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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璽劫,山河燼 丫鴉 109327 字 2025-07-15 05: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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礪劍臺,已成修羅屠場。

“玉璽!是傳國玉璽的光!”

那聲嘶吼如同點燃了地獄的引線,燎原的貪婪野火瞬間吞噬了所有理智。無數(shù)雙眼睛赤紅如血,刀劍出鞘的寒光匯成死亡的星河,桌椅爆裂、杯盞粉碎的刺耳聲響混雜著野獸般的嘶吼,將整個礪劍臺化作沸騰的熔爐!

昭寧掙扎著欲從冰冷的地面爬起,方才混亂的人潮沖撞讓她氣血翻涌,后背傷口撕扯般劇痛。她眼角余光瞥見柳如煙蜷縮在幾步外的角落,衣裙凌亂沾滿塵土,手臂似乎被踩踏,正發(fā)出痛苦而壓抑的啜泣,那份柔弱無助讓她心頭一緊,對蕭景琰的“多事”更添幾分怨懟。然而此刻,她已無暇他顧。

“黑鴉衛(wèi)!奪璽!護(hù)住那女子!要活的!快!”

高臺上,劉知遠(yuǎn)的聲音因極致的貪婪與激動而變調(diào)扭曲,三角眼中射出駭人的精光。他猛地站起,虎皮交椅被帶得向后傾倒!

“喏!”

數(shù)十名臉覆烏羽、黑衣黑甲的黑鴉衛(wèi)精銳齊聲應(yīng)喏,聲如悶雷!他們?nèi)缤瑥牡鬲z深淵涌出的鋼鐵洪流,瞬間結(jié)成森寒的三角沖鋒陣型,刀光霍霍,帶著碾碎一切的死亡氣息,轟然撞開前方混亂擁擠、互相砍殺的人群!

擋路者,無論是驚惶的商販、還是紅了眼的江湖客,盡皆被無情撞飛、踏倒!慘叫聲與骨裂聲被淹沒在鐵蹄般的腳步聲中!這股黑色的死亡洪流,目標(biāo)明確,直指擂臺邊緣那跌落在地、匣蓋洞開的紫檀劍匣,以及劍匣旁掙扎欲起的昭寧!

“攔住他們!玉璽是契丹的!” 契丹武士頭目刀疤臉狂吼,眼中燃燒著復(fù)仇與貪婪的火焰。殘余的蒼狼衛(wèi)如同受傷的群狼,揮舞彎刀,悍不畏死地?fù)湎蚝邙f衛(wèi)側(cè)翼,試圖截斷其沖鋒!

“九嶷劍宗!奉法旨,取回佛緣之物!” 觀瀾閣上,慧明和尚的聲音依舊清越,卻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他身后八名武僧齊聲低喝,聲如獅吼!八根烏木齊眉棍舞動如風(fēng)車,棍影重重,化作一堵銅墻鐵壁,竟將試圖靠近劍匣的數(shù)名江湖高手瞬間掃飛,筋斷骨折!

三方勢力,目標(biāo)皆是劍匣與昭寧!如同三條狂暴的惡龍,轟然碰撞在礪劍臺的中心!

“轟——!”

刀光!棍影!箭矢!血肉橫飛!

黑鴉衛(wèi)的陣型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jī)器,前排舉盾格擋四面八方襲來的兵刃暗器,后排長刀劈砍,配合默契,冷酷無情地向前推進(jìn)。契丹武士則以悍勇著稱,彎刀如潑風(fēng),帶著草原的野性,以命換傷,死死咬住黑鴉衛(wèi)的側(cè)翼,延緩其腳步。九嶷武僧的棍法則大開大闔,剛猛無儔,烏木棍掃過,帶起一片腥風(fēng)血雨,將靠近劍匣的“雜魚”盡數(shù)清除,為后續(xù)奪取清場。

江湖群豪則徹底瘋狂!為了那傳說中的“天命所歸”,為了潑天的富貴,他們?nèi)缤瑩浠鸬娘w蛾,不顧一切地沖向風(fēng)暴中心!刀劍碰撞聲、臨死慘嚎聲、骨骼碎裂聲、兵刃入肉聲……匯成一首慘烈到極致的死亡交響!

昭寧半跪在地,背靠冰冷的擂臺邊緣,劇烈地喘息著。她看著眼前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象,看著那些為了一個虛假的幻影而瘋狂廝殺、命如草芥的人們,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悲憫從心底升起。這就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用這方假璽,將這潭渾水徹底攪翻,讓這些貪婪的豺狼互相撕咬!

然而,置身于風(fēng)暴眼中心,死亡的威脅如同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著她。一支流矢“奪”地釘在她耳畔的木柱上,尾羽嗡嗡震顫!數(shù)道兇狠貪婪的目光穿透混亂的人影,如同實質(zhì)般鎖定在她身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蘇姑娘!小心頭頂!”

一聲清朗的呼喝帶著焦急,穿透喧囂!正是蕭景琰!

只見一道天青色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又似游龍驚鴻,在混亂的戰(zhàn)場縫隙中極速穿梭!他手中那柄描金湘妃竹骨扇此刻不再是風(fēng)流點綴,而是化作了精妙的武器!

“叮!叮!叮!”

扇骨精準(zhǔn)無比地磕飛兩支射向昭寧后心的弩箭!扇面一展一旋,一股柔韌的巧勁將一名撲到昭寧身前的兇悍刀客帶得踉蹌?chuàng)涑?,正好撞上另一名契丹武士的彎刀?/p>

“噗!” 血光迸濺!

蕭景琰身形已至昭寧身側(cè),桃花眼中再無半分平日的疏狂戲謔,唯有凝重與關(guān)切。他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把抓住昭寧的手臂,觸手冰涼,帶著微微的顫抖。

“此地兇險!跟我走!” 他的聲音急促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手掌溫?zé)岫€(wěn)定,一股精純?nèi)岷偷膬?nèi)力順著手臂傳來,竟暫時壓下了昭寧經(jīng)脈的隱痛,讓她精神一振。

昭寧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她對眼前這個風(fēng)流公子仍有戒備,尤其是他對柳如煙的“污蔑”。然而,就在她猶豫的瞬間——

“攔住他們!別讓那小白臉把人帶走!” 刀疤臉契丹頭目厲聲狂吼,數(shù)名契丹武士調(diào)轉(zhuǎn)刀鋒,悍不畏死地?fù)湎蚴捑扮?/p>

“阿彌陀佛!施主,此女與佛有緣,還請留下!” 慧明和尚的聲音如附骨之蛆般響起!一道凌厲的指風(fēng)破空而至,直取蕭景琰手腕!正是少林絕技“拈花指”!

蕭景琰冷哼一聲,桃花眼中寒光乍現(xiàn)!他抓著昭寧的手臂猛地一帶,將她護(hù)在身后,同時身形如陀螺般急旋!描金折扇在身前劃出一道玄奧的圓弧,扇骨邊緣竟發(fā)出細(xì)微的金屬摩擦聲!

“叮!”

一聲脆響!那凌厲的拈花指勁竟被折扇邊緣巧妙卸開!扇面借勢反卷,“啪”地一聲抽在一名契丹武士的臉上,扇骨中蘊(yùn)含的勁力將其抽得倒飛出去,口鼻噴血!

“好扇!好功夫!” 混亂中,竟有人忍不住喝彩。

蕭景琰無暇他顧,他一手護(hù)住昭寧,一手舞動折扇,或點、或撥、或掃、或封!招式精妙絕倫,身法更是飄逸靈動,在刀光劍影、棍風(fēng)指勁的縫隙中游走,竟硬生生在混亂的包圍圈中撕開一道縫隙!他雖看似風(fēng)流公子,內(nèi)力卻極為精純深厚,折扇揮灑間,竟將圍攻的契丹武士和九嶷武僧逼得難以近身!

昭寧被他護(hù)在身后,近距離感受到他身形移動間帶起的勁風(fēng),看著他以一把折扇獨斗數(shù)名高手,那份舉重若輕、瀟灑自若的風(fēng)采,與她印象中那個“仗勢欺人”的紈绔子弟判若兩人!尤其是他數(shù)次不顧自身安危,用身體或折扇為她擋開致命的攻擊,那份下意識的保護(hù),絕非作偽!一絲疑惑和動搖,悄然在她冰冷戒備的心中滋生。

“蕭七郎!你當(dāng)真要與我契丹為敵?與九嶷山為敵?” 刀疤臉見久攻不下,又驚又怒,嘶聲威脅。

“契丹?九嶷山?” 蕭景琰折扇一收,格開一名武僧的棍影,嘴角勾起一抹帶著三分嘲弄七分傲然的弧度,“蕭某行事,只問本心,何曾在意過什么契丹九嶷?這蘇姑娘,今日蕭某護(hù)定了!” 話音未落,他眼中精光一閃,折扇猛地向斜上方一指,扇骨頂端“嗤”地彈出一截三寸長的寒芒!

“小心暗器!” 圍攻者驚呼后退。

蕭景琰卻并未發(fā)射暗器,只是虛晃一招,抓住這瞬間的空隙,低喝一聲:“走!” 他手臂用力,帶著昭寧猛地向人潮稍顯稀疏的側(cè)翼沖去!目標(biāo)直指礪劍臺邊緣一處堆滿雜物的棚架!

“追!別讓他們跑了!” 劉知遠(yuǎn)在臺上看得目眥欲裂,嘶聲狂吼。黑鴉衛(wèi)主力被契丹和九嶷武僧纏住,一時脫身不得,只能分出數(shù)名好手銜尾急追!慧明和尚臉色陰沉,身形一晃,親自追來!刀疤臉也咆哮著帶人跟上!

一時間,蕭景琰帶著昭寧在前方疾奔,身后追兵如附骨之蛆,喊殺震天!箭矢、飛鏢、碎磚瓦礫不斷從身后襲來!蕭景琰折扇飛舞,護(hù)住兩人身后,身形飄忽不定,每每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致命攻擊。昭寧被他帶著,只覺耳畔風(fēng)聲呼嘯,眼前景物飛速倒退,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轟?。 ?/p>

一聲巨響!前方那堆滿雜物(多是廢棄兵器、木箱、布幔)的棚架,竟被一道剛猛無儔的棍勁凌空轟塌!木屑紛飛,煙塵彌漫!正是慧明和尚追至,一記“伏魔棍”隔空擊出,意圖封路!

前路被阻,煙塵彌漫視線!身后追兵已近!

“抱緊!” 蕭景琰低喝一聲,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昭寧不及多想,下意識雙臂環(huán)住他的腰身。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蕭景琰足尖猛地一點地面,身形竟如鷂鷹般沖天而起!他左手反手向后一揚(yáng),數(shù)點金芒激射而出,精準(zhǔn)地射向追得最近的幾名黑鴉衛(wèi)和契丹武士的面門!正是扇骨中藏匿的金針!

“??!” 慘叫聲起!追兵攻勢為之一滯!

同時,他右手折扇灌注雄渾內(nèi)力,對著漫天砸落的棚架雜物猛地一扇!

“呼——!”

一股沛然莫御的罡風(fēng)平地而起!竟將那些沉重的木箱、斷裂的兵器桿、厚重的布幔如同掃落葉般卷向側(cè)方,硬生生在倒塌的棚架與礪劍臺邊緣的圍欄之間,掃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走!”

蕭景琰借著罡風(fēng)反推之力,身形如離弦之箭,帶著昭寧從那狹窄通道中電射而出!兩人險之又險地擦著轟然落地的雜物,沖出了礪劍臺的范圍!

身后,慧明和尚的怒喝、刀疤臉的咆哮、黑鴉衛(wèi)的弩箭破空聲,都被甩在了一片狼藉的棚架廢墟之后!

然而,危機(jī)并未解除!

兩人剛剛落地,立足未穩(wěn),斜刺里一道凌厲狠辣的刀光如同毒蛇吐信,悄無聲息地直劈昭寧后頸!時機(jī)、角度、狠辣程度,皆是頂級刺客水準(zhǔn)!正是石敬瑭義子,一直隱在暗處伺機(jī)而動的石重貴!

他身形如同鬼魅,臉上帶著殘忍而得意的獰笑,顯然等待這致命一擊已久!

蕭景琰舊力剛?cè)?,新力未生,護(hù)著昭寧的動作更是讓他難以瞬間轉(zhuǎn)身!眼看那淬毒的刀鋒就要吻上昭寧雪白的脖頸!

昭寧只覺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籠罩全身!她甚至能感覺到刀鋒割裂空氣的銳風(fēng)!腦中一片空白,只余下姐姐躍入火海的身影!

就在這生死一線!

蕭景琰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厲芒!他竟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強(qiáng)行擰轉(zhuǎn)腰身,將昭寧猛地向自己懷里一帶!同時,他那柄價值不菲的描金湘妃竹骨扇,灌注了他此刻能調(diào)動的全部內(nèi)力,如同盾牌般,不顧一切地迎向那抹毒蛇般的刀光!

“鐺——?。?!”

一聲刺耳欲聾的金鐵交鳴巨響!

火星四濺!

那柄精鋼打造的淬毒短刀,竟被灌注了雄渾內(nèi)力的精鋼扇骨硬生生架住!然而,巨大的沖擊力讓蕭景琰渾身劇震,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染紅了扇柄!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身形更是被震得踉蹌后退數(shù)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將昭寧死死護(hù)在身后。

“咦?” 石重貴一擊不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更深的貪婪和暴戾。“好個蕭七郎!果然深藏不露!不過,螳臂當(dāng)車,給我死!” 他手腕一抖,刀光如瀑,瞬間化為七道虛實難辨的刀影,籠罩蕭景琰周身要害!正是其成名絕技“七煞追魂斬”!

蕭景琰面色蒼白,眼神卻銳利如鷹。他強(qiáng)提真氣,壓下翻騰的氣血,手中折扇化作一片青光,或點、或撥、或引,將精妙的扇法與深厚內(nèi)力發(fā)揮到極致,硬生生接下了這狂風(fēng)暴雨般的七刀!每一擊碰撞,都讓他臉色更白一分,手臂微微顫抖!

“蕭公子!” 昭寧被他護(hù)在身后,看著他染血的虎口、蒼白的臉色、嘴角的血跡,聽著那刺耳的刀扇交擊聲,心中那點因柳如煙而起的芥蒂和戒備,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撼、愧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他竟為了護(hù)她,不惜身受內(nèi)傷,硬撼這兇悍的刺客!這份情義,豈是作偽?

“快!玉璽在匣中!搶到手!重重有賞!” 石重貴久攻不下,又見慧明、刀疤臉等人即將沖破棚架廢墟追來,心中焦急,厲聲招呼手下!

數(shù)名潛伏在附近、身著黑色勁裝的石晉精銳死士聞聲而動,如同惡狼撲食,目標(biāo)直指那跌落在地、匣蓋洞開的紫檀劍匣!其中一人速度最快,一把抓住了劍匣!

“放下!” 蕭景琰見狀,厲喝一聲,折扇脫手飛出,化作一道青光直取那死士手腕!同時不顧石重貴劈來的刀光,合身撲向劍匣!

“噗!” 折扇精準(zhǔn)地削斷了那死士三根手指!死士慘叫著松手!劍匣再次跌落!

然而,石重貴的刀光已至蕭景琰背心!蕭景琰為了救人,后背空門大開!

“小心!” 昭寧看得心膽俱裂,失聲驚呼!

就在這生死關(guān)頭!

一道烏沉沉的厲芒,帶著刺耳的尖嘯,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索魂令,從礪劍臺外一處屋脊的陰影中暴射而至!速度之快,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極限!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石重貴那志在必得的一刀,竟被這枚后發(fā)先至的烏金飛刀精準(zhǔn)無比地?fù)糁械渡?!一股陰寒霸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恐怖勁力順著刀身狂涌而入!

“呃!” 石重貴如遭雷擊,只覺得一股陰寒刺骨、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瞬間沖入手臂經(jīng)脈,整條右臂瞬間麻痹,幾乎握不住刀柄!他駭然變色,猛地抬頭望向飛刀來處!

屋脊陰影中,一道同樣身著灰布雜役短打、面容木訥平庸的身影靜靜矗立,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雙深寒如萬載玄冰的眸子,穿透混亂的戰(zhàn)場,冷漠地鎖定在石重貴身上,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正是易容潛伏、剛剛解決掉“影牙”死士趕回的謝無鋒!

他手中,另一枚烏沉無光的柳葉飛刀,正夾在指間,蓄勢待發(fā)!方才那一刀,不僅救下蕭景琰,更蘊(yùn)含了他強(qiáng)行催谷、引動龍氣壓制下的一絲“焚天魔功”的毀滅氣息!雖然只有一絲,卻足以讓石重貴這等高手瞬間受創(chuàng)!

石重貴對上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頂門!這眼神,比最兇殘的野獸更冰冷,比最深的寒潭更死寂!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敢妄動,下一刀,必定洞穿自己的咽喉!

高手相爭,只爭一線!石重貴被謝無鋒這驚世駭俗的一刀所懾,心神失守,動作不由慢了半分!

就是這瞬息的機(jī)會!

“玉璽是我的了!哈哈哈!” 一聲狂喜到變調(diào)的嘶吼響起!竟是那被削斷手指、滾倒在地的石晉死士!他距離劍匣最近,趁著石重貴被阻、眾人被飛刀震懾的瞬間,不顧斷指劇痛,用僅存的左手猛地抓起紫檀劍匣,抱在懷中!然后如同瘋狗般,連滾帶爬地向后急退!

“混賬!放下!” 石重貴、慧明和尚、刀疤臉、劉知遠(yuǎn)……幾乎所有人目眥欲裂,同時怒吼!數(shù)道身影如同撲食的猛獸,不顧一切地沖向那名死士!

“攔住他們!” “殺了他!” 各種命令和嘶吼交織!

然而,晚了!

那死士抱著劍匣,臉上帶著狂喜與瘋狂,已然退到了礪劍臺邊緣!他身后,是數(shù)丈高的陡峭石坡!

“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把它扔下去!” 死士嘶聲威脅,作勢欲拋!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僵?。∧抗馑浪蓝⒅麘阎械膭ο?!

就在這詭異的僵持瞬間!

一道微不可察、幾乎被喧囂淹沒的機(jī)括輕響,自劍匣內(nèi)部傳出!

抱著劍匣的死士,臉上的狂喜驟然凝固!他仿佛感覺到了什么,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懷中——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平地炸起一個焦雷!比方才棚架倒塌的聲音猛烈十倍、百倍!

以那死士為中心,一團(tuán)刺目欲盲的橘紅色火球猛地膨脹開來!狂暴的沖擊波裹挾著灼熱的氣浪、碎裂的紫檀木片、以及……無數(shù)血肉碎塊!如同颶風(fēng)般橫掃而出!

距離最近的數(shù)名契丹武士、九嶷武僧、黑鴉衛(wèi)精銳,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被這毀滅性的力量瞬間撕碎、掀飛!殘肢斷臂混合著滾燙的血雨,如同地獄繪卷般潑灑開來!

稍遠(yuǎn)一些的石重貴、慧明和尚、刀疤臉、劉知遠(yuǎn)等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爆炸震得氣血翻騰,耳膜欲裂,狼狽不堪地連連后退,運(yùn)功抵擋那灼熱的氣浪和飛濺的致命碎片!

整個礪劍臺,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砸中!劇烈的震動讓地面都在顫抖!離得較遠(yuǎn)的江湖客更是如同割麥子般倒下一片,哭爹喊娘,亂作一團(tuán)!濃烈的硝煙味、焦糊味、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嗆得人喘不過氣!

爆炸的中心,只剩下一個焦黑的大坑,和散落一地的、混雜著血肉的紫檀碎片與扭曲變形的金屬零件。那所謂的“傳國玉璽”,連同那個貪婪的死士,早已化為齏粉!

死寂!

一片死寂籠罩了剛剛還如同沸騰熔爐的礪劍臺!

所有人都被這毀天滅地般的爆炸驚呆了!貪婪、狂熱、殺意,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凝固!

“玉…玉璽…炸…炸了?” 有人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看著那焦黑的大坑,眼神空洞。

“假的!是假的!我們都被騙了!” 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發(fā)出悲憤欲絕的嘶吼!

“啊——!我的眼睛!” 有人捂著臉慘叫,被飛濺的碎片所傷。

“我的腿!我的腿沒了!” 哀嚎聲此起彼伏。

高臺上,劉知遠(yuǎn)面如死灰,渾身篩糠般顫抖,三角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后怕!剛才若非他離得遠(yuǎn),又及時被親衛(wèi)護(hù)住,此刻恐怕也……他猛地看向昭寧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怨毒!

石重貴捂著被謝無鋒飛刀勁力震傷、依舊麻痹的右臂,臉色鐵青,死死盯著那爆炸的大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被耍了!被那個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徹底耍了!一股滔天的屈辱和殺意在他胸中翻騰!

慧明和尚僧袍被氣浪撕開幾道口子,臉上沾著灰塵和點點血污,寶相莊嚴(yán)盡失。他死死盯著爆炸中心,又猛地轉(zhuǎn)向被蕭景琰護(hù)在身后的昭寧,眼神復(fù)雜無比,有震驚,有憤怒,更有一絲難以置信的……忌憚?他雙手合十,低宣佛號,卻壓不住眼底深處翻涌的戾氣。

刀疤臉契丹頭目則是一臉茫然和心痛,看著滿地狼藉和死傷的族人,再看看那空空如也的焦坑,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方向。

混亂并未結(jié)束,反而因為希望的徹底破滅、巨大的傷亡和被騙的憤怒,變得更加歇斯底里!殘存的江湖客開始互相指責(zé)、謾罵,甚至再次拔刀相向!場面更加失控!

而昭寧,在爆炸發(fā)生的瞬間,已被蕭景琰猛地?fù)涞乖诘?,用身體緊緊護(hù)??!灼熱的氣浪和飛濺的碎片從他背上呼嘯而過,帶來一陣灼痛!他悶哼一聲,顯然也被波及。

當(dāng)爆炸的余波稍歇,蕭景琰才緩緩松開昭寧,艱難地?fù)纹鹕碜?。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的血跡更顯刺目,后背的衣衫被氣浪撕破,露出幾道被碎片劃開的血痕,染紅了天青色的錦衣。

“蕭公子!你怎么樣?” 昭寧急忙坐起,看著他蒼白的臉和染血的衣衫,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激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揪痛。她終于徹底看清,眼前這個風(fēng)流倜儻的蕭七郎,絕非輕浮之輩!他洞悉了危險,洞穿了她的布局,卻選擇不說破,只是默默守護(hù)在她身邊,甚至不惜以身犯險,為她擋下致命的刀鋒和爆炸的沖擊!

“咳咳…無妨,一點皮外傷,震得有點暈乎罷了。” 蕭景琰咳嗽兩聲,抹去嘴角的血跡,對著昭寧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雖然蒼白,卻依舊帶著他特有的疏朗,桃花眼中映著遠(yuǎn)處未熄的火光,深邃而溫暖?!疤K姑娘受驚了。此地已成絕地,不宜久留。蕭某在秦淮河畔尚有一處落腳點,還算清凈,姑娘若不嫌棄……”

他看著昭寧,眼神坦蕩而真誠,帶著一絲詢問,也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hù)意味。他不再稱呼她為“公主”,而是用回“蘇姑娘”,仿佛在告訴她,他守護(hù)的只是她這個人,而非她的身份。

昭寧望著他染血卻依舊挺直的脊梁,望著那雙在混亂與血腥中依舊為她亮起的桃花眼,心中最后一絲堅冰徹底消融。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有勞…蕭公子!”

蕭景琰眼中笑意更深,仿佛身上的傷痛都減輕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提精神,再次拉起昭寧的手:“好!我們走!” 這一次,昭寧沒有任何猶豫,緊緊回握住了那只溫?zé)岫辛Φ氖帧?/p>

兩人相互扶持,踉蹌著起身,趁著爆炸帶來的巨大混亂和硝煙彌漫,迅速向礪劍臺外、燈火闌珊的金陵城深處隱去。

混亂的戰(zhàn)場邊緣,柳如煙不知何時已悄然站起。她臉上的淚痕和塵土依舊,手臂上的“傷痕”在混亂中更顯凄楚。她看著蕭景琰護(hù)著昭寧離去的背影,看著他們緊緊相握的手,那雙原本純凈無辜的眼眸深處,一絲扭曲到極致的怨毒和嫉恨,如同毒蛇般一閃而逝,快得無人察覺。她輕輕揉了揉“受傷”的手臂,仿佛在確認(rèn)著什么,隨即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融入混亂的人潮陰影之中。

而在遠(yuǎn)處那處屋脊的陰影里,謝無鋒依舊如同雕塑般靜靜矗立。他冷漠的目光掃過爆炸的焦坑、混亂的人群、以及蕭景琰與昭寧相互扶持消失的方向。當(dāng)看到他們緊握的雙手時,他深寒如古潭的眸子,幾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仿佛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隨即又恢復(fù)了死寂的冰冷。他抬手,按了按左肋下被強(qiáng)行壓制的、因方才那驚世一刀而躁動反噬的焚天魔功余勁,喉頭滾動,將涌上來的腥甜強(qiáng)行咽下。身影一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屋脊之后,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

礪劍臺的喧囂與血腥,在身后漸漸模糊。秦淮河的水波,映著金陵城不滅的燈火,也映照著前方未知的兇險與……悄然滋生的情愫。

硝煙味頑固地黏在鼻腔,昭寧被蕭景琰半架著,在金陵城蛛網(wǎng)般的小巷里疾走。他腳步看似虛浮,嘴里卻閑不?。骸皣K,蘇姑娘,你這分量…可比上回‘醉仙樓’那壇號稱壓缸底的三十年女兒紅還沉手。” 話是調(diào)侃,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卻穩(wěn)如鐵箍,巧妙地避開她后背可能的傷處。

昭寧累得無心計較,只覺夜風(fēng)刮在臉上像小刀子。側(cè)目看去,蕭景琰那身天青錦袍后背裂了幾道猙獰口子,暗紅洇開,嘴角那抹干涸的血跡在慘淡月光下分外刺眼。礪劍臺上,他折扇硬撼石重貴毒刀、用脊背擋住爆炸氣浪的畫面,灼熱地烙在腦海。這玩世不恭的皮囊下,是貨真價實的以命相搏。

“蕭公子…你的傷…” 她氣息不穩(wěn),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迫。

“傷?” 蕭景琰挑眉,桃花眼在夜色里流轉(zhuǎn)著慣常的風(fēng)流,仿佛在談?wù)搫e人家的事,“無妨!金陵城哪位美人兒的香閨門檻不比這硬?蕭某撞慣了。倒是姑娘你,” 他目光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溜了一圈,戲謔的語氣下藏著一絲不容錯辨的關(guān)切,“這臉色,嘖,比‘凝香閣’頭牌上個月丟的那匣子南海珍珠還寡淡。再撐撐,寒舍雖陋,總好過睡在亂葬崗看星星。” 他刻意加重了“亂葬崗”三個字,沖淡那份關(guān)切。

七拐八繞,停在一堵爬滿枯藤、毫不起眼的院墻前。蕭景琰在墻角青磚上隨意搗鼓幾下,“咔噠”輕響,一扇窄門幽靈般滑開。門內(nèi)小院清幽得近乎孤寂,老梅疏枝映月,翠竹幾叢,小亭一座,三間粉墻黛瓦的房舍靜臥,將外界的血腥與瘋狂徹底隔絕。

“請吧,蘇姑娘,” 蕭景琰側(cè)身,做了個浮夸的“請”姿,嘴角噙著玩味的笑,“委屈您這‘蜀中茶商之女’,屈尊蝸居我這狗窩了?!?仿佛方才的亡命奔逃,只是赴了一場稍顯刺激的夜宴。

正房內(nèi),琉璃宮燈亮起暖黃光暈。陳設(shè)簡潔雅致,書案上筆墨紙硯,墻上殘荷水墨意境蕭疏??諝饫镲h著墨香和一絲若有若無、卻異常熟悉的金瘡藥味。

“坐?!?蕭景琰變戲法似的從壁櫥摸出青玉藥箱、清水布巾,動作麻利得不像傷患。“蕭某這點三腳貓的岐黃功夫,今日就獻(xiàn)丑了,給姑娘拾掇拾掇門面,免得明日出去,人家以為我蕭七郎拐了個逃難的花子婆?!?他目光落在昭寧手肘細(xì)微的擦傷和沾了塵土的臉頰,戲謔依舊,動作卻異常輕柔。

濕熱的布巾小心擦拭過肌膚,帶來舒適的暖意。他指尖穩(wěn)定,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當(dāng)擦到一處稍深的劃痕,昭寧忍不住輕“嘶”一聲。

“喲,這就疼了?” 蕭景琰停下,桃花眼彎起,滿是促狹,“姑娘這細(xì)皮嫩肉,可比不得我們這些糙漢子耐造。忍忍,馬上就好,保管不留疤,壞了這花容月貌,蕭某罪過可就大了?!?他嘴上沒正經(jīng),手下動作卻更輕緩,挑出碧玉生肌膏,清冽的藥香彌漫開來,帶著一絲奇異的、仿佛能勾起某種遙遠(yuǎn)記憶的草木氣息。

藥膏清涼,鎮(zhèn)痛效果極佳。昭寧看著他低垂專注的眉眼,燈下柔和了平日那股玩世不恭的棱角。那份刻意的輕浮之下,是實實在在的、不容置疑的關(guān)懷。

“好了,門面光鮮了。”蕭景琰蓋上藥罐,拍拍手,仿佛完成一件得意之作。這才看向她,桃花眼笑意盈盈,“姑娘可還有哪處不舒坦?方才那動靜,震得蕭某現(xiàn)在耳朵里還嗡嗡響,跟聽了三天秦淮河最破的鑼鼓班子似的?!?/p>

昭寧搖頭:“謝公子,我無事。你的傷…” 她目光落在他染血的嘴角和明顯動作有些滯澀的后背。

蕭景琰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背過身去,利落地脫下破爛的外袍,露出月白中衣和背上幾道滲血的傷口。他擰干布巾自行清理,嘴里依舊不停:“這點小場面?哈!想當(dāng)年…” 他話頭突兀地卡住,仿佛被什么東西噎了一下,肩背肌肉在擦拭一處較深傷口時猛地繃緊,又迅速放松,快得像錯覺。“總之,毛毛雨啦。姑娘安心歇著便是,這點傷,睡一覺就好,耽誤不了明日去‘賞心樓’聽曲兒?!?他轉(zhuǎn)過身,已披上一件干凈的墨青長衫,臉色依舊蒼白,嘴角血跡已拭去,但那雙桃花眼亮得驚人,帶著慣常的、仿佛能驅(qū)散一切陰霾的笑意。

“蕭公子,”昭寧聲音沉靜,直視著他,試圖穿透那層玩世不恭的面具,“今日礪劍臺,多謝你。不只救命,還有…識破那盞茶。” 她刻意提及毒茶,想引出他可能的解釋。

蕭景琰正拎起紫砂壺倒茶,聞言,執(zhí)壺的手腕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水流在空中凝滯一瞬,隨即恢復(fù)流暢。他將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謝什么?”他端起自己那杯,斜倚在書案邊,姿態(tài)慵懶,用杯蓋輕輕撇著浮沫,眼神卻透過氤氳熱氣落在昭寧臉上,帶著一絲深藏的探究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路見美人落難,英雄…哦不,浪子拔扇相助,天經(jīng)地義嘛。至于那茶…” 他嗤笑一聲,桃花眼微瞇,掠過一絲冷冽的銳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蕭某在脂粉堆里打滾這些年,什么‘好心’沒見過?那點小把戲,嘖,段位太低,污了蕭某的眼。” 他語氣輕佻,將一切歸結(jié)于浪蕩子的經(jīng)驗之談。

“公子似乎…早知今日之局?”昭寧追問,目光緊鎖著他。

“局?”蕭景琰挑眉,夸張地攤手,一臉無辜,“蘇姑娘,你這可就抬舉蕭某了!我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閑人,瞧見美人兒有難,一時手癢…哦不,扇癢。”他晃了晃手中描金折扇,笑容玩味,“不過嘛,熱鬧看到后面,倒是瞧出點意思。那玉璽…嘖,燙手的山芋??!姑娘好膽色,好手段!這一炸,炸得好!炸得妙!炸得那些牛鬼蛇神哭爹喊娘!痛快!” 他撫掌而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激賞,仿佛真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戲文,絕口不提任何更深的理解或聯(lián)系。

“公子過譽(yù)。”昭寧看著他,心中波瀾起伏。他明明洞悉一切,甚至可能猜到了她的身份和目的,卻用這副渾不吝的浪蕩子模樣,將所有的守護(hù)與理解輕巧地掩蓋在“看熱鬧”和“一時興起”之下。這份秘而不宣的周全,讓她心頭悸動,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失落。

“過譽(yù)?不不不,”蕭景琰搖頭晃腦,踱了兩步,忽然在書案前停下,指尖無意識地拂過案上一方不起眼的、雕刻著簡單纏枝蓮紋的舊硯臺,動作極其自然,仿佛只是習(xí)慣性把玩。他側(cè)頭看著昭寧,桃花眼中笑意深深,帶著幾分難得的、近乎認(rèn)真的探究光芒,卻又在昭寧捕捉到這光芒的瞬間,迅速被慣常的戲謔覆蓋:“姑娘這手筆,這氣魄…讓蕭某覺得…嗯,覺得這江南的風(fēng)月,似乎也沒那么膩味了?!?他巧妙地轉(zhuǎn)開了可能的聯(lián)想,將話題引向風(fēng)月。

他從書案暗格摸出一個繡著精致風(fēng)紋的錦囊,動作隨意得像丟個果子,拋給昭寧:“喏,拿著玩。金陵城里‘聽風(fēng)樓’的小玩意兒,金風(fēng)令。遇上麻煩,隨便找家掛著‘聽風(fēng)’招牌的鋪子亮出來,掌柜的自然知道怎么伺候。別問為什么,問就是蕭某人傻錢多,喜歡到處撒錢買樂子,今日瞧你順眼?!?他語氣輕描淡寫,將能調(diào)動龐大地下力量的令牌,說得如同隨手打賞的玩物。

昭寧握著那沉甸甸的錦囊,指尖能感受到錦緞下令牌的冰冷棱角。他越是這樣漫不經(jīng)心,這份情意就越顯得沉重而真實。她看著他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桃花眼,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與“栗子糕”或“深宮”相關(guān)的線索,卻只看到一片深邃的、刻意維持的玩世不恭。

“蕭公子…”她喉頭微哽,那份深藏的感激與探尋無門的復(fù)雜情緒交織。

“打住打??!”蕭景琰夸張地擺手,一副受不了肉麻的樣子,“可別整那些酸詞兒!夜深了,姑娘趕緊歇著,養(yǎng)好精神才是正經(jīng)?!彼噶酥改菑埜蓛舻陌尾酱玻D(zhuǎn)身就往外走,背影依舊挺拔,帶著那份刻意的灑脫,“蕭某就在外間,姑娘放心,我這人雖風(fēng)流,但向來講究你情我愿,絕不干那趁人之危、偷香竊玉的勾當(dāng)!” 話音未落,人已到了門邊。

“蕭景琰!”昭寧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喚他。

他停步,一手扶著門框,側(cè)過半邊臉,暖黃的燈光勾勒出俊朗的輪廓,嘴角勾起慣常的、帶著三分痞氣的笑:“怎么?蘇姑娘舍不得我走?還是…想聽蕭某給你唱支俚俗小曲兒助眠?” 桃花眼波光流轉(zhuǎn),滿是促狹,將一切可能的溫情瞬間攪散。

昭寧看著他蒼白臉色下強(qiáng)撐的玩世不恭,看著他背上墨青長衫下可能洇開的血跡,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只化作一句:“…你的傷,別硬撐?!?她知道他聽得懂這簡單話語下的分量。

蕭景琰笑容更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心愿得償?shù)臐M足,揮了揮手:“死不了!蘇姑娘,好夢。”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視線。

室內(nèi)歸于寧靜。昭寧走到窗邊,推開一扇窗欞。夜風(fēng)寒涼,院中老梅枝影橫斜,暗香浮動。隔壁廂房,傳來幾聲極力壓抑、悶在喉嚨深處的咳嗽,短促而痛苦,很快又歸于死寂。

她握著那枚“金風(fēng)令”,冰冷的金屬硌著掌心,心底卻翻涌著陌生的暖流與更深的疑惑。亂世飄零,陰謀環(huán)伺。一個如影隨形,沉默如淵;一個嬉笑怒罵,情深似海卻秘而不宣。這情,這債,這深藏的因由…她撫摸著懷中冰冷的玉璽,眼神重歸清明與決絕。窗欞合攏,將月色與暗香關(guān)在外面。她盤膝坐于榻上,閉目調(diào)息。前路兇險,情之一字,連同那模糊的熟悉感,終究只能暫時壓下。

隔壁廂房。蕭景琰背靠門扉,聽著那細(xì)微的調(diào)息聲響起。他猛地彎腰,劇烈的咳嗽再也壓抑不住,慌忙用袖口死死捂住嘴。攤開時,袖口內(nèi)側(cè)一片刺目的濡濕猩紅。他望著那片血色,俊朗的臉上卻緩緩綻開一個近乎溫柔的笑容,帶著心滿意足的疲憊和深藏心底的、永不宣之于口的秘密,無聲低語:

“值了…”


更新時間:2025-07-15 05:1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