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鏡永安街的雨總帶著股鐵銹味。沈硯之蹲在算命攤前,指尖捻著枚碎鏡片。
琉璃在掌心沁出涼意,
倒映出他眼底不正常的猩紅 —— 就像三日前那口被撬開的皇陵古井,浮尸眼底的顏色。
“客官要算前程?” 瞎子攤主的竹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篤篤聲,“我這卦,
能看三生石上的字。”沈硯之笑了。他袖口滑出半枚青銅鏡,鏡面裂成蛛網(wǎng),
卻在雨里泛著幽光。這是從那具浮尸懷里搜出來的,鏡背刻著的 “司天監(jiān)” 三個字,
早已被尸水浸得發(fā)烏?!澳悄闼闼悖?他把碎鏡按在卦盤上,“這鏡子里的東西,
何時出來吃人?”攤主的白眼球猛地一顫。竹杖 “當(dāng)啷” 落地,
露出杖頭鑲嵌的鴿卵大的黑曜石 —— 那根本不是瞎子該有的東西。雨突然變大了。
沈硯之看著攤主脖頸后浮出的青鱗,慢悠悠摸出腰間的鎖鏈。鎖鏈上纏著的符紙遇水自燃,
火光里顯出三個朱砂字:鎮(zhèn)邪司。 “第三十七個,” 他數(shù)著數(shù),
鎖鏈已如活蛇纏上對方腳踝,“這月的鮫人探子,比上月多了十二個。
”攤主發(fā)出非人的嘶鳴,皮膚在雨水中裂開,露出底下銀光閃閃的魚鱗。他想化作水汽遁走,
卻被鎖鏈上的符火燒得慘叫連連。沈硯之踩著對方不斷抽搐的尾巴,撿起那枚黑曜石。
石面光滑,隱約能照出他身后的景象 —— 原本空無一人的巷口,
不知何時站滿了撐著黑傘的人。 為首的老者掀開傘面,露出張溝壑縱橫的臉。
他看著地上掙扎的鮫人,又看看沈硯之掌心的碎鏡,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懼?!吧虼笕耍?/p>
” 老者聲音發(fā)顫,“司天監(jiān)的鏡子,怎會在您手里?
”沈硯之把黑曜石拋著玩:“林相爺半夜不睡覺,帶著百十個影衛(wèi)堵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 他突然把碎鏡對準(zhǔn)老者。鏡面雖裂,卻清晰照出老者胸腔里跳動的不是心臟,
而是團蠕動的暗紅肉塊?!爱?dāng)年構(gòu)陷鎮(zhèn)邪司通敵的,是你吧?” 沈硯之笑得更冷,
“用鮫人珠換掉兵符,再嫁禍給我?guī)煾傅?,也是你?”林相臉色煞白,猛地揮手:“拿下!
死活不論!”影衛(wèi)們?nèi)绯彼阌縼?,手里的弩箭都淬著鮫人淚 —— 那是能化掉法器的毒。
沈硯之卻突然吹了聲口哨。 巷尾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一道金光沖破雨幕,龍爪拍落時,
半個永安街的青石板都翻了過來。影衛(wèi)們的弩箭在龍威下寸寸斷裂,有幾個跑得慢的,
直接被龍息燒成了焦炭。“忘了告訴相爺,” 沈硯之摸了摸龍角上的逆鱗,
那是他三個月前從東海龍宮搶來的坐騎,“上個月我去了趟鮫人族圣地,他們的王,
現(xiàn)在是我義弟?!绷窒喟c在泥里,看著那團暗紅肉塊從胸口破體而出,
化作只布滿復(fù)眼的蟲子。沈硯之認得這東西 —— 蠱母,南疆巫蠱師豢養(yǎng)的邪物,
能寄生在活人胸腔里,操控宿主言行?!罢l派你來的?” 沈硯之踩碎蠱母的瞬間,
聽見遠處傳來鐘鳴。三更天了?;柿攴较蛲蝗涣疗鸺t光,整座京城的琉璃瓦都在震顫。
沈硯之抬頭,看見那枚青銅碎鏡突然騰空而起,碎片在空中重組,露出完整的鏡面。
鏡中映出的不是雨夜,而是片血色汪洋,無數(shù)戴著青銅面具的人影在浪里沉浮。
“司天監(jiān)的鎮(zhèn)世鏡,” 林相在地上抽搐著,嘴角涌出黑血,
“它要醒了……”鏡面突然炸裂,一道白光直射沈硯之眉心。他聽見無數(shù)人在耳邊嘶吼,
有鮫人泣血的悲鳴,有巫蠱師念咒的沙啞,還有個熟悉的聲音,
像極了十年前被斬于市的師父。“守住鏡淵……” 沈硯之猛地睜眼,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鎮(zhèn)邪司的地牢里。手腕上的鎖鏈還在,只是上面的符咒早已褪色。
牢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素裙的姑娘提著食盒走來,眉眼間竟有幾分眼熟。“沈大哥,
該吃藥了?!?她把碗遞進來,碗沿還沾著幾粒桃花。
沈硯之盯著她腰間的玉佩 —— 那是鎮(zhèn)邪司少監(jiān)的信物,十年前隨他師父一同下葬的。
他突然笑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藥水里混著的蠱蟲在喉嚨里蠕動,
他卻像喝瓊漿玉液般舒坦?!鞍⒘?,” 他看著姑娘轉(zhuǎn)身時發(fā)間滑落的銀飾,
那是鮫人王族才有的配飾,“你說,咱們要不要去皇陵,把那些老東西都挖出來曬曬?
”姑娘腳步一頓,回頭時眼底閃過魚鱗般的銀光:“好啊,正好我新煉的化尸水,
還沒試過效果?!贝巴獾挠赀€在下,沈硯之摸了摸胸口。那里本該有顆心臟的地方,
此刻正嵌著半塊溫?zé)岬你~鏡。鏡淵要開了。那些沉在時光里的罪孽,是時候出來曬太陽了。
第二章 青銅棺皇陵地宮的長明燈忽明忽暗,照得壁畫上的飛天神女都像在獰笑。
沈硯之踩著滿地骸骨往前走,阿璃舉著的夜明珠在潮濕的空氣里暈出朦朧光暈。
她腰間的玉佩不時發(fā)燙,那是靠近鎮(zhèn)邪司舊部尸身的征兆?!斑@里不對勁,
” 阿璃突然停住腳步,夜明珠往頭頂照去,“你看穹頂。”沈硯之仰頭,倒吸一口涼氣。
本該繪制星圖的穹頂,不知何時被人用鮮血畫滿了符咒。那些符咒扭曲纏繞,
細看竟組成一張巨大的人臉,雙目正對著地宮最深處的主墓室?!笆俏仔M師的血咒,
” 他認出符咒末端的蛇形印記,“他們在獻祭?!?話音未落,腳下突然傳來震動。
整座地宮開始搖晃,長明燈接二連三熄滅,只有阿璃手里的夜明珠愈發(fā)明亮,
照出地面裂開的縫隙里滲出的暗紅色液體?!翱熳?!” 沈硯之拽著阿璃往前沖,
身后傳來骨骼摩擦的咔噠聲。那些原本散落的骸骨正在重組,
胸腔里跳動著和林相一樣的暗紅肉塊。 主墓室的石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詭異的藍光。
沈硯之推開門的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 本該停放先帝棺槨的地方,
懸浮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棺身上刻滿了司天監(jiān)的星軌圖,四角各蹲著一尊人面鳥身的銅像,
鳥喙里銜著的鎖鏈,正往棺底滴落粘稠的黑液。 更詭異的是棺旁的人影。
十幾個穿著司天監(jiān)服飾的枯骨圍著青銅棺跪拜,他們的頭骨里沒有腦髓,
只有團幽藍的火焰在燃燒。聽見開門聲,所有枯骨同時轉(zhuǎn)頭,眼眶里的火焰驟然變亮。
“擅闖者,死。” 枯骨們異口同聲,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鐵器里擠出來的。
阿璃突然把夜明珠塞進沈硯之懷里,自己抽出腰間的短刀。刀身泛著銀光,
顯然淬過鮫人王的心頭血?!澳闳ラ_棺,” 她沖向那些枯骨,刀光劃過處,
幽藍火焰紛紛熄滅,“我來擋住他們!”沈硯之沒動。他盯著青銅棺上的星軌圖,
手指無意識地在掌心畫著對應(yīng)的方位。這不是普通的星圖,而是鎮(zhèn)邪司失傳的 “鎖龍陣”,
只是陣眼被人篡改過,本該鎮(zhèn)壓邪祟的陣法,變成了滋養(yǎng)怪物的溫床?!鞍⒘?,
砍他們的膝蓋!” 沈硯之突然大喊,同時摸出那半塊銅鏡,“司天監(jiān)的傀儡術(shù),
關(guān)節(jié)是弱點!”阿璃聞言變招,短刀精準(zhǔn)地劈在最近一具枯骨的膝關(guān)節(jié)。
只聽 “咔嚓” 一聲,枯骨瞬間癱軟,頭骨里的火焰也隨之黯淡。趁著這個空檔,
沈硯之已經(jīng)沖到青銅棺前。他將銅鏡按在棺蓋的凹槽處,鏡面與棺身的星軌圖產(chǎn)生共鳴,
發(fā)出嗡嗡的震顫聲?!耙枣?zhèn)邪司之名,開!”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銅鏡上。
青銅棺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棺蓋緩緩升起,露出里面的東西 —— 沒有尸體,
只有團蜷縮的黑霧。黑霧里隱約能看見無數(shù)張人臉在掙扎,
伸出的手臂上都戴著和沈硯之同款的鎖鏈。“是被吞噬的鎮(zhèn)邪司舊部!” 沈硯之瞳孔驟縮,
“他們沒死,被封在了鏡淵里!” 黑霧突然暴漲,化作只巨大的鬼爪拍向他。
阿璃飛身擋在他身前,短刀上的銀光形成屏障,卻被鬼爪拍得連連后退。“快走!
” 阿璃咳出一口血,“這是鏡淵的煞氣,我們擋不??!”沈硯之卻死死盯著黑霧中心。
那里有個模糊的身影,穿著鎮(zhèn)邪司指揮使的官服,腰間掛著的令牌,和他懷里的一模一樣。
“師父……” 他聲音發(fā)顫,銅鏡突然從掌心飛出,懸在黑霧上方。鏡面發(fā)出萬丈光芒,
那些掙扎的人臉紛紛朝著光芒飛去,像是找到了歸宿。鬼爪的攻勢突然變?nèi)酢?/p>
黑霧里傳來痛苦的嘶吼,
續(xù)續(xù)的話語:“…… 星軌…… 被換了…… 北極星…… 是假的……”沈硯之恍然大悟。
他看向穹頂?shù)难?,又看向棺四角的人面鳥銅像 —— 那些銅像的眼睛,
竟是用鮫人珠鑲嵌的!“阿璃,打爛銅像的眼睛!” 阿璃會意,短刀脫手而出,
精準(zhǔn)地擊碎了離得最近的銅像眼珠。鮫人珠碎裂的瞬間,青銅棺劇烈震動,
黑霧里的慘叫聲愈發(fā)凄厲。就在這時,主墓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林相拄著拐杖站在門口,
身后跟著個穿著道袍的中年人。中年人手里拿著羅盤,羅盤指針瘋狂轉(zhuǎn)動,指著黑霧的方向。
“沈硯之,多謝你幫我們打開鏡淵,” 林相笑得猙獰,“等國師吸收了這些煞氣,
大胤的江山,就是我們的了!”被稱為國師的中年人舉起羅盤,口中念念有詞。
黑霧像是受到牽引,開始朝著他緩緩流動。
沈硯之看著那些即將被吸入羅盤的鎮(zhèn)邪司舊部殘魂,突然將銅鏡狠狠砸向地面。“以我殘軀,
為陣眼!” 銅鏡碎裂的瞬間,沈硯之的身體爆發(fā)出刺眼的金光。他化作一道流光,
沖進黑霧中心,與那個模糊的身影融為一體。“鎮(zhèn)邪司沈硯之,” 聲音響徹整個地宮,
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今日,斬妖除魔!”金光與黑霧激烈碰撞,
青銅棺上的星軌圖重新亮起,這一次,所有的星辰都回到了正確的位置。
人面鳥銅像發(fā)出哀鳴,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中。林相和國師被金光震飛,
撞在石壁上吐血不止。他們看著黑霧逐漸被金光凈化,露出里面沉睡的數(shù)十具骸骨,
終于露出了絕望的神情。阿璃站在一片狼藉的地宮里,看著那道逐漸黯淡的金光,
突然捂住了嘴。金光散盡處,沈硯之半跪在地上,胸口的銅鏡碎片已經(jīng)融入血肉。他抬起頭,
眼底的猩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敖Y(jié)束了?!?他輕聲說。 但阿璃知道,
這只是開始。 她看向沈硯之身后,那里的虛空正在扭曲,
隱約能看見另一個世界的影子 —— 鏡淵雖被鎮(zhèn)壓,卻在現(xiàn)實世界撕開了道口子。
而那些散落在各地的青銅鏡碎片,正在發(fā)出呼喚。第三章 鮫人淚東海的浪總帶著咸腥味。
沈硯之站在船頭,看著手里的青銅鏡碎片。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照出他身后甲板上橫七豎八的尸體 —— 都是些想搶碎片的海盜,
現(xiàn)在變成了喂鯊魚的誘餌?!吧虼蟾纾缺瓢??!?阿璃遞過來個酒葫蘆,眼底帶著憂色,
“自從皇陵回來,你就沒好好睡過?!鄙虺幹舆^葫蘆灌了口,烈酒入喉卻沒帶來絲毫暖意。
他總做同一個夢,夢里有無數(shù)張臉在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早點來救我們?“阿璃,你說,
” 他望著遠處的海平面,“那些被鏡淵吞噬的人,還有機會輪回嗎?”阿璃剛要回答,
船身突然劇烈搖晃。瞭望塔上的水手發(fā)出驚恐的呼喊:“是鮫人!好多鮫人!
”沈硯之走到船舷邊,看見海面上浮起密密麻麻的鮫人。他們不再是之前見過的銀鱗,
而是通體漆黑,眼睛里閃爍著嗜血的紅光。為首的鮫人拍打著魚尾,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他手里舉著的,竟是枚和沈硯之掌心一模一樣的青銅鏡碎片!“是黑鮫,” 阿璃臉色凝重,
“鮫人里的叛徒,以吸食同類精血為生?!鄙虺幹⒁獾胶邗o首領(lǐng)脖頸上的玉佩,
那是東海龍宮的王族信物。他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進了船艙。片刻后,
沈硯之抱著個精致的木盒出來,打開盒蓋的瞬間,整個海面都安靜了。盒里躺著的,
是顆鴿卵大的明珠。明珠散發(fā)著柔和的藍光,照得黑鮫們紛紛后退,眼神里充滿敬畏。
“這是…… 鮫人族的鎮(zhèn)族之寶,定海神珠?”阿璃失聲驚呼,“你什么時候拿到的?
”“上個月去龍宮做客,順手拿的?!?沈硯之輕描淡寫,舉起定海神珠對著黑鮫首領(lǐng),
“告訴你們的主子,偷我東西,就要有被剝皮抽筋的覺悟?!?黑鮫首領(lǐng)發(fā)出憤怒的嘶吼,
突然揮手。無數(shù)黑鮫化作利箭,朝著商船撲來。沈硯之將定海神珠拋給阿璃,
自己抽出腰間的鎖鏈。鎖鏈遇風(fēng)變長,上面的符紙自動燃燒,在月光下劃出金色的弧線。
“鎮(zhèn)邪司秘法 —— 縛龍索!” 鎖鏈如靈蛇般穿梭在黑鮫群中,每纏住一條,
就有符火燃起,將其燒成灰燼。沈硯之腳踩船舷,身形如鬼魅,轉(zhuǎn)眼間就解決了大半黑鮫。
黑鮫首領(lǐng)見狀不妙,轉(zhuǎn)身想潛入海底。阿璃早有準(zhǔn)備,將定海神珠往海里一拋。
明珠沉入海水的瞬間,整個海面突然結(jié)冰。黑鮫們被困在冰層里,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著沈硯之走過來,一腳踩碎了黑鮫首領(lǐng)的頭顱。從首領(lǐng)尸體里滾出的,
除了那枚青銅鏡碎片,還有塊刻著 “國師府” 字樣的令牌。沈硯之撿起碎片,
與自己的那半塊拼在一起。兩塊碎片完美契合,鏡面閃過一絲流光,映出個模糊的島嶼輪廓。
“鏡淵的入口,在蓬萊島?!?他肯定地說,“國師想集齊所有碎片,打開鏡淵的真正大門。
”阿璃收起定海神珠,看著冰層里掙扎的黑鮫:“這些怎么辦?”沈硯之望著遠處的海平面,
那里隱約有船隊駛來。他突然笑了:“送份大禮給龍宮那位義弟,讓他知道,
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三日后,蓬萊島。沈硯之站在島上唯一的酒館里,
聽著周圍漁民的竊竊私語?!奥犝f了嗎?最近島上總有人失蹤,半夜還能聽見哭喊聲。
”“何止啊,我昨天看見海里浮出好多骨頭,上面還掛著鱗片呢!”“噓…… 別亂說,
聽說國師府的人來了,說是在找什么寶貝?!鄙虺幹似鹁票?/p>
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幾個道士身上。他們穿著和國師一樣的道袍,腰間掛著同款令牌,
正鬼鬼祟祟地看著窗外。就在這時,酒館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紅衣的姑娘走了進來,
發(fā)髻上插著支白玉簪,簪頭鑲嵌的,竟是枚青銅鏡碎片!姑娘徑直走到沈硯之面前,
將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聽說你在找這個?” 她拔下玉簪,鏡面映出沈硯之的臉。
碎片與他懷里的拼在一起,又一塊拼圖完成了?!拔医刑K清鳶,” 姑娘笑得明媚,
眼底卻藏著一絲狡黠,“我知道最后一塊碎片在哪。”沈硯之挑眉:“條件?
”“帶我一起去,” 蘇清鳶湊近他,聲音壓低,“我要找的人,也在鏡淵里。
”窗外突然傳來驚呼聲。漁民們指著海面,只見海水正在倒流,
露出底下黑漆漆的漩渦 —— 那是通往鏡淵的入口,正在被人強行打開。
蘇清鳶臉色一變:“他們動手了!”沈硯之抓起桌上的鎖鏈,
起身往外走:“那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自尋死路?!钡谒恼?蓬萊骨漩渦的吸力越來越強,
整座蓬萊島都在震顫。沈硯之三人站在懸崖邊,看著國師帶著一群道士在海邊做法。
他們圍著個巨大的祭壇,祭壇中央插著的,正是最后一塊青銅鏡碎片!“他們在用活人獻祭,
” 蘇清鳶指著祭壇周圍綁著的漁民,聲音發(fā)顫,“每獻祭一個人,旋渦就擴大一分。
”沈硯之握緊了鎖鏈:“阿璃,你去救漁民。清鳶,跟我去搶碎片?!卑⒘c頭,身形一閃,
化作道銀光沖向祭壇。她的短刀劃破繩索,將漁民們一個個救下,
鮫人珠的光芒在她周身形成屏障,擋住了道士們的攻擊。沈硯之則帶著蘇清鳶從另一側(cè)潛入。
他避開巡邏的道士,突然停在塊不起眼的礁石前?!斑@里有問題?!?他伸手按在礁石上,
觸感冰涼,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蘇清鳶從懷里掏出個小巧的羅盤,指針瘋狂轉(zhuǎn)動,
指著礁石下方:“下面是空的,有很強的煞氣。”沈硯之揮拳砸向礁石。石塊碎裂的瞬間,
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里面?zhèn)鱽砹钊嗣倾と坏木捉缆??!笆鞘彻窍x,
” 蘇清鳶認出洞口爬出來的蟲子,“巫蠱師養(yǎng)的邪物,專吃人的骨頭?!鄙虺幹櫭?,
剛想動手,卻被蘇清鳶攔住。她從袖中取出個瓷瓶,倒出些黃色粉末撒在洞口。
食骨蟲接觸到粉末,瞬間化作膿水。“我?guī)煾甘悄辖M王,這點小玩意兒還難不倒我。
” 蘇清鳶解釋道,率先鉆進洞口。洞里狹窄潮濕,彌漫著腐臭的氣味。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 竟是個巨大的溶洞,
洞壁上鑲嵌著密密麻麻的人骨,組成了一幅詭異的壁畫?!斑@是…… 蓬萊島的祭壇核心,
” 蘇清鳶看著壁畫,臉色凝重,“他們用活人骨頭布陣,是為了加固旋渦的穩(wěn)定性。
”沈硯之注意到壁畫中央的空缺處,形狀正好能容納一個人。他突然想起什么,
轉(zhuǎn)身看向蘇清鳶:“你要找的人,是誰?”蘇清鳶眼神閃爍:“我…… 我?guī)熜郑?/p>
他被國師抓來,當(dāng)成了陣眼?!本驮谶@時,溶洞深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一個身高三丈的巨人走了出來,他渾身覆蓋著白骨鎧甲,手里拖著根用人骨制成的巨錘。
“是骨尸,” 蘇清鳶臉色發(fā)白,“用九十九個處男的骨頭煉制而成,刀槍不入。
”沈硯之卻笑了。他抽出鎖鏈,符紙在他掌心燃起:“正好試試新練的招數(shù)。
” 他沖向骨尸,鎖鏈如靈蛇般纏住對方的巨錘。符火順著鎖鏈蔓延,骨尸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鎧甲上冒出陣陣黑煙。“清鳶,找陣眼!” 沈硯之大喊,與骨尸纏斗在一起。蘇清鳶會意,
繞到骨尸身后,仔細觀察著它的鎧甲。她發(fā)現(xiàn)骨尸后心的位置,有塊骨頭顏色與其他不同,
上面還刻著個小小的 “鳶” 字。“找到了!” 蘇清鳶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猛地刺向那塊骨頭。骨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慘叫,鎧甲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蜷縮的少年。
少年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胸口插著根黑色的釘子?!皫熜郑 ?蘇清鳶沖過去,
拔掉釘子。少年緩緩睜開眼,虛弱地笑了笑。就在這時,溶洞突然劇烈震動。沈硯之抬頭,
看見洞頂?shù)膸r石正在剝落,露出外面的旋渦 —— 祭壇已經(jīng)被完全激活,
鏡淵的入口即將打開!“快走!” 他拉起蘇清鳶,又抱起昏迷的少年,
“再不走就被吸進去了!” 四人沖出溶洞,正好撞見國師。
國師手里拿著最后一塊青銅鏡碎片,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 “沈硯之,你來的正好,
” 國師舉起碎片,“讓你親眼見證,新世界的誕生!”碎片與沈硯之懷里的拼合,
完整的青銅鏡懸浮在空中,發(fā)出刺眼的光芒。漩渦中心出現(xiàn)一道裂縫,裂縫里伸出無數(shù)只手,
似乎想將整個世界都拖進去。“瘋子!” 沈硯之怒罵,鎖鏈朝著國師甩去。國師早有準(zhǔn)備,
祭出羅盤抵擋。羅盤與鎖鏈碰撞,發(fā)出刺耳的響聲,兩人都被震得后退幾步。
就在這僵持的瞬間,蘇清鳶的師兄突然睜開眼,眼神變得冰冷而陌生。
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蘇清鳶!“小心!” 阿璃反應(yīng)迅速,推開蘇清鳶,
自己卻被匕首劃傷了手臂。 匕首上淬著劇毒,阿璃的手臂瞬間變黑,她悶哼一聲,
倒在地上?!皫熜郑恪?蘇清鳶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少年冷笑一聲,
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張陰鷙的臉 —— 竟是之前在地宮被沈硯之打傷的國師!
“沒想到吧,” 假國師舔了舔匕首上的毒血,“蘇蠱王的女兒,果然好用。
” 真正的國師趁機將青銅鏡碎片拋向旋渦。完整的銅鏡融入裂縫,裂縫瞬間擴大,
露出里面黑漆漆的世界 —— 那是真正的鏡淵,充滿了扭曲的時空和破碎的記憶。
“哈哈哈,鏡淵之門,終于打開了!” 國師狂笑,縱身躍入裂縫。
沈硯之看著倒在地上的阿璃,又看看裂縫里伸出的鬼爪,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他抱起阿璃,
對蘇清鳶說:“照顧好她,我去追?!碧K清鳶含淚點頭:“你一定要回來。
” 沈硯之笑了笑,轉(zhuǎn)身跳入了那片無盡的黑暗。裂縫在他身后緩緩閉合,
青銅鏡重新化作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蓬萊島的震顫停止了,旋渦漸漸消失,
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只有蘇清鳶抱著昏迷的阿璃,站在懸崖邊,望著恢復(fù)平靜的海面,
默默祈禱。 她知道,真正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第五章 鏡中影沈硯之感覺自己像是在水里沉浮。四周一片漆黑,聽不到聲音,
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懷里的阿璃不知何時不見了,只有胸口的銅鏡碎片在發(fā)燙,
指引著方向。 突然,眼前亮起一道光。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熟悉的鎮(zhèn)邪司衙門里。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在庭院里的那棵老槐樹上,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樣?!俺幹?,
發(fā)什么呆?” 沈硯之猛地回頭,看見師父正坐在石桌旁喝茶,笑容溫和。
他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官服,腰間掛著的令牌,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師父……” 沈硯之聲音發(fā)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師父放下茶杯,
招手讓他過去:“過來,為師教你新的符咒?!鄙虺幹徊讲阶哌^去,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想伸手觸摸師父的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這不是真的……” 他喃喃自語。周圍的景象突然扭曲。陽光變成了血色,
老槐樹的葉子紛紛掉落,露出底下吊死的人影 —— 都是鎮(zhèn)邪司的舊部,他們的臉扭曲著,
朝著沈硯之伸出手。“為什么不救我們?”“是你害了我們!”“下來陪我們吧!
” 沈硯之被無數(shù)只手抓住,拖向無盡的深淵。他掙扎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
胸口的銅鏡碎片燙得驚人。“清醒點!” 一聲嬌喝傳來,沈硯之感覺有人在打他的臉。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蘇清鳶正焦急地看著他,手里還拿著塊沾著冷水的布巾?!澳憬K于醒了,
” 蘇清鳶松了口氣,“你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鄙虺幹h(huán)顧四周,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個破敗的房間里。墻壁上布滿了蛛網(wǎng),角落里結(jié)著厚厚的灰塵,
看起來像是廢棄了很久?!斑@里是……”“鏡淵的邊緣,” 蘇清鳶遞給他一碗水,
“我們進來后就被分開了,我找了你三天才找到?!鄙虺幹舆^水,一飲而盡。冷水下肚,
他清醒了不少:“阿璃呢?你看到她了嗎?”蘇清鳶搖搖頭:“沒看到,
不過我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她從懷里掏出塊銀色的鱗片,上面沾著血跡:“是阿璃的,
她應(yīng)該就在附近,只是遇到了麻煩?!鄙虺幹站o鱗片,起身下床:“我們?nèi)フ宜?/p>
”兩人走出房間,發(fā)現(xiàn)外面是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cè)的墻壁上掛著無數(shù)面鏡子,
每面鏡子里都映出不同的景象 —— 有繁華的京城,有荒蕪的沙漠,有冰封的雪山,
甚至還有些從未見過的奇異世界。“這些鏡子里,是不同的時空,” 蘇清鳶解釋道,
“鏡淵是連接所有世界的樞紐,一不小心就會被困在里面。”沈硯之注意到其中一面鏡子,
里面映出的是鎮(zhèn)邪司被查封的那一天。他看見年幼的自己躲在假山后,看著師父被戴上枷鎖,
押出衙門,百姓們?nèi)又^,罵著 “叛徒”?!皠e看!” 蘇清鳶及時捂住他的眼睛,
“這些都是鏡淵制造的幻象,會勾起你最痛苦的記憶。”沈硯之深吸一口氣,
推開她的手:“我沒事?!?他走到鏡子前,仔細觀察著里面的景象。突然,
他指著人群中的一個身影:“是他!” 鏡子里的人群中,有個穿著普通百姓服飾的人,
正低著頭,嘴角卻帶著詭異的笑容。沈硯之認出他,是當(dāng)年負責(zé)押送師父的獄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