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帝國的雛形與舊夢的陰影
疤臉強的死，如同在C城地下世界投下了一顆震撼彈。其引發(fā)的連鎖反應，遠超陳默的預期。
首先，是權力的真空。疤臉強控制的幾條街的土方、砂石生意，以及那些利潤豐厚的地下賭檔和高利貸網(wǎng)絡，瞬間成了無主之物。大大小小的混混、小頭目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蠢蠢欲動，都想撲上來分一杯羹?；鸩⒑蜎_突在疤臉強的地盤上零星爆發(fā)，混亂開始蔓延。
其次，是“影子”威名的確立。雖然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但道上的人都心知肚明，能如此精準、狠辣地干掉疤臉強，只有那個神秘莫測、最近攪動風云的“影子”?？謶趾途次啡缤烈甙銛U散。那些原本對“影子”的崛起持觀望甚至敵視態(tài)度的勢力，紛紛收斂了爪牙?；夜泛偷栋虅⑦@些直接跟“影子”混的人，地位水漲船高，成了各方巴結的對象。
陳默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時機。他沒有立刻去搶奪疤臉強留下的地盤，那會過早暴露實力，引來王振海和官方的全力反撲。他選擇了更隱蔽、更高效的方式——整合。
他通過灰狗和刀疤劉，向疤臉強手下那些驚魂未定、群龍無首的中下層頭目發(fā)出了“邀請”。地點就在他藏身的廢棄倉庫，時間選在深夜。
倉庫里只點著一盞昏黃的應急燈，光線在空曠的場地邊緣留下大片的黑暗。陳默依舊隱在燈影之外的陰影里，像一個真正的影子，只有低沉沙啞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到來的頭目耳中。
“疤臉強死了，地盤亂了。你們要么被別的勢力吞掉，骨頭都不剩。要么，跟我。”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卻帶著冰冷的壓迫感，“跟我，規(guī)矩照舊，該你們賺的，一分不少。但我的規(guī)矩，只有兩條：一，令行禁止。二，背叛者，死?！?/p>
沒有慷慨激昂的演說，沒有虛情假意的許諾，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和冰冷的鐵律。在絕對的恐懼和混亂中求生的本能，讓這些習慣了依附強者的混混們幾乎沒有猶豫。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仁義大哥，而是一個能帶他們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靠山?！坝白印闭宫F(xiàn)出的實力和狠辣，正是他們此刻最需要的。
短短幾天，疤臉強留下的大部分核心業(yè)務和人手，被陳默悄無聲息地整合吸收。他的觸角迅速延伸，控制的地盤和產(chǎn)業(yè)規(guī)模幾乎翻倍。他建立了一套更嚴密、更高效的管理體系：他只通過加密通訊直接聯(lián)系灰狗、刀疤劉等幾個核心代理人，再由代理人分級管理下線。資金流通過多個皮包公司和地下錢莊反復洗白、分散。一個結構復雜、盤根錯節(jié)的地下帝國雛形，在混亂的血腥中悄然成型。
資本如同滾雪球般膨脹。陳默不再滿足于高利貸、賭檔這些“傳統(tǒng)”項目。他的目光投向了利潤更高、也更危險的領域——走私。利用整合后的人脈和渠道，他開始嘗試從沿海走私緊俏的電子產(chǎn)品、奢侈品，甚至試探性地接觸更敏感的“貨物”。每一次成功的走私，都帶來巨額的黑色利潤，也讓他更深地陷入無法回頭的罪惡泥潭。
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眼神深邃得像不見底的寒潭。他住在廢棄倉庫里，吃著最簡單的食物，卻掌握著足以讓無數(shù)人瘋狂的財富和權力。復仇是他唯一的動力，也是支撐他在這黑暗深淵中保持清醒的唯一繩索。
這天深夜，他處理完一批走私汽車的賬目，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倉庫里一片死寂，只有電腦風扇低沉的嗡鳴。他鬼使神差地，在一個極其隱秘、層層加密的私人文件夾里，點開了一張照片。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張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容陽光，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對未來的憧憬。他摟著身邊的林晚秋，那時的林晚秋，長發(fā)披肩，笑容甜美，依偎在他懷里，眼神里滿是依賴和幸福。背景是他們租住的第一間小公寓的陽臺，陽光燦爛。
照片的像素不高，色彩也有些失真，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默此刻冰冷堅硬的心上。
陽光，溫暖，信任，愛……這些詞遙遠得如同上輩子。照片上那個笑容燦爛的自己，陌生得讓他心驚。而林晚秋那曾經(jīng)讓他心醉的笑容，此刻卻像最惡毒的嘲諷，扭曲著，幻化成那天下午床上迷離的表情，幻化成那冰冷的三個字——“滾出去”。
一股混雜著劇痛、惡心和滔天恨意的洪流猛地沖垮了他精心構筑的心理堤壩！他猛地抬手，狠狠將筆記本電腦掃落在地！
咣當！電腦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屏幕瞬間碎裂，幽藍的光熄滅，陷入一片黑暗。
陳默大口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如同瀕死的魚。黑暗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午后，胃部的絞痛，冰冷的地板，刺目的血跡……還有臥室里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和畫面！
“林晚秋……王振?！彼е?，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名字，每一個字都浸滿了血與恨！剛剛建立起的龐大地下帝國，積累的巨額財富，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這一切，都無法填補那個被背叛撕裂的巨大空洞！無法消除那刻骨銘心的恥辱和傷痛！
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更快地將他們徹底碾碎！需要讓他們也嘗嘗跌入地獄、萬劫不復的滋味！走私的利潤還不夠快！還不夠狠！
一個更瘋狂、更危險的念頭，在他被仇恨徹底吞噬的腦海中滋生——軍火。
只有掌握更強大的暴力，才能真正威懾敵人，才能擁有最終復仇的資本！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釋放出致命的誘惑。
他彎下腰，在黑暗中摸索著撿起摔壞的電腦。屏幕碎了，但硬盤應該還能用。他需要新的渠道，新的“貨物”。舊夢的陰影如同最深的詛咒，將他徹底推向了更黑暗的深淵。復仇的執(zhí)念，即將點燃一場毀滅性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