房間里的哥哥江海，也被這陣仗驚動，悄悄地，打開了一條門縫，偷看著。
“江月同學(xué)，我們又見面了?！鼻亟淌诳吹轿?，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我局促地，點了點頭。
客廳里，秦教授沒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從他隨身的公文包里，
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紙袋密封的、蓋著鮮紅的“絕密”印章的文件。他將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有很多疑問?！彼粗?，眼神溫和，卻又充滿了力量，
“但很抱歉，關(guān)于‘龍淵’計劃的具體內(nèi)容，因為保密條例，我現(xiàn)在，不能向你透露太多。
”“我只能告訴你，這是一個，由國家最高科研機構(gòu)，直接主導(dǎo)的，一個關(guān)乎我們國家，
未來信息技術(shù)領(lǐng)域，核心競爭力的，戰(zhàn)略級項目。”“我們需要的，不是那種，
只懂得按部就班，循規(guī)蹈矩的，‘好學(xué)生’?！薄拔覀冃枰娜耍仨殦碛?，最頂級的，
抽象思維能力，和，對復(fù)雜邏輯系統(tǒng)，近乎于本能的，洞察力?！彼噶酥缸郎系奈募?。
“在你決定，是否要加入我們之前，你可以先看看，這個。”我疑惑地，打開了文件袋。
里面，是我這次高考的，全科試卷的，復(fù)印件?！澳愕臉?biāo)準(zhǔn)答案，得了滿分。這很優(yōu)秀，
但并不罕見。”秦教授說，“真正讓我們，決定破格錄取你的，
是你在每一張試卷的草稿紙上，留下的東西?！蔽毅蹲×恕Ｎ覟榱朔奖阌嬎愫屠砬逅悸?，
我一直習(xí)慣，用我自己創(chuàng)造的一套，獨特的，邏輯符號，來打草稿。那套符號，
是我從各種編程語言、數(shù)學(xué)模型、甚至古老的象形文字里，提煉、簡化、并重構(gòu)的。
在我看來，那只是一些，能讓我大腦更高效運轉(zhuǎn)的，工具?！拔覀冺椖拷M的，
三位國內(nèi)頂級的，密碼學(xué)和邏輯學(xué)專家，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勉強，破譯了你草稿上，
那套符號系統(tǒng)的，一部分基礎(chǔ)規(guī)則。”秦教授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驚嘆和欣賞。
“他們說，那不是草稿?！薄澳鞘且惶祝壿嬌峡梢宰郧⒌?，全新的，
可以用來描述和解構(gòu)復(fù)雜問題的，‘語言’?！薄岸?，江月，就是這門‘語言’的，
創(chuàng)造者?！薄八?，你明白了嗎？你哥哥的惡意篡-改，對你來說，不是一場災(zāi)難，
而是一個，契機?！薄八盟挠薮?，為你，敲開了一扇，通往真正屬于你的世界的大門。
”秦教授頓了頓，從他身后的年輕人手里，接過另一份文件。那是一封，真正意義上的，
錄取通知書。鮮紅的封面上，是清華大學(xué)那座標(biāo)志性的二校門，下面，用燙金的字體，
寫著幾個大字——【清華大學(xué) “龍淵計劃”項目組 錄取通知書】“江月同學(xué)，
”秦教授將通知書，鄭重地，遞到我手里，“現(xiàn)在，我再問你一遍。你，愿意加入我們嗎？
”我看著那封，失而復(fù)得的，甚至比我夢想中，還要沉重，還要輝煌的，錄取通知書。
我看著我父母，那張充滿了震驚、狂喜和不敢置信的臉。我又透過虛掩的門縫，
看到了我哥哥江海，那張充滿了悔恨、羞愧和無地自容的，蒼白的臉。我的眼淚，終于，
毫無預(yù)兆地，洶涌而出。我用盡全身的力氣，點了點頭?！拔摇敢??！?半個月后，
我告別了家人，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車。我沒有讓我爸媽送我。臨走前，
江海想跟我說些什么，但看著我平靜的眼神，他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深深地，
向我鞠了一躬。我們之間的恩怨，或許，并沒有結(jié)束。但至少，在此刻，我們都選擇了，
暫時的，沉默。到達北京后，來接我的，不是清華大學(xué)迎新處的師兄師姐，
而是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黑色紅旗轎車。開車的人，是那天跟在秦教授身后的，
兩個神情嚴(yán)肅的年輕人之一。他沒有帶我去清華的校園，而是，將車開向了京郊的西山。
最終，車子，在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甚至有些破舊的，療養(yǎng)院門口，停了下來。
“江月同學(xué)，請跟我來?！蹦贻p人對我說。我跟著他，穿過療養(yǎng)院，
來到一個不起眼的、被用作圖書室的建筑前。他推開門，里面，卻別有洞天。那不是圖書室，
那是一部，通往地下的，高速電梯。電梯急速下降，我能感覺到輕微的失重感。
當(dāng)電梯門再次打開時，一個充滿了未來感和科技感的，龐大的，地下世界，展現(xiàn)在我面前。
這里，像一個科幻電影里的，秘密基地。寬闊的通道，由銀白色的金屬構(gòu)成。頭頂，
是模擬日夜變化的，穹頂天幕。無數(shù)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科研人員，步履匆匆地，
在各個掛著不同代號的實驗室之間，穿行?？諝庵?，彌漫著一股，機器運行時，特有的，
冰冷味道?！斑@里，是‘龍淵’計劃的實體所在地。對外，它的代號是，
‘清華大學(xué)987號信箱’?！蹦贻p人對我介紹道，“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學(xué)校，和家。
”他帶著我，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扇需要虹膜和指紋雙重驗證的，大門前?！斑@里，
是你們這一屆，新生的，生活區(qū)和教學(xué)區(qū)。”門打開，里面，是一個巨大的，環(huán)形的，
公共空間?？臻g中央，是一個下沉式的，討論區(qū)。四周，則分布著二十個，一模一樣的，
充滿了現(xiàn)代感的，單人宿舍。此時，公共空間里，已經(jīng)有了十幾個人。他們看起來，
都和我差不多的年紀(jì)，但每個人的氣質(zhì)，都……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