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正批閱六宮賬冊,眼前一黑穿進(jìn)恐怖游戲。
貴妃拿金釵戳破尖叫護(hù)士的喉管:“本宮最恨喧嘩。”德妃把停尸房的裹尸布拆成絲線,
繡出開光符咒賣NPC:“998,童叟無欺。”眼看電鋸殺人魔追來,
皇后掏出《女戒》:“這位壯士,本宮觀你印堂發(fā)黑,當(dāng)需婚配。
”當(dāng)玩家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躲鬼時,嬪妃們已成立“六宮鬼怪調(diào)解所”。
雙胞胎鬼為爭一根上吊繩撕打,貴妃輕飄飄一句:“妹妹,她說你丑得像吊死鬼。
”電鋸殺人魔被逼相親十次,扛著鋸子痛哭:“皇后娘娘,小的交保護(hù)費(fèi)還不行嗎?
”---墨痕在宣紙上洇開最后一點(diǎn)濕潤,朱砂批紅的“準(zhǔn)”字未干透,
燭火便毫無預(yù)兆地猛地一跳,隨即徹底熄滅。殿內(nèi)瞬間陷入一種粘稠、令人窒息的黑暗,
連窗外慣常的蟲鳴也消失得干干凈凈。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如同滑膩的蛇,
順著腳踝纏繞而上,直抵心尖。大胤王朝的皇后沈清晏,指尖還殘留著紫毫筆溫潤的觸感,
眼前卻只剩無邊無際的墨色。這黑暗并非尋常夜色,它沉重、凝滯,
帶著某種活物般令人作嘔的粘稠感,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線與聲音?!皝砣耍?/p>
”沈清晏的聲音在喉嚨里滾了半圈,最終沉入這片詭異的死寂,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沒有回應(yīng)。
只有一種刺鼻的、難以形容的氣味霸道地鉆進(jìn)鼻腔——那是濃重的鐵銹味混合著陳腐的塵土,
底下還隱隱透著一股甜膩到發(fā)餿的爛肉氣息。這味道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鉤子,
拉扯著她緊繃的神經(jīng)。她下意識地?cái)n緊了身上繁復(fù)厚重的皇后常服,
冰涼的織金錦緞此刻如同鐵甲。指尖在袖袋中觸到一本薄冊堅(jiān)硬的書脊——《女誡》,
那是她晨起時隨手放入,預(yù)備午后翻閱的。這冰冷的觸感在此時竟帶來一絲荒謬的安定。
“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近處響起,伴隨著壓抑的、屬于女人的痛哼。緊接著,
是另一個聲音,帶著驚魂未定的尖利:“誰?!什么東西撞了本宮!”是柳如煙!貴妃!
另一個更加沉穩(wěn)冷靜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帶著一絲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喘息:“噤聲!此處……詭異。
”是德妃蘇婉!沈清晏的心沉了下去,又奇異地定了幾分。不是她一人。
六宮之首的責(zé)任感瞬間壓過了未知帶來的驚悸。她循著聲音的方向,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摸索著向前?!傲F妃?蘇德妃?”她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慣有的穿透力,試圖在這片死寂中撕開一道口子。“娘娘?!
”柳如煙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一絲顫抖。“是臣妾?!碧K婉的聲音也近了些,
努力維持著平靜。三人終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碰觸到彼此冰涼的指尖。
沈清晏能感覺到柳如煙微微的顫抖,也能感受到蘇婉指尖那層薄薄的、常年執(zhí)針留下的繭子。
就在此時,黑暗如同被無形巨手撕裂般猛地褪去。眼前景象豁然清晰,
卻讓三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她們置身于一條漫長、幽深的走廊。兩側(cè)墻壁斑駁陸離,
大片大片灰綠色的墻皮剝落,露出底下黑褐色的霉斑,如同干涸的污血。
慘白的光線從頭頂幾盞搖搖欲墜、布滿蛛網(wǎng)的長條形燈管里漏下,光線渾濁不清,
勉強(qiáng)照亮一小片區(qū)域,卻將更遠(yuǎn)處的黑暗襯得更加深不可測??諝獗浯坦牵?/p>
帶著濃重消毒水和鐵銹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渣。
腳下是冰冷、布滿污漬的水泥地。前方不遠(yuǎn)處,一個歪斜的指示牌上,
“停尸房”三個猩紅的大字,像用未干的血涂抹而成,在昏暗的光線下觸目驚心。更遠(yuǎn)處,
走廊的盡頭沉沒在濃墨般的黑暗里,只有一盞壞掉的應(yīng)急燈,在黑暗中一明一滅,
如同瀕死巨獸的眼眸。“這……這是什么腌臜地方!”柳如煙的聲音拔高了,
帶著難以抑制的驚懼和本能的厭惡。她下意識地抬手撫上發(fā)髻,
那支赤金點(diǎn)翠鳳穿牡丹步搖的冰冷觸感讓她稍微定了定神,
另一只手卻已悄然捏緊了袖中一根尖銳無比的金簪。沈清晏的目光掃過四周,冰冷而銳利,
如同巡視領(lǐng)地的鳳凰?!班渎?。此地兇險,非比尋常?!彼曇舫领o,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那本《女誡》在她寬大的袖袍中,沉甸甸地貼著臂彎。
蘇婉沒有說話。這位以沉靜和一手精絕蘇繡聞名的德妃,
此刻的目光卻落在了走廊墻壁上那些大片剝落的墻皮上。她的眼神專注,
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評估,仿佛在審視一匹上好的、質(zhì)地奇特的布料。她的指尖,
下意識地在身側(cè)虛捻了一下,像是在感受某種并不存在的絲線。突然,
一陣奇異的聲響打破了死寂?!班馈类馈毕袷瞧婆f風(fēng)箱在艱難抽動,
又像是喉嚨被濃痰堵住的垂死喘息。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粘稠的濕意。三人猛地抬頭。
慘白燈光下,一張倒懸的臉孔正對著她們!那臉孔腫脹發(fā)青,眼珠幾乎要擠出眼眶,
渾濁的瞳孔死死地盯著下方,嘴角咧開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淌下粘稠的黑色涎液。
她的長發(fā)如同濕透的水草,倒垂下來,幾乎要觸到柳如煙高昂的發(fā)髻。更駭人的是,
她身上穿著一件樣式古怪的“嫁衣”——慘白的底色,
上面用深褐近乎黑色的線繡著扭曲的花紋,如同干涸凝固的血跡?!肮戆 ?/p>
”柳如煙頭皮瞬間炸開,刺耳的尖叫脫口而出。她并非全然是恐懼,
更有一種被低賤污穢之物逼近的暴怒。她捏著金簪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
那倒吊的女鬼似乎被這聲尖叫刺激,喉嚨里的嗬嗬聲陡然變得尖銳刺耳,如同指甲刮過玻璃!
她猛地張開嘴,露出烏黑尖利的牙齒,濕漉漉的黑色長發(fā)如同有生命般驟然暴長,
像無數(shù)條毒蛇,猛地朝柳如煙纏卷而去!帶著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尸水腥臭。“放肆!
”沈清晏厲喝一聲,鳳眸含煞,威嚴(yán)之勢勃然而發(fā)。這并非凡俗的威壓,
而是她執(zhí)掌六宮多年、裁決生死所淬煉出的精神意志,無形無質(zhì),
卻如實(shí)質(zhì)的利劍刺向那女鬼。女鬼的動作猛地一滯,
倒懸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類似驚愕和茫然的神色,那暴長的濕發(fā)也凝滯在半空,
攻勢為之一緩。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嗤!”一道金光,快得如同毒蛇吐信,
精準(zhǔn)無比地刺穿了那纏卷而來的、最粗壯的一縷濕發(fā)!是柳如煙的金簪!
那縷被刺中的濕發(fā)如同被烙鐵燙到,發(fā)出“滋啦”一聲輕響,冒出幾縷帶著惡臭的黑煙,
瞬間萎縮干枯,無力地垂落下來。柳如煙一擊得手,驚懼稍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屬于貴妃的極致憤怒。她猛地收回金簪,
簪尖還帶著一絲詭異的黑氣。她嫌惡地看著那女鬼,如同看著御花園里爬過腳背的蛞蝓,
聲音因?yàn)轶@怒而顯得異常尖刻:“腌臜東西!也敢用這穢物碰本宮?!”然而,
這憤怒的斥罵還未完全落下,走廊深處,距離她們不足十步的另一面墻壁上,
一塊污跡斑斑的墻皮如同被無形的手剝開,無聲地鼓起一個詭異的人形輪廓。緊接著,
一個穿著與倒吊女鬼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慘白扭曲“嫁衣”的身影,
緩緩地從墻壁里“浮”了出來。她的動作僵硬而無聲,像是從泥沼中升起。
她的臉孔同樣腫脹青白,五官卻與倒吊那位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怨毒,
死死盯住柳如煙,喉嚨里發(fā)出更加凄厲怨毒的“嗬嗬”聲,
粘稠的黑色涎液順著下巴滴落在地,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輕響。雙胞胎!
柳如煙心中警鈴大作,握緊金簪的手心沁出冷汗。一個已難纏,
兩個前后夾擊……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柳如煙混亂的思緒。
后宮傾軋,姐妹反目……她柳如煙最擅長的,不就是四兩撥千斤,借刀殺人?
怨毒女鬼的濕發(fā)已然再次蠢蠢欲動,帶著濃烈的惡意,目標(biāo)直指柳如煙。
柳如煙卻猛地將目光投向剛從墻里鉆出的妹妹,
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混雜著驚愕、惋惜和一絲打抱不平的復(fù)雜表情。她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得足以穿透那令人心悸的“嗬嗬”聲,精準(zhǔn)地鉆進(jìn)新出現(xiàn)女鬼的耳中:“綠綺妹妹?
”她故意用了一個親昵的稱呼,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方才你姐姐紅綃,可不是這般說的呀?!彼D了頓,
眼神飛快地瞟了一眼那倒吊的姐姐紅綃,又迅速落回墻中女鬼綠綺臉上,聲音壓得更低,
卻字字如針:“她方才悄悄跟我說……你這身‘嫁衣’,
穿在身上……活像披麻戴孝的吊死鬼,又土又晦氣,
白瞎了這么好的料子……”綠綺那腫脹青白的臉孔瞬間扭曲了!
那雙幾乎要擠出眼眶的渾濁眼珠猛地轉(zhuǎn)向倒吊在半空的姐姐紅綃,
里面翻涌的怨毒如同實(shí)質(zhì)的火焰,幾乎要將紅綃點(diǎn)燃!
喉嚨里原本凄厲的“嗬嗬”聲驟然拔高,變成一種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厲嘯!
她身上那件慘白的“嫁衣”無風(fēng)自動,散發(fā)出更加濃烈的、令人窒息的腐朽氣息?!班馈?/p>
!”倒吊的紅綃顯然也聽到了柳如煙的話,她那張?jiān)幃惖哪樋咨舷仁敲H唬?/p>
隨即是巨大的錯愕和難以置信的憤怒。她奮力地扭動身體,試圖辯解,
喉嚨里發(fā)出更加急促混亂的“嗬嗬”聲,粘稠的涎液甩得到處都是。遲了!
綠綺的怨毒已經(jīng)完全被點(diǎn)燃!她根本不再看柳如煙一眼,
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到了“出言不遜”的姐姐身上。她那由墻壁污穢凝聚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
慘白的“嫁衣”瞬間鼓脹如帆,十指指甲暴漲,閃爍著烏黑的光澤,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
狠狠抓向倒吊的紅綃!“嘶啦——!”一聲令人牙酸的布料撕裂聲響起!
紅綃那件同樣慘白的“嫁衣”下擺,被綠綺的利爪硬生生撕開一道長長的豁口!“嗬——??!
!”紅綃發(fā)出一聲痛楚與暴怒混合的尖嘯。她倒懸的身體猛地一蕩,
濕漉漉的長發(fā)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向綠綺的臉!同時,她那雙渾濁的眼珠也死死盯住妹妹,
口中嗬嗬作響,顯然在激烈地“控訴”著什么。姐妹反目!慘白的燈光下,
兩個穿著同樣詭異“嫁衣”的女鬼瞬間纏斗在一起。
綠綺的利爪瘋狂撕扯著紅綃的長發(fā)和衣服,紅綃則用濕發(fā)死死勒住綠綺的脖頸,
用頭槌兇狠撞擊。墻壁被撞得簌簌掉灰,
冰冷的水泥地上留下道道烏黑粘稠的抓痕和甩落的尸液。
刺耳的尖嘯、布料撕裂聲、沉悶的撞擊聲混雜在一起,
構(gòu)成一幅荒誕絕倫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柳如煙早已拉著沈清晏和蘇婉悄然后退了幾步,
避開了戰(zhàn)團(tuán)。她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屬于勝利者的弧度,
指尖優(yōu)雅地彈了彈金簪上沾染的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黑氣,
眼神里充滿了對這種低劣“把戲”的不屑?!皣K,姐妹情誼?薄如紙罷了。
”沈清晏深深看了一眼柳如煙,那目光復(fù)雜,有審視,也有默許。在這詭異絕地,
貴妃這把淬毒的刀,用對了地方。蘇婉的目光卻早已不在那對撕打的女鬼身上。
她的視線穿透混亂的戰(zhàn)團(tuán),牢牢鎖定了走廊盡頭那扇半開的、黑洞洞的門。門牌上,
“停尸房”三個血字在渾濁的光線下格外刺眼?!澳锬?,”蘇婉的聲音依舊平靜,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那處……似乎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停尸房的門在身后沉重地合攏,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將外面雙胞胎女鬼撕心裂肺的尖嘯和撞擊聲隔絕了大半。然而,
門內(nèi)的世界并未帶來絲毫安全,反而將另一種極致的冰冷與死寂,如同粘稠的膠水般,
劈頭蓋臉地澆在三人身上。寒氣砭骨,并非冬日的凜冽,
而是從骨髓深處滲出的、帶著濃郁消毒水和福爾馬林味道的陰冷。
慘白的燈光比走廊更加昏暗,無力地照亮著排排冰冷的金屬停尸格柵,如同巨大蜂巢的入口,
每一個黑洞洞的格子里都蟄伏著未知的死亡。空氣沉滯,
彌漫著一種混合了化學(xué)藥劑和肉體緩慢腐敗的、令人作嘔的甜腥氣息。
偶爾有細(xì)微的水滴聲從某個角落傳來,“滴答…滴答…”,敲打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柳如煙剛踏入一步,便忍不住以袖掩鼻,眉頭緊鎖,嫌惡之情溢于言表:“這腌臜之氣,
比冷宮的恭桶還要沖!”她身上的織金錦緞在這片死寂的灰白中顯得格格不入,又異常刺目。
沈清晏的目光銳利如鷹隼,快速掃過整個空間。
格柵、中央一張蒙著白布的巨大金屬臺、靠墻的工具架……她的視線最終落在那張金屬臺上。
白布之下,隱約勾勒出一個人形的輪廓。她緩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堅(jiān)硬的水泥地上,
發(fā)出輕微的回響。行至臺邊,她伸出手,指尖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緩緩掀開了白布的一角。
一張灰敗腫脹、雙目圓睜的臉暴露在渾濁的光線下??斩吹难鄹C直勾勾地對著天花板,
嘴唇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微微張開,仿佛凝固了最后的驚駭。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
柳如煙倒抽一口冷氣,猛地后退半步,金簪再次滑入掌心。沈清晏卻面不改色。
她的目光掠過尸體驚怖的面容,
落在他身上那件粗糙的、染著大片暗褐污漬的灰白色“殮服”上。那布料質(zhì)地奇特,
非麻非棉,觸手冰涼滑膩,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韌性。她心中微動,
手指探入尸體的外衣口袋。指尖觸到幾片堅(jiān)硬的、帶著棱角的東西。她抽出手,掌心攤開。
是幾張粗糙的黃紙,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隨意撕下。
紙上用暗紅色的、早已干涸的顏料畫著扭曲繁復(fù)的紋路,形如火焰纏繞的鎖鏈,
又似某種神秘的眼睛。這些紋路本身似乎就散發(fā)著微弱而混亂的寒意,
與停尸房的陰冷氣息隱隱呼應(yīng)?!胺??”沈清晏低語,鳳眸中閃過一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