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這事總是令人開心的。
就算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程朗也能夸這個天氣既不曬也不下雨，正是出門的好天氣。
“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程朗轉頭看見是顧昭然，他又穿著那條好像救過他命的窄腿褲，外套倒還看得過眼，普普通通的運動款，總體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程朗這回沒懟他，只是搖搖頭，這年頭出門有安排的都是少數(shù)，他只打算出去逛一逛透口氣。
等真正邁出軍區(qū)大門，程朗猛吸一大口空氣，感慨：“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顧昭然見他這樣沒忍住笑：“待軍營里還真是委屈您了?！?/p>
“太委屈了。”
程朗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嘴巴都撇下來，看起來特別可憐。
顧昭然忍住揉他臉蛋的沖動，指著正前方的道路：“我走這邊，你去哪邊？”
程朗指了指右邊，展露出一個尬笑：“不好意思我走這邊?！?/p>
兩人就這么分道揚鑣。
不寬的街道人來人往，吵吵鬧鬧。程朗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這種小城市的路上逛過了。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沿街叫賣的商販，大家用本地的方言叫喊著，聽起來還有點韻律感。有一個商販前的人特別多，他也擠上去看兩眼。不過只一眼他就皺起眉頭。
是折耳根——
雖然他也是在基維斯地區(qū)的長大的孩子，知道這種東西是本地特色，又是多么受歡迎，但他還是接受不了折耳根的味道。
程朗剛從大媽大爺?shù)臒崆槔飻D出來，一抬眼，就看到一個熟人的背影。
丁名？
他鬼鬼祟祟地鉆進居民樓里干什么呢？
作為記者，程朗的好奇心一直很重。他眼珠子轉了一圈，決定偷偷跟上去看一眼什么情況。
他先裝作無事發(fā)生大搖大擺地走到居民樓樓下，然后放輕手腳，縮小身體幅度，數(shù)著丁名的腳步聲。
“三樓、四樓、五樓……”
程朗聽見右邊的門被“砰”一聲關上，確認丁名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就開始輕手輕腳地上樓。
等他終于爬到五樓，往右手邊一看，一個紫色的倒三角符號藏在墻的霉斑里，不仔細看都看不見。
程朗見到這個符號的一瞬間卻瞳孔微縮，他觀察周圍確定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后，以最快速度下樓，鉆進居民樓旁邊的一間咖啡廳撫平情緒。
程朗記得這個符號，它來自于附近一個臭名昭著的販毒集團——控靈者。他們的首領認為自己可以通過毒品控制人的靈魂，并堅信自己正實施一項極其偉大的事業(yè)。
他在驚蟄行動中，要對付的就是這個控靈者，自然也見過這個符號。
而丁名這樣輕車熟路的樣子，肯定也不是第一次。
程朗將檔案室外的黑影，以及停電事故串聯(lián)起來。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丁名，就是軍營里的內(nèi)鬼。
想到這里，程朗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他本來還想在軍營慢慢進行康復訓練，以期能再次戰(zhàn)斗。但丁名的存在讓他不得不繼續(xù)披好他的記者馬甲。
“您好，需要點什么飲品嗎？”
咖啡店店員的詢問打斷了程朗的思緒，他尷尬地對店員笑笑，拿著菜單，打算隨便點一杯糊弄過去。
他定睛一看，眼睛都被瞪圓了一圈。
多少？！
最便宜都要一百一十八一杯！
這還是發(fā)展中國家的物價嗎？
程朗還沒忘記自己仍然背負著六萬的債務呢，他放下菜單對店員笑笑，拿起手機推開玻璃門離開。
顧昭然也剛從寵物學校出來。
因為顧大壯實在過于鬧騰，即使是一群軍人陪著它玩，它也有精力拆家，不過養(yǎng)在農(nóng)村，拆家成本不高。因為擔心顧大壯再次出現(xiàn)在糞坑打滾的情況，顧昭然動了把它送到寵物學校的心思。
但是寵物學校也不收比格犬。
顧昭然還記得前臺姑娘本來看著他和顏悅色的，一聽是比格立馬搖搖頭，然后問他除了這只還有別的狗嗎？
真好笑，顧昭然想，要是是別的狗我至于來咨詢你們寵物學校嗎？
出了寵物學校沒走兩步，顧昭然就聽見一個姑娘的喊叫聲。
“救命?。∮腥藫尠恕?/p>
沒有猶豫，作為一名軍人，顧昭然迅速朝喊叫聲沖去。
等他趕到時，已經(jīng)圍起來一群人了。
而人群的中間竟然是，程朗？
顧昭然低頭才看見程朗還踩著那個搶包犯的腰，搶包犯嘴里還說著：“疼疼疼疼疼……”
“現(xiàn)在知道疼了，剛才搶姑娘包不知道疼？”
程朗沒理他，腳上更用力地踩下去。
顧昭然剛想上去問問情況，卻見寒光一閃。
那個人的右手竟然還握著一把刀！
顧昭然見此急忙沖上去，一腳踢開他手里的刀。
程朗看著飛出去的刀，嘖了一聲：“怎么被壓著還不老實？”
他又看向旁邊被搶包的姑娘：“報警了嗎？”
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戴著黑框眼鏡，她點點頭：“在你跟他纏斗的時候我就報警了?！?/p>
“厲害。”程朗贊賞地看著姑娘，把人姑娘看得都有些害羞。
等警察過來帶走搶包犯后，顧昭然才上去問程朗怎么回事。
“剛剛你不知道，這個小哥唰的一下就飛踢上去，正中歹徒胸口，然后又一個擒拿反制住歹徒，他就徹底被小哥踩在腳底下了?！?/p>
“這么厲害？”顧昭然驚訝地看著程朗，“看不出嘛，深藏不露啊?！?/p>
程朗搖搖頭：“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我也就是下意識揮舞了兩下，一個成年男性基本的力量我還是有的?！?/p>
“是嗎……”姑娘想著剛剛見到的一幕，幾乎被程朗的解釋說服了，“好像就是這樣的?！?/p>
程朗對著顧昭然攤手，看吧。
“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們，我的包里全都是卷宗，丟了我就完蛋了。”
“卷宗？你是律師嗎？”
姑娘搖搖頭，扶了一下眼鏡框靦腆一笑：“其實我是法官。”
程朗被這個反差驚訝到了：“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剛好路過奶茶店，姑娘閃電般地沖進去點了兩杯奶茶，把奶茶小票塞進他倆手里。
“我知道你們兩個肯定不會收禮物但這個是我的一點心意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們奶茶也不貴你們就收下吧?！?/p>
姑娘的嘴跟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就說完了，倒是把程朗和顧昭然唬得一愣一愣的。
等他們回過神，姑娘早就跑得沒影了。
“她是屬機關槍的嗎？我光聽見突突突突就完了?！?/p>
“不可以這么說女孩子，”程朗端著奶茶，不贊同地搖搖頭，“這叫靠嘴吃飯的是厲害啊。”
“真好，還是珍珠奶茶欸。”
程朗撕開吸管，對著封口一捅到底。他吸了一大口，然后滿足地嚼嚼嚼。自打進了軍營，他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喝過奶茶了。
“有那么好喝嗎？”
顧昭然也有樣學樣，猛吸一大口，然后開始嚼嚼嚼。
程朗看著顧昭然因為嚼珍珠而鼓起的臉頰，樂了。珍珠真是好東西，能讓所有吃它的人都為了它學著倉鼠，嚼嚼嚼。
“怎么樣，還可以吧？”
顧昭然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又吸了一口。
程朗這幾個月跟他相處下來，已經(jīng)明白了，他就是個死傲嬌。要探尋他的本心，不能看他說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這個樣子的顧昭然絕對是喜歡奶茶的??！
程朗一邊嚼嚼嚼一邊想，果然沒什么人能拒絕奶茶，包括傳說中的恐怖特種兵。
“你等下有什么安排嗎？”
顧昭然第三次對程朗問出這句話。
再拒絕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而且程朗也沒有理由拒絕。
“沒有安排?！?/p>
“我們一起去商場逛逛怎么樣？”
程朗對此當然沒有異議，反正他逛哪都是逛。
但他是真沒想到，顧昭然的品味能這么特別。
顧昭然每進一家服裝店，他總能找到里面最丑的，最不適合他的那一件。
程朗感覺自己看某寶的丑東西頒獎典禮都沒顧昭然這半天選的丑。
“誰會把‘天道酬勤’穿在身上?。俊?/p>
程朗實在忍不下去，開口吐槽。
顧昭然茫然地轉頭看著程朗：“我爸就這么穿?。俊?/p>
程朗被氣笑了，合著這奇葩衣品還是家族傳承。
“你為什么這么鐘愛窄腿褲，它是救過你的命嗎？”
顧昭然很想說防彈背心真救過他的命，但礙于不在軍營，他只能眨巴著眼睛看程朗。
“這大紅緊身褲，您覺得好看嗎？”
“不……不好看嗎？多亮啊?！?/p>
顧昭然小心翼翼地看著程朗的眼色。
程朗搖搖頭，毫不留情地把購物車里的所有衣服都抱出來。
“都放回去?！?/p>
顧昭然很少見到程朗的臉黑成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放回去。
之后程朗便開啟了“奇跡然然”模式：他負責選衣服，顧昭然負責試。
顧昭然只感覺自己不停地在穿衣服、脫衣服、穿衣服、脫衣服……
“好了，先這樣吧?！?/p>
這話在顧昭然這的悅耳程度不亞于那句“本次魔鬼周到此結束”。
程朗看著鏡子里自己搭了一下午的成果，滿意地點點頭。
顧昭然其實身材不錯，肩寬腰細腿長，整個背部呈一個倒三角。之前穿的那些奇葩衣服簡直是暴殄天物。
現(xiàn)在鏡子里的顧昭然外面一件灰色長款羊絨大衣，下面配有垂墜感的黑色闊腿褲，內(nèi)搭一件純黑高領毛衣，整個人看起來帥氣又貴氣。
程朗湊到顧昭然旁邊肯定地說：“你就穿著這套出門，絕對有人回頭看你?！?/p>
顧昭然對此半信半疑。他左轉轉右轉轉，真有這么好看嗎？
“顧先生，您這套真的非常好看！”
導購員很有眼力見地上前夸顧昭然，顧昭然被人一夸就開心，大手一揮：“買單！”
程朗在收銀臺看著長長的賬單紙，有些心虛，他也就幫顧昭然搭了兩套而已，怎么這么長。
十三萬六千四百？！
程朗看著顧昭然面不改色地刷卡，仇富心理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惡狠狠地想，您這么有錢我怎么還要還錢??！
“走，吃飯去?！?/p>
沒等程朗反應過來，顧昭然就把程朗拉到一個燒烤攤前。
“老板，老樣子！”
可能還沒到飯點，燒烤攤的人不算多，老板還有心情來跟顧昭然搭話。
“帶朋友來啊？”
“對啊，您這好吃，我就想帶他來嘗嘗?！?/p>
說著顧昭然低下頭問程朗：“燒烤能吃吧？”
程朗點點頭。
顧昭然隨意地把十三萬丟在地上，任它們的袋子沾上燒烤的油煙。程朗看了一眼心都在滴血，索性扭頭不看，專注地看著臺面以上的地方。
燒烤攤老板在旁邊抄著手等火旺起來，眼神時不時盯著程朗看，突然他一拍腦袋，好像想起什么。
“你是小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