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京某中學的紅榜前圍滿了人，家長們踮著腳，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劃過，
嘴里念念有詞。方圓舉著相機，擠在人群外，對著紅榜咔嚓咔嚓拍個不停，文潔則扒開人群，
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在“清華大學”那一欄里掃來掃去。“找到了！找到了！
”文潔忽然喊了一聲，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方圓！你快看！磊兒！清華大學物理系！
”方圓趕緊擠過去，順著文潔手指的方向看去——“季楊楊”后面沒隔幾行，
赫然寫著“林磊兒”三個字，旁邊的錄取專業(yè)一欄，清清楚楚地印著“物理學類”。
他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得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好小子！真給咱長臉！
”兩人正高興著，身后傳來腳步聲，童文潔回頭，看見宋倩和喬衛(wèi)東也擠了過來，
喬英子跟在后面，手里還拿著個冰淇淋，舔得正香。“看到了嗎？磊兒考上清華物理系了！
”文潔笑著說，語氣里滿是驕傲?！罢娴模刻昧?！”宋倩也替他們高興，
拍了拍文潔的肩膀，“磊兒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學習又刻苦，考上清華是應該的。
”喬衛(wèi)東湊過去看了看，摸著下巴說：“物理系可是清華的王牌專業(yè)，將來能當科學家呢！
磊兒這是要光宗耀祖??！”喬英子也笑著說：“磊兒太厲害了！以后就是我的學弟了，
我得好好罩著他。”正說著，磊兒和方一凡從人群外擠了進來。磊兒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
手里緊緊攥著一張準考證，臉漲得通紅，額頭上全是汗，眼神里卻亮得像有星星?！靶∫蹋?/p>
小姨夫，我……我考上了?！彼曇粲悬c發(fā)顫，帶著不敢相信的激動?！翱吹搅丝吹搅?！
”文潔一把拉住他的手，眼淚差點掉下來，“磊兒，你真棒！你媽要是知道了，
肯定得高興壞了！”方一凡在旁邊拍著磊兒的肩膀，
笑得比自己考上大學還開心：“我就說你行吧！咱磊兒可是學霸中的戰(zhàn)斗機！晚上必須請客，
我要吃烤鴨！”磊兒被他拍得一個踉蹌，卻也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請，請！
”周圍的家長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有人認出他們是去年熱播劇《小歡喜》里的原型（雖然他們自己不這么認為），
還有人笑著打趣：“這就是那個考了七百多分的孩子吧？真是好樣的！”磊兒有點不好意思，
低下頭，手指卻更緊地攥住了口袋里的一張照片——那是他媽媽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柔，仿佛在說“磊兒，你做到了”。他想起剛到北京的時候，
怯生生地站在小姨家門口，手里提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里面裝著他所有的家當。
那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是外人，說話小心翼翼，晚上睡覺都不敢翻身，怕吵到小姨一家。
是小姨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早飯，是小姨夫總講笑話逗他開心，
是方一凡拉著他去打籃球、看電影，讓他慢慢覺得，這里也是他的家。他想起高三那陣子，
壓力大得整夜睡不著，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是小姨端著熱牛奶進來，坐在床邊陪他說話，
說“考不好沒關系，盡力就好”；是方一凡把自己的游戲機塞給他，說“別學了，
玩會兒放松放松”。現(xiàn)在，他終于考上了夢想中的大學，
考上了媽媽生前最希望他學的物理系?！白?，回家！”方圓一手攬著磊兒，一手攬著方一凡，
笑得合不攏嘴，“讓你小姨給你做紅燒肉，慶祝慶祝！”“好！”磊兒用力點頭，
眼眶有點熱，卻笑得格外燦爛。回到家，文潔立刻扎進廚房忙活起來。
紅燒肉的香味很快飄滿了屋子，方一凡在客廳里跟季楊楊、喬英子視頻，
嘚瑟“我弟考上清華物理系了，以后就是科學家了”。磊兒坐在沙發(fā)上，
手里還捏著那張錄取通知書，翻來覆去地看，怎么也看不夠。方圓走過來，
遞給她一瓶冰汽水：“喝點水，看你熱的?！薄爸x謝小姨夫。”磊兒接過汽水，
擰開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稍微冷靜了些?！跋牒靡院髮W什么方向了嗎？
”方圓在他身邊坐下，隨口問道，“物理可分好多類呢，
理論物理、應用物理、核物理……”磊兒想了想，認真地說：“我想學天體物理。
”“天體物理？”方圓愣了一下，“研究星星的？”“嗯?！崩趦狐c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我媽媽以前總帶我看星星，說宇宙特別大，特別神奇。
她說要是我能搞明白星星為什么會發(fā)光，她就為我驕傲。”方圓看著他眼里的光，
心里忽然有點酸。這孩子，心里一直惦記著他媽媽呢。他拍了拍磊兒的肩膀：“好，
有夢想就好。天體物理好，研究宇宙，多酷?。 蔽臐嵍酥藦膹N房出來，
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笑著說：“只要磊兒喜歡，學啥都行。
不過天體物理是不是得經(jīng)常熬夜看星星??？可不能把身體熬壞了。”“知道了小姨。
”磊兒笑著說。吃飯的時候，文潔一個勁給磊兒夾菜，把紅燒肉往他碗里堆：“多吃點，
上了大學學習更累，得把身體補好?！薄靶∫蹋覊蛄??！崩趦和肜锏牟硕伎於殉尚∩搅?。
“夠什么夠？”文潔瞪了他一眼，又夾了塊排骨，“你看你瘦的，一陣風就能吹跑。
以后在學校食堂吃飯，別總省錢，該吃就得吃，錢不夠跟小姨說。
”方一凡在旁邊打趣：“媽，你這是典型的偏心，我碗里怎么沒有排骨？”“你少吃點，
都快胖成球了?！蔽臐嵃琢怂谎?，卻還是給了他一塊，“你也得好好學習，別總想著玩，
不然以后跟你弟差距越來越大，看你臉紅不紅?！狈揭环餐铝送律囝^，沖磊兒做了個鬼臉，
逗得大家都笑了。2吃完飯，磊兒主動收拾碗筷，文潔攔著不讓：“讓你小姨夫來，
你坐著歇會兒?！薄皼]事小姨，我不累。”磊兒堅持把碗筷拿到廚房，洗得干干凈凈。
文潔看著他的背影，跟方圓小聲說：“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
”方圓嘆了口氣：“是啊，以后咱得多疼疼他。”晚上，磊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拿出媽媽的照片，借著月光看了很久，輕聲說：“媽，我考上清華物理系了，學天體物理，
以后就能研究星星了。你高興嗎？”窗外的星星特別亮，仿佛在回應他的話。磊兒笑了，
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枕頭下，閉上眼睛。他夢見自己站在天文臺里，透過望遠鏡看星星，
媽媽就站在他身邊，笑著說：“磊兒，你真棒?！卑嗽碌?，清華開學的前一天，
文潔帶著磊兒去買開學要用的東西。“這個筆記本得買，記筆記用。
”文潔拿起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放進購物車?！斑@個保溫杯也得要，冬天喝熱水方便。
”“還有這個臺燈，宿舍里的燈太暗，看書傷眼睛?！崩趦焊诤竺?，
看著購物車里堆得越來越多的東西，有點不好意思：“小姨，不用買這么多，
學校里應該都有?！薄皩W校里的哪有家里買的好？”文潔頭也不回，“你第一次住校，
得多準備點東西，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狈揭环惨哺?，手里拿著個籃球，
時不時拍兩下：“媽，你這也太夸張了，磊兒是去上大學，又不是去荒野求生。
”“你懂什么？”文潔瞪了他一眼，“磊兒是第一次離開家，我不得多準備點？
”磊兒心里暖暖的，小聲說：“謝謝小姨?！辟I完東西，文潔又拉著磊兒去買衣服。
她給磊兒挑了幾件合身的T恤和牛仔褲，還有一件外套：“秋天早晚涼，穿上暖和。
”磊兒試穿的時候，文潔在旁邊看著，眼圈忽然紅了：“不知不覺，磊兒都長這么高了，
都能上大學了?！狈揭环苍谂赃叴蛉ぃ骸皨專氵@是提前進入空巢老人狀態(tài)了？”“去你的。
”文潔笑了，擦了擦眼睛，“媽是高興?！被氐郊遥臐崕屠趦菏帐靶欣?，
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日用品分類裝好，還在每個袋子上貼了標簽?！斑@個是洗發(fā)水，
這個是沐浴露，這個是牙刷毛巾……”她一邊收拾一邊念叨，“記得每天換襪子，
別攢一堆……”磊兒坐在旁邊，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他知道，小姨這是舍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