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最愛我的那一年,包下了京圈所有的無人機,向我求婚。
可兩年后,無人機下掛的卻是兒子的遺照。
只因沈徹的初戀白露,患有罕見的皮膚病,需要不停植皮。
剛滿月的兒子就被活生生取皮,導(dǎo)致傷口感染,最后死在了我懷里。
兒子斷氣時,他只說:
“孩子體質(zhì)太弱,怨不得別人。我們還年輕,可以再生?!?/p>
“但露露等不了。”
我抱著兒子的遺體,哭到失聲。
他卻陪著白露,飛到國外療養(yǎng)。
白露的病情再次惡化,這一次,他要我的皮。
我笑了笑。
“可以?!?/p>
“正好我的皮,能治好她的皮膚病。”
1、
我的皮植在白露身上不到三小時,她的皮膚就開始急速變黑,腐爛。
甚至像藤蔓一樣,遍布全身。
白露發(fā)出凄厲的尖叫。
“阿徹,救我!好痛!我的肉都爛了!”
沈徹雙眼猩紅,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死死按在墻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
“為什么露露用了你的皮,會變成這樣!”
病床上的白露疼到痙攣,臉色慘白。
我平靜地看著她,嘴角扯出一抹譏諷。
“我什么都沒做?!?/p>
“只是我的皮不是任何人都用得了的?!?/p>
沈徹暴怒不已,猛地將我甩開。
“瘋子?!?/p>
“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露露要是有事,我要你的命!”
他抄起床頭柜上我們一家三口的照片,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劃破了我的腳。
我只是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沈徹的耐心耗盡。
直接把我丟給保鏢,命令他們把我鎖進兒子的靈堂。
正中央掛著兒子的黑白照,我癡癡地看著樂樂稚嫩的小臉。
心口像是被刀子反復(fù)凌遲,疼到不能呼吸。
沈徹不知道,我是個換運女,天生自帶旁人求之不得的好運。
十年前,我被關(guān)在地下拍賣場。
是沈徹點了天燈,救下了我。
為了報答他,我心甘情愿將身上所有的好運,都渡給他。
在一起整整八年,他一直將我寵到骨子里,直到包下京圈所有的無人機,向我求婚。
可我沒想到。
人心易變。
直到我無意間聽到他和婆婆的對話。
“媽,蘇錦雖然古怪,但對露露有用!”
“不然我費那么大勁娶她干什么?”
“孩子……沒了就沒了吧,正好試試蘇錦的皮?!?/p>
我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引以為傲的愛情,不過是他為初戀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
我撫摸著腳上被玻璃劃出的傷口,心慢慢冷了下去。
他怪我害了白露。
怪我心思歹毒。
卻忘了,當初我不小心劃破手指。
他都緊張得抱著我,親自為我消毒上藥。
“傷了你,我會心疼?!?/p>
沈徹當時的聲音低沉又寵溺。
可現(xiàn)在,我滿身的傷,都拜他所賜。
2、
不知過了多久。
沈徹把我從靈堂放了出來,他在黑暗中將我抱起,扔在床上。
我曾最愛他這樣強勢的占有。
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
“你不是說,我是怪物嗎?”
上一次白露病情穩(wěn)定時,沈徹就是這樣對我說的。
他說和我躺在一張床上,覺得不舒服。
沈徹的動作停住,俯身看著我。
“還在生氣?”
“怪我今天對你動手?”
我眼眶干澀,一個字都不想說。
許久,沈徹嘆了口氣。
“是我太著急了。”
“你知道,露露的病很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醫(yī)生已經(jīng)切除了壞死部分,她暫時沒事了?!?/p>
“她一脫離危險我就馬上放你出來,這還不夠嗎?”
他像過去一樣,用溫情的話包裹著傷人的刀。
我笑著流淚。
他不知道。
我早就看到了他丟在車里的醫(yī)療方案。
醫(yī)生建議他,讓我再次懷孕。
孕期荷爾蒙會發(fā)生變化,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能改變我的排他性。
讓他能繼續(xù)用我的身體,救白露。
想起他在醫(yī)院,滿眼心疼地看著白露。
眼神里,有我從未見過的癡迷。
我就忍不住一陣干嘔。
此刻,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臉,我看到他眼底的算計。
他將我壓在身下,溫柔地哄我:
“小錦,我們再要個孩子吧?!?/p>
“醫(yī)生說,露露的身體可能和孩子的排異性更低,現(xiàn)在情況緊急?!?/p>
“我知道你愛我,也愿意為我生孩子。”
見我毫無反應(yīng)。
沈徹的手指撫上我衣服。
他微微蹙眉。
“你不是說過,想給我生一個足球隊嗎?”
我的眼淚徹底涌出。
“沈徹,我們的兒子死了!”
他剛滿月,連爸爸媽媽都還沒學(xué)會叫。
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生命,在我懷里一點點流逝。
直至徹底冰冷。
“你覺得,兒子尸骨未寒,我還會給你和白露再生一個藥人嗎?”
“沈徹,你真覺得我沒有心嗎?”
男人伸手想把我攬進懷里,強吻下來。
我卻用一巴掌狠狠打了過去。
沈徹的耐心終于消失。
“小錦,別逼我!”
“我說了,孩子的死是個意外,不是露露的錯,你不該遷怒她!”
“只能說他命該如此!”
好一個命該如此。
我側(cè)身與他拉開距離,聲音冰冷。
“沈徹,我不會再生!”
“你再敢打我孩子的主意,來一次,我就讓她爛一次!”
“我們,離婚吧?!?/p>
說出這句話時,我用盡了所有力氣。
沈徹卻嗤笑出聲。
“小錦,別天真了?!?/p>
“你早就無家可歸,除了我愿意收留你,你哪也去不了?!?/p>
“別鬧了,乖乖聽話?!?/p>
他伸手想再次抓住我。
被我躲開。
他總以為我還是過去那個,只要他幾句軟話就能哄好的蘇錦。
但我這次很清醒。
“沈徹,我曾以為你是我的救贖。”
“現(xiàn)在我才明白,你是我的劫難。”
“我不想再渡劫了。”
我說的這些話,沈徹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打了個哈欠,滿臉不耐。
手機在這時響起。
他立刻接通,對面?zhèn)鱽戆茁短撊醯目蘼暋?/p>
“阿徹,你不在,我害怕……”
“剛才護士給我換藥,弄疼我了,你快回來……”
沈徹的臉色瞬間變了。
“露露別怕,我馬上到。”
3、
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我心里一片死寂。
走出臥房,看到客廳里那副定制畫,是他特地請大師為我畫的。
玄關(guān)的愛心熊,是他親手給我織的。
就連房間的香薰,都是他按著我的喜好調(diào)配的。
這里處處都是我們曾經(jīng)相愛的痕跡。
現(xiàn)在,我要把它們,連同我死去的愛情,一并埋葬。
我感覺很累,靠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聲響將我驚醒。
我睜開眼。
白露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院,她正指揮著傭人,砸爛兒子的靈堂。
我臉色慘白,沖了過去。
“住手!你們在干什么!”
看到兒子的遺物被肆意毀壞,我渾身發(fā)抖。
白露看到我,非但沒停,反而示意傭人將兒子的牌位直接斬斷。
我腦子嗡的一聲,沖上去想給她一巴掌。
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攥住。
我回頭,對上沈徹陰沉的臉。
“蘇錦,你又想對露露做什么?”
“我警告過你,有我在,誰也別想動她!”
我氣到發(fā)抖,聲音沙啞。
“沈徹,你瞎了嗎?她毀了樂樂的遺物!”
沈徹臉色變了變,目光落在斷成兩截的牌位上,隨即又恢復(fù)了冷漠。
“露露,怎么回事?”
白露立刻紅了眼。
“阿徹,你別怪我……是風(fēng)水大師說的,家里有陰氣重的東西,才會影響我的身體?!?/p>
“這靈堂設(shè)在家里,太晦氣了?!?/p>
“他說想要我的病徹底好轉(zhuǎn),就必須毀掉源頭?!?/p>
白露哭得梨花帶雨,沈徹立刻就信了。
“既然這東西克你,那就處理干凈?!?/p>
說著,他還讓保鏢把兒子的照片也扔進垃圾車。
我徹底崩潰,撲上去想搶回來。
“你們不能碰它!沈徹,你還是不是人!”
可沈徹充耳不聞。
他叫來幾個保鏢,把我死死架住。
他們粗暴地將兒子的遺物踩得稀巴爛。
我拼命掙扎。
“沈徹,這是樂樂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你毀了它,就是毀了我!”
白露在旁邊捂著嘴笑。
“嫂子,你這是什么話?一個牌位而已,怎么就這么嚴重了?”
“阿徹,你看她是不是瘋了?”
沈徹不耐煩地看著我。
“蘇錦,你鬧夠了沒有?”
“你要是精神有問題就去看醫(yī)生,別在這里發(fā)瘋!”
我感到一陣絕望。
我說的話沈徹從來不信。
我不再解釋,而是看著那堆碎片,眼神一寸寸冷下去。
我忽然停止了掙扎。
極為平靜地開口。
“沈徹,你聽著?!?/p>
“今天,你們毀掉的,不止是樂樂的東西。”
“更是你最后的機會!”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徹皺起眉。
“露露,我們回去,別理這個瘋子!”
“好,阿徹?!?/p>
4、
白露乖巧地轉(zhuǎn)身,臨走前,她回頭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好不容易收拾好兒子的遺物,我剛回到房間,就被她堵在樓梯口。
“蘇錦,你以為阿徹真的愛你嗎?他留住你,不過是我需要你的皮?!?/p>
“你做的任何掙扎,都毫無意義。就像你的孩子,生下來,也不過是給我治病的藥!”
我冷冷地瞪著她。
下一秒,白露卻突然抓住我的手,猛地朝她自己的臉上抓去。
她尖叫著向后倒去。
“啊——!”
“露露??!”
沈徹驚恐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他快速沖上樓梯,想接住摔下去的白露。
但還是晚了。
白露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額頭磕在臺階上,滲出血跡。
她奄奄一息地倒在沈徹懷里。
“阿徹……不怪嫂子,是我……是我不該惹她生氣……”
沈徹抬起頭,眼神冰冷地看著我。
“蘇錦,你太惡毒了。”
“趕緊給露露道歉!”
他讓我跪下,給白露磕頭。
我張了張嘴,所有解釋的話都卡在喉嚨里,最終化為酸澀的笑。
沒用的。
無論我說什么,沈徹都會選擇相信白露。
我知道,惹怒白露的下場。
上一次她不高興,我被沈徹關(guān)在門外淋了一夜的雨。
此刻,我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疲憊地開口。
“沈徹,我累了,我們離婚吧。”
沈徹愣住,猛地站起身。
“你說什么?”
他的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很好,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學(xué)會用離婚威脅我了?”
“不是威脅?!?/p>
我麻木地搖頭:
“都是我的錯?!?/p>
“她皮膚過敏,是我照顧不周?!?/p>
“她心情不好,是我不會逗她開心。”
“她病情反復(fù),是我命里克她?!?/p>
“我認了,我罪該萬死,所以沈徹,你放過我,行嗎!”
白露驚恐地看著我,往沈徹懷里縮了縮。
“阿徹,嫂子她……她瘋了。”
沈徹卻始終死死地盯著我。
我繼續(xù)說:
“如果你不想讓我死,那就放我走?!?/p>
沈徹冷笑。
“可以,你走?!?/p>
我在他的注視下,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下一秒,沈徹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蘇錦,別忘了,你身上穿的,戴的,全是我沈家給的。”
“要走,就把東西都留下?!?/p>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點了點頭。
“好?!?/p>
然后,我伸手,開始解開裙子的拉鏈。
脫下外套,連衣裙,然后是內(nèi)衣。
每脫一件。
沈徹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直到最后,我準備脫下最后一件時,沈徹終于沖了上來,用他的西裝外套裹住我。
“夠了!別鬧了!”
“蘇錦,我……”
沈徹剛想說什么,懷里的白露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沈徹立刻回頭扶住她。
白露虛弱地倒在他懷里。
“阿徹,我好難受,傷口又開始疼了?!?/p>
沈徹臉色大變,立刻打橫抱起她。
“快,去醫(yī)院!”
經(jīng)過我身邊時,他停下腳步,冷冷地命令。
“你也跟上,準備做二次移植?!?/p>
“這次不許再?;?。如果露露再出事,我保證,你會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我冷笑著看他。
“你覺得,我還會讓她動我一根汗毛嗎?”
“沈徹,我現(xiàn)在不止恨白露,我更恨你?!?/p>
“我恨不得你們一起去死?!?/p>
沈徹眼底猩紅,像是被我的話刺痛。
“蘇錦,你以前不是這樣的?!?/p>
“換你一塊皮而已,你的心怎么能這么毒?”
他讓保鏢把我強行押進車里,帶去了醫(yī)院。
可他忘了,我的性子從來說一不二。
趁著保鏢去辦手續(xù),我走進了醫(yī)院空置的醫(yī)務(wù)室。
然后,反鎖了門。
很快,外面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我聽到了沈徹的怒吼:
“蘇錦!開門!”
“你想干什么?!”
我隔著門,能想象出他暴跳如雷的樣子。
我慢條斯理地將我從家里帶來的,盒子打開。
那是我們蘇家特質(zhì)的一種藥。
也是一種毒。
門外傳來劇烈的撞擊聲。
我聽到了沈徹嘶啞的喊聲。
“蘇錦!你敢耍我!”
我將糖放進嘴里。
“沈徹,我沒想過,我們的結(jié)局會是這樣?!?/p>
“我曾以為,你是我的光?!?/p>
“我錯了。”
“所以,我來結(jié)束這個錯誤?!?/p>
“八年的婚姻,一個孩子的命,還有我的這身皮?!?/p>
“就當,還你當初的救命之恩。”
“沈徹,從此,兩不相欠!”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吞下糖。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
沈徹沖了進來,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