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架擦著賀星洲的后背砸落,電線在半空甩出藍紫色的電火花。
賀星洲手肘重重磕在攝影軌道上。他抬頭時,正看見攝影棚高處的護欄,
一個男人正站在配電箱旁邊,手里的螺絲刀正對準上百斤頂燈的某個螺絲上。
這個巨大的頂燈正在自己的頭頂?!斑恰辍贝潭慕饘偎毫崖曉俅蝹鱽恚?/p>
這次沉重的燈拽著十幾米高的鋼架,扭曲著向賀星洲壓來。固定鋼索一根接一根崩斷,
彈射的鋼絲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賀星洲甚至能清楚聽見鋼架下墜時帶起呼嘯的風(fēng)聲。
十幾米的鋼架落下,根本避無可避。在萬分危急情況下,
賀星洲眼角瞥見不遠處的水下攝影池,他猛蹬一腳,整個人騰空而起。此時,
鋼架的陰影已經(jīng)籠罩全身。“轟!”賀星洲全身被水包圍的剎那,
身后的鋼架砸中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即使躲避進了水池,還是有不少斷裂的鋼管也落入水池。
賀星洲的肺部火燒般灼痛,他拼命劃動雙臂想要上浮,卻被交錯沉落的鋼管攔住去路。
金屬鋼架在水中泛著冷光,像一座精心設(shè)計的囚籠。氧氣即將耗盡,
賀星洲眼前開始浮現(xiàn)黑斑。一抹藍白色的影子破開水流而來。
賀星洲恍惚間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肖嵐語雪瓷般的肌膚在水中近乎透明,
耳后延伸出薄紗般的鰓紋,正隨著呼吸輕輕翕動。更驚人的是那條魚尾。從腰際開始,
銀藍色的鱗片如鎧甲般覆蓋而下,在昏暗的水底折射出星子般的碎光。
尾鰭隨著水流舒展開來,邊緣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
好像在很久以前也發(fā)生過一模一樣的事情。肖嵐語的唇覆蓋上來,渡上一口寶貴的空氣,
稍微緩解了賀星洲快要爆炸的肺?!皣W啦——”破水而出的瞬間,賀星洲劇烈咳嗽著,
卻仍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人魚。水珠從肖嵐語冰藍的長發(fā)滾落,
滑過鎖骨處幾片未褪盡的細小鱗片。他尾鰭一擺,帶著賀星洲向池邊游去,
水面被劃開一道晶瑩的軌跡。兩人靠近岸邊的時候,岸上的人都小心的后退了半步,
甚至還有人百忙之中不忘掏出一個手機,先拍張照片。肖嵐語率先爬上岸,
嫌棄地回頭看著賀星洲,“你這人怎么這么麻煩,每次你不是要死,就是在找死的路上。
”“要不是看在鮫珠的份上,我還真懶得管你?!彼閺乃{的發(fā)梢滴落,
之前的褲子已經(jīng)被撕裂成布條緊貼在身上,
隱約可見修長有力的雙腿——魚尾褪去的最后剎那,鱗片化作細碎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仿佛從未存在過。半趴在岸邊的賀星洲一抬頭,視線正對著兩瓣雪白的皮鼓(諧音,
你懂得)。死里逃生的賀星洲剛把肺里的水用力咳出來,耳邊就聽到那熟悉的吟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