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摧垮了林晚晴的心理防線后,我暫時,沒有再理會她。
我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那些殘酷的真相,去沉淀那些絕望的情緒。
而我,則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對付陸浩的,最后布局上。
我需要一個,最盛大,最華麗的,舞臺。
一個,能讓他的罪惡,被公之于眾,讓他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的,審判臺。
很快,機會就來了。
“浩天集團”,為了挽回近期因為“家暴丑聞”而一落千丈的聲譽和股價,決定,舉辦一場,規(guī)模空前的,新品發(fā)布會。
他們要發(fā)布一款,號稱是,劃時代的,智能家居產(chǎn)品。
陸浩,將親自,擔(dān)任主講人。
他想用這場發(fā)布會,來向市場,向投資者,證明他的能力,證明“浩天集團”的實力,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而我,則決定,讓這場,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發(fā)布會,變成他,和他的商業(yè)帝國的……葬禮。
就在我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一切的時候。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林晚晴。
她的聲音,不再有之前的歇斯底里,而是,一種,死寂般的,平靜。
“蕭毅,我想見你?!?/p>
“有事?”
“我想……把一樣?xùn)|西,還給你?!?/p>
我沉默了片刻,答應(yīng)了。
我們約在了,我們曾經(jīng)的“家”,那棟別墅里。
陸浩因為忙于發(fā)布會的事,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回去了。
當我再次,踏入這棟,承載了我所有愛與恨的房子時。
我的心中,竟然,沒有了太大的波瀾。
林晚晴,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身影,消瘦得,像一片凋零的葉子。
她的面前,茶幾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蒙著灰塵的,木雕。
那是一個,雕刻得有些粗糙的,小木馬。
看到它的瞬間,我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蟄了一下。
我認得它。
這是,六年前,在我得知晚晴懷孕后,親手,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雕刻的,第一件玩具。
我用了一整塊,上好的梨花木,用最笨拙的刻刀,一點一點地,刻了整整一個星期。
我的手上,被劃出了無數(shù)道口子。
但我的心里,卻充滿了,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和期待。
我曾想象著,我的兒子,會騎著這只小木馬,在房間里,咯咯地笑。
可我沒想到,等他出生時,我,卻在冰冷的,鐵窗之后。
而這只,承載了我全部父愛的小木馬,也和他一樣,被我,遺忘了,整整五年。
“我……前幾天,在打掃儲藏室的時候,翻到了它?!绷滞砬绲穆曇?,很輕,很澀,“我一直都忘了……忘了你還留下了這個……”
她抬起頭,看著我,那雙曾經(jīng)明亮動人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枯井,充滿了無盡的,深沉的,悔恨。
“蕭毅,”她哽咽著說,“對不起?!?/p>
“這三個字,我遲了五年?!?/p>
“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是想,在一切結(jié)束之前,把它,親手,交還給你?!?/p>
“也把……念念,還給你?!?/p>
她站起身,將那只小木馬,輕輕地,放到了我的手里。
木馬的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木頭的清香,和歲月的,塵埃。
我握著它,那粗糙的質(zhì)感,仿佛,還能感受到,我六年前,指尖的溫度。
我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木馬。
良久,我才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還好嗎?”
我知道,我問的是,我的兒子,蕭念安。
“他很好。”晚晴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他很想你?!?/p>
“什么?”我猛地抬頭。
“那天……那天在公園,你救了他之后,”晚晴抽泣著說,“他回來,就一直在問我,那個‘叔叔’,是誰。”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我就騙他說,那個叔叔,是媽媽的一個,很老很老的朋友?!?/p>
“可他,卻自己,偷偷地,畫了一幅畫?!?/p>
晚晴從沙發(fā)上,拿出了一張畫紙。
上面,用蠟筆,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火柴人。
一個大的,一個小的。
大的那個,戴著帽子和眼鏡。
小的那個,背著一個恐龍書包。
畫的下面,用稚嫩的筆跡,寫著兩個字。
“爸爸”。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
我的兒子。
我的兒子,他,竟然,一直都,記得我。
即使,他從未,見過我。
即使,所有的人,都在告訴他,另一個男人,才是他的爸爸。
可血緣,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也最無法割舍的,東西。
他,憑著本能,憑著那份,來自血脈深處的,呼喚。
認出了我。
我拿著那幅畫,手,抖得,不成樣子。
五年的牢獄,五年的折磨,五年的恨意。
在這一刻,仿佛,都被這幅,最拙劣,也最珍貴的畫,給治愈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女人。
心中那,早已冰封的恨意,似乎,也,悄然地,融化了一角。
我,或許,永遠也無法,原諒她的背叛。
但,看在這幅畫的份上。
看在她,終究,還是念念的母親的份上。
我,愿意,給她,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林晚晴?!蔽议_口。
“嗯?”
“浩天集團的發(fā)布會,你也會去吧?”
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陸浩要求她,必須,以“陸太太”的身份,出席,為他站臺。
“很好。”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天,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