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件事會就此畫上句號。
直到那天深夜，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亂了我窗外的蟲鳴。
我接起電話，沒有說話。
聽筒那邊傳來壓抑的，粗重的呼吸聲。
許久，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沙啞聲音響起。
“吳老師……”
是李亦凡。
“吳老師……你回來吧。”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
“工作室不能沒有你?！?/p>
我輕笑一聲。
“怎么會呢？現(xiàn)在可是神探亦凡的時代?！?/p>
“我每天都能在網(wǎng)上看到你的新聞，粉絲上千萬的大偵探，還需要我這個老頭子做什么？”
我的話語像一把軟刀子，扎得他喘不過氣。
“不是的……吳老師，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的！”
他急切地辯解。
“我的能力……我的能力一直都在，只是……只是有時候不太穩(wěn)定?！?/p>
“是嗎？”
我拉長了語調，走到窗邊，看著漆黑的夜色。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吳老師，你幫幫我！只要你回來，首席顧問的位置還是你的！不，整個工作室都是你的！我只要……我只要能繼續(xù)跟著你就行！”
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看來，他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我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變得冰冷。
“亦凡，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我的聲音很輕，卻足以讓電話那頭的他瞬間噤聲。
“你的‘案件回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通過什么特殊設備，還是某種……我不知道的超能力？”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的聲音充滿了驚慌失措。
“我就是……我就是能看到！”
“是嗎？”
我冷笑起來。
“那玫瑰園那起盜竊案，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你不是把所有細節(jié)都推理出來了嗎？通風管道，還有被故意撥亂的密碼盤……”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說道。
“對！對！就是那件案子！我的能力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可我什么都沒看到?！?/p>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因為我那天根本就沒去現(xiàn)場仔細勘察。”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那份所謂的推理手稿，上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細節(jié)，從天花板的通風管道，到小偷為了拖延時間而故意撥亂的密碼盤……”
我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全都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p>
“你所看到的，不過是我腦子里編造的故事而已?！?/p>
電話那頭傳來了劇烈地顫抖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你……你……”
他氣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你這個混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為什么要害我！”
終于，他爆發(fā)了，聲音嘶啞而扭曲，充滿了無盡的怨毒。
“你知不知道你毀掉了我的前程！”
“你的前程？”
我嗤笑一聲，語氣里的嘲弄不加掩飾。
“你的前程，從你選擇竊取別人成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毀了?！?/p>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p>
說完，我沒有再給他任何咆哮的機會，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屋子里重歸寂靜。
我看著窗外深邃的夜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