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咳著血叮囑我:“江湖險惡,凡事留三分退路?!笨僧?dāng)他命懸一線時,
我踏遍了北疆的毒沼與絕壁。小師妹在雨中守了三天,裹著薄被撲進我懷里:“師兄,
我以為你回不來了...”我采回的藥能救師父的命,代價卻是他半生功力。丹成那日,
師父攥著藥瓶的手抖得厲害:“傻徒兒,為師這殘燭,值得你賭命去爭嗎?”窗外竹影搖曳,
像極了那年他把我從亂葬崗背回來的模樣。第一章江南的梅雨,纏纏綿綿下了三日仍無休止。
檐下的鐵馬被濕漉漉的風(fēng)撥弄,撞出幾聲空落落的清響,一聲,又一聲,
敲在人心上最空曠的地方。雨水順著黛瓦的凹槽匯成細流,從檐角垂落,
在青石板上鑿出小小的、深色的坑洼。林月蜷在窗下的竹榻上,
膝頭攤著本磨破了邊的《百草經(jīng)》,目光卻穿透密織的雨簾,
死死盯著小院外那條通往山下的泥濘小徑。雨點砸在院中那叢瘦竹上,噼啪作響,
竹葉在風(fēng)里無助地翻卷著蒼翠的邊角。三天了,那條路依舊空空蕩蕩,
只有泥漿在雨水的沖刷下泛著渾濁的光。她身上裹著條半舊的薄被,
水汽浸潤的寒意卻像細小的針,不斷往骨縫里鉆。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書頁邊緣,
留下幾道濕潤的折痕。師兄沈默走前那張過分平靜的臉,
總在她眼前晃——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水,所有的驚濤駭浪都壓在平靜之下?!靶≡拢?/p>
”那天清晨,雨還沒這么大,沈默在收拾他那簡單得近乎簡陋的行囊,幾件換洗衣物,
幾個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貼著不同標(biāo)記的小布囊,還有一把磨得锃亮的精鐵短匕,“師父的藥,
我去北邊尋尋看。你守好家,看好師父?!绷衷录钡萌コ端男渥樱骸氨苯?/p>
那地方全是毒沼瘴林!師父知道了……”“別讓師父知道?!鄙蚰驍嗨?,聲音不高,
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分量。他抬眼看向師父柳元宗緊閉的房門,那扇薄薄的門板后,
是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聲聲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在拉扯?!皫煾竼柶穑?/p>
就說我去山下的鎮(zhèn)子尋訪老藥農(nóng)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林月寫滿擔(dān)憂的臉上,
語氣緩了些,“放心,我惜命得很。
”他拍了拍腰間那幾個鼓鼓囊囊的布囊:“避瘴的、解毒的、驅(qū)蟲的,都備足了。打不過,
我還跑不過么?”他甚至罕見地牽動了一下嘴角,試圖做出一個安撫的笑,
那笑意卻如蜻蜓點水,未達眼底便已消散。林月看著他背起行囊,
挺拔卻略顯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蜿蜒的山道盡頭,很快被迷蒙的雨霧和層疊的綠意吞沒。
那背影,像一柄孤絕的劍,明知前路是龍?zhí)痘⒀?,依舊義無反顧地刺了進去。
她心頭猛地一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如同這漫天的陰雨,
將她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師父柳元宗的咳嗽聲,一日重過一日。那咳聲穿透薄薄的板壁,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狠勁。林月守在師父床邊,
看著他蠟黃的臉上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每一次劇烈的喘息后,
唇邊都不可避免地洇開一絲刺目的暗紅。他枯瘦的手緊緊抓著被角,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渾濁的眼珠吃力地轉(zhuǎn)動著,望向門口。“阿默……還沒……回來?”氣若游絲的聲音,
破碎在又一次猛咳的間隙里?!翱炝耍瑤煾?,”林月強忍著鼻尖的酸澀,
用溫?zé)岬牟冀硇⌒牟潦盟旖堑难E,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師兄說在鎮(zhèn)上打聽到點線索,
多耽擱幾天,給您尋最好的藥。您別急,安心養(yǎng)著。
”柳元宗渾濁的眼睛望著頭頂陳舊的帳幔,半晌,才極輕地嘆了一聲,
那嘆息里浸滿了疲憊與了然:“傻孩子……一個兩個……都是傻孩子……”他閉上眼,
眼角似乎有些濕潤,很快又被劇烈的咳嗽帶來的痛苦淹沒。林月別過臉,死死咬住下唇,
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冰冷的雨絲夾著風(fēng)立刻撲打進來。
目光固執(zhí)地投向那條泥濘的山路,雨水沖刷著,蜿蜒曲折,如同一條受傷的、扭曲的蛇。
師兄,你到底在哪兒?師父……快撐不住了。---北疆的風(fēng),帶著鐵銹和腐朽的氣息,
刮在臉上像鈍刀子割肉。沈默拉緊了頭上防風(fēng)的斗笠,半張臉掩在陰影里,
只露出一雙沉靜得近乎冰冷的眼睛。眼前是望不到邊際的墨綠色——那是北疆特有的腐骨林。
參天的古木扭曲著枝干,樹皮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滑膩的墨綠或深褐色,
散發(fā)出混合著甜腥與腐爛的怪異氣味。地上覆蓋著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落葉和苔蘚,
踩上去軟塌塌的,每一步都陷下半個腳掌,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噗嘰”聲,
粘稠的黑色汁液從踩踏處緩緩滲出。空氣是粘稠的,飽含著劇毒的瘴氣,
即使隔著特制的面巾,那股甜膩的死亡氣息依舊頑固地往鼻腔里鉆。
光線被濃密的、顏色詭異的樹冠過濾,落下斑駁陸離、如同鬼魅般跳躍的光斑。
四周死寂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腳下泥濘的吞噬聲,
間或夾雜著遠處不知名毒蟲的窸窣爬行,或是某種滑膩生物鉆過腐葉的細微聲響。
他走得極穩(wěn),每一步都經(jīng)過精確的計算,
落腳點避開顏色過于鮮艷的苔蘚和明顯松軟下陷的地面。
腰間懸掛著一個小巧的、用多層油布包裹嚴(yán)實的玉盒,
盒子里裝著幾株葉片邊緣帶著奇異銀線的墨綠色小草——腐骨草,柳元宗唯一的生機所在。
十五天。他像個幽靈一樣在這片死亡之地游蕩了整整十五天。翻過毒蟲盤踞的腐臭沼澤,
攀爬過滑不留手、隨時可能塌陷的毒瘴崖壁,在毒雨傾盆時蜷縮在冰冷的石縫里,
靠硬得硌牙的干糧和皮囊里所剩不多的清水維持體力。
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毒霧和荊棘腐蝕得破爛不堪,
手臂和小腿上布滿了細小的劃傷和毒蟲叮咬的紅腫,有些傷口邊緣泛著不祥的烏青。
疲憊像沉重的鉛塊,墜著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部深處隱隱的灼痛。
但他不能停。師父咳血的面容,小師妹強忍淚水的眼睛,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心口。
終于,在深入腐骨林最核心的“黑水潭”邊緣,一處背陰的、布滿滑膩黑苔的巖壁下,
他發(fā)現(xiàn)了那幾株夢寐以求的腐骨草。它們生長在幾具不知名獸類巨大的森森白骨之間,
葉片狹長,邊緣流轉(zhuǎn)著近乎妖異的銀線,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著微弱的幽光。
周圍彌漫的毒氣比其他地方更加濃郁,甜腥得令人作嘔。幾乎就在他目光鎖定腐骨草的瞬間,
巖壁下方,一潭粘稠如墨汁、咕嘟著氣泡的黑水潭里,悄無聲息地探出了一個猙獰的頭顱。
那是一條通體墨綠、足有水桶粗的巨蟒,三角形的蛇頭上,
三只冰冷的豎瞳呈“品”字形排列,死死地鎖定了沈默。蛇信吞吐,發(fā)出“嘶嘶”的輕響,
粘稠的毒涎順著嘴角滴落,在墨綠的苔蘚上蝕出縷縷白煙。三瞳墨蟒!這腐骨林的霸主,
顯然也覬覦著這幾株即將成熟的毒草。沈默的心沉了下去,身體卻像繃緊的弓弦,紋絲不動。
左手悄然滑入袖中,扣住了幾枚淬了強效麻藥的吹箭,
手則不動聲色地按在了腰間一個硬邦邦的小皮囊上——里面是最后一點壓箱底的“七步倒”,
一種能瞬間麻痹大型猛獸的猛藥。他沒有退路。師父的命,就系在這幾株毒草上。就在這時,
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和女子的叱喝聲,由遠及近,打破了腐骨林核心的死寂!沈默眼神一凜,
迅速將自己藏匿在一塊布滿苔蘚的巨石之后,屏住呼吸。只見不遠處的密林中,
一道火紅的身影正被五六個黑衣蒙面人圍攻。那女子身形窈窕,
手中一把細長的軟劍舞得潑水不進,劍光繚繞間隱隱有赤色流光閃動,顯然內(nèi)力不俗。
但圍攻者配合默契,招式狠辣,招招不離要害,卻又似乎有所顧忌,意在生擒。
女子身上已有多處掛彩,火紅的勁裝被劃破,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膚和刺目的血痕,
腳步也有些虛浮?!疤K晚晴?”沈默認出了那女子,
正是他們“流云門”年輕一輩中頗有名氣的師妹,性子清冷孤高。她怎會在此?還被追殺?
圍攻蘇晚晴的一個黑衣人似乎急于求成,猛地向前搶攻一步,露出了一個不小的破綻。
蘇晚晴劍尖一抖,赤色流光暴漲,直刺那人咽喉!沈默瞳孔驟縮。就是現(xiàn)在!
他口中發(fā)出一聲極短促、如同某種夜梟啼鳴的尖嘯。這聲音在寂靜的腐骨林里異常刺耳,
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條蓄勢待發(fā)的三瞳墨蟒!蘇晚晴聞聲動作本能地一滯。
圍攻她的黑衣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異響驚得攻勢稍緩。“退!坤位三步,震位七尺!
”一個低沉、冷靜到?jīng)]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如同冰線般精準(zhǔn)地鉆入蘇晚晴的耳中。
蘇晚晴心頭劇震,這聲音……是同門!電光火石間,她甚至來不及思考,
身體已本能地遵從了那聲音的指令,腳步一錯,身形如風(fēng)中弱柳般向后飄退,同時軟劍回旋,
護住周身要害。幾乎就在她退開的剎那,那條盤踞在巖壁下的三瞳墨蟒動了!
它龐大的身軀快如一道墨綠色的閃電,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風(fēng),猛地從黑水潭中彈射而出!
巨大的蛇口張開,露出森白淬毒的獠牙,
目標(biāo)正是那個因搶攻而脫離同伴掩護、此刻站位最靠前的黑衣人!“啊——!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腐骨林。那黑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半個身子已被巨蟒的血盆大口咬住,
骨骼碎裂的“咔嚓”聲令人頭皮發(fā)麻。巨蟒頭顱猛地一甩,殘肢斷臂伴隨著血雨飛濺開來!
場面瞬間大亂!剩下的黑衣人肝膽俱裂,驚恐地想要后退。但那巨蟒兇性大發(fā),
粗壯的蛇尾如同巨大的鋼鞭橫掃而出,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抽在兩個黑衣人身上!
骨骼碎裂的悶響清晰可聞,兩人如同破麻袋般被抽飛出去,撞在墨綠的樹干上,軟軟滑落,
眼看是不活了。腥臭的墨綠色毒霧從巨蟒張開的鱗片下狂噴而出,
瞬間將剩下的三個黑衣人籠罩!毒霧中傳來幾聲短促的慘嚎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
如同滾油潑雪。毒霧散去時,原地只剩下三具迅速腐爛、冒著黑煙的尸骸。蘇晚晴臉色煞白,
背心瞬間被冷汗浸透,若非那神秘聲音的及時提醒退開,此刻她恐怕也已葬身蛇吻!
她驚魂未定地看向巨蟒襲來的方向——那幾株流轉(zhuǎn)銀芒的腐骨草旁。
就在這血腥彌漫、巨蟒昂首嘶鳴的瞬間,
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巖壁旁一株巨大的、布滿滑膩黑苔的枯樹后閃出!是沈默!
他等的就是這個混亂的剎那!他的動作快到了極致,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流暢感,
仿佛演練過千百遍。沒有絲毫多余的花哨,直撲那幾株腐骨草!左手早已捏碎了一枚蠟丸,
無色無味的粉末隨著他前沖的氣流悄然散開,
右手則從腰間的小皮囊中閃電般抓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看也不看,
猛地朝那因殺戮而暫時停頓、正昂首吐信的三瞳墨蟒揚去!“嘶——!
”灰白粉末沾染到巨蟒墨綠色的鱗片和它噴吐的毒霧上,竟發(fā)出劇烈的反應(yīng),
騰起大片刺鼻的白煙!巨蟒吃痛,三只豎瞳瞬間充血,發(fā)出暴怒的嘶鳴,
龐大的身軀瘋狂扭動起來,長尾狠狠掃向沈默立足的巖石,碎石飛濺!沈默對此充耳不聞,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那幾株小草上。指尖包裹著厚厚的特制油布,動作精準(zhǔn)而輕柔,
如同采摘世間最脆弱的珍寶。
一株、兩株……他飛快地將三株邊緣銀芒最盛的腐骨草連根拔起,
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個早已準(zhǔn)備好的玉盒中,迅速蓋緊。就在他采下最后一株腐骨草,
合上玉盒的瞬間,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氣如同冰錐,猛地刺向他的背心!沈默甚至沒有回頭,
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向左側(cè)詭異一滑!“嗤啦!”一道烏黑的寒光貼著他的右臂掠過,
將他本就破爛的衣袖徹底撕裂,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灼熱血痕!劇痛襲來,
沈默眉頭都沒皺一下。偷襲者正是先前一直隱在暗處、此刻才現(xiàn)身的一個魁梧身影!
他身穿破爛的皮甲,滿臉虬髯,手中提著一柄沉重的開山巨斧,雙目赤紅,
死死盯著沈默手中的玉盒,正是蘇晚晴的護衛(wèi)頭領(lǐng),宇文拓!“小子!把東西交出來!
”宇文拓聲如洪鐘,帶著濃重的殺氣,巨斧帶著沉悶的破空聲,再次當(dāng)頭劈下!
斧刃上隱隱泛著暗紅的光澤,顯然淬有劇毒。沈默眼中寒光一閃。
他剛剛?cè)龀龅摹捌卟降埂本谷粚@壯漢效果不大!此人功力深厚,遠超那幾個黑衣人。
他不敢硬接,腳下步法急變,身形如同風(fēng)中飄絮,險之又險地再次避開這開山裂石的一斧。
同時,左手一翻,幾枚藍汪汪的細針悄無聲息地射向宇文拓的雙眼和咽喉!宇文拓怒吼一聲,
巨斧回旋,舞出一片烏光,將毒針盡數(shù)磕飛。然而沈默的殺招并不在此!
就在宇文拓格擋毒針、視線被斧影遮擋的瞬間,沈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左側(cè),
右手并指如劍,快如閃電般點向他肋下三處要穴!指尖縈繞著一抹極淡的青氣。
宇文拓畢竟是經(jīng)驗豐富的悍將,危機感讓他強行扭身,避開了要害,
但沈默的指尖依舊擦著他的皮甲劃過。一股陰寒刁鉆的內(nèi)力瞬間透體而入!宇文拓悶哼一聲,
只覺半邊身子一麻,氣血翻涌,動作頓時遲滯了幾分?!昂藐幎镜男∽樱 庇钗耐赜煮@又怒,
強提一口真氣壓下不適,巨斧掄圓了,瘋狂地攻向沈默,招式大開大合,
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他必須速戰(zhàn)速決!那腐骨草,關(guān)系到他背后主子的重大圖謀!
沈默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在狂暴的斧影中輾轉(zhuǎn)騰挪,看似險象環(huán)生,
卻總能以毫厘之差避開致命攻擊。他的身法靈動詭異,每每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切入,
指尖、手肘、膝蓋,甚至肩頭,都成了致命的武器,每一次反擊都刁鉆狠辣,
直指宇文拓的關(guān)節(jié)、穴位等薄弱之處。他不敢有絲毫保留,
將這些年苦練的保命功夫發(fā)揮到了極致。毒霧彌漫,腥風(fēng)血雨。
兩人在腐骨草旁、墨蟒肆虐過的血腥之地,展開了無聲卻兇險至極的搏殺。
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筋骨交錯的悶響和兵刃破風(fēng)的尖嘯。沈默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多,
鮮血染紅了本就襤褸的衣衫,但他眼神依舊沉靜如冰,
每一次閃避和反擊都精準(zhǔn)得如同尺子量過。蘇晚晴站在不遠處,握著軟劍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想上前相助,但兩人動作太快,招式太險,她根本插不進手。
更讓她心驚的是那個同門男子展現(xiàn)出的實力——那絕非一個普通內(nèi)門弟子該有的身手!
冷靜、狠辣、精準(zhǔn),如同一個在生死邊緣浸淫了數(shù)十年的老辣獵手。激斗中,
沈默再次被宇文拓沉重的斧柄掃中肩頭,劇痛讓他身形一晃。宇文拓眼中兇光大盛,
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巨斧帶著凄厲的嘯音,朝著沈默握玉盒的左手狠狠斬下!
這一斧若是斬實,連手帶盒都將化為齏粉!千鈞一發(fā)之際,沈默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沒有閃避,反而將左手連同玉盒猛地縮回懷中,用整個后背迎向那致命的斧刃!同時,
右手快如鬼魅般探入懷中,掏出一個扁平的瓷瓶,用盡全力擲向宇文拓的面門!“找死!
”宇文拓獰笑,斧勢不變?!芭椋 贝善吭谟钗耐孛媲安坏揭怀咛庌Z然炸裂!
一股粘稠的、帶著奇異甜香的淡紫色煙霧猛地爆開,瞬間將宇文拓的頭臉籠罩!“呃啊——!
”宇文拓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那紫色煙霧如同活物般往他眼耳口鼻中鉆去!
劇痛瞬間淹沒了他的神經(jīng),雙目如同被滾油澆灌,瞬間一片漆黑!
他手中的巨斧頓時失了準(zhǔn)頭和力道,擦著沈默的后背掠過,只撕開一道長長的血口,
未能將他劈開。沈默也被爆炸的氣浪和逸散的毒霧波及,胸口一陣翻江倒海,喉頭一甜,
但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借著這股沖擊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后倒射,
撞入身后濃密的腐骨林中,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彌漫的瘴氣和扭曲的林木之后,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宇文拓撕心裂肺的慘嚎。蘇晚晴看著沈默消失的方向,
又看了看地上翻滾哀嚎、面目迅速潰爛流膿的宇文拓,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那個同門……他到底是誰?那可怕的毒煙……他為了那幾株草,竟不惜以身為盾?
腐骨林的死寂重新彌漫開來,
只有宇文拓漸漸微弱的哀嚎和遠處墨蟒因疼痛而發(fā)出的低沉嘶鳴,在毒霧中幽幽回蕩,
更添幾分陰森。第二章江南小院,雨還在下。林月守著爐子上的藥罐,
心神不寧地用蒲扇輕輕扇著火。藥汁在罐子里咕嘟咕嘟地翻滾著,
苦澀的氣味彌漫在潮濕的空氣里,卻壓不住她心頭的焦慮。師父柳元宗在里間昏睡著,
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臉色灰敗得像蒙了一層塵。“吱呀——”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在雨聲里顯得格外清晰。林月猛地抬頭,手中的蒲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像一只受驚后又看到歸巢親鳥的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