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云隱宗雞飛狗跳卻又生機勃勃的日常中滑過。辛夢那間破舊的小木屋,如今成了整個宗門最熱鬧(或者說最吵)的據(jù)點之一。
符箓與咆哮交響曲:
墨昀的符室重建了(辛夢被勒令遠離核心區(qū)域),但他暴躁老哥的屬性似乎被辛夢徹底激活了。他依舊頂著一張厭世臉,卻總能在辛夢試圖偷懶或者研究(禍害)低級符紙時精準出現(xiàn)。
“辛夢!這張‘清風符’的靈紋走勢是‘順風行云’,不是讓你畫成‘雞爪抽風’!重畫!” 墨昀指著辛夢鬼畫符般的“大作”,額角青筋直跳,咆哮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下落。
辛夢縮著脖子,裝模作樣地拿起符筆,嘴里小聲嘟囔:“順風……雞爪……不都是風嘛,能飄起來不就行了……”
“你說什么?!” 墨昀聲音陡然拔高八度。
“沒沒沒!我說師兄教導得對!我這就改!改!” 辛夢立馬慫了,趕緊低頭涂改,順便把墨昀“不經(jīng)意”丟在她手邊的一沓散發(fā)著隱晦強大靈壓的符箓(什么金剛符、神行符、甚至還有兩張氣息凌厲的劍氣符)迅速塞進自己袖袋里。嗯,大師兄牌護身符,get!
躺平哲學研討會:
練武場邊緣的大青石,成了辛夢和石猛的固定“道場”。石猛不再瘋狂捶打玄鐵石,而是盤膝坐在青石上,雙目微闔,周身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如同流水般緩緩起伏。他嘗試著在“躺平”的狀態(tài)下,去感受天地間最原始的力量流動,去理解辛夢那套“無欲則剛”的歪理。
辛夢則毫無形象地癱在旁邊的青石上,曬著太陽,啃著林風特供的“靈果蜜餞”,時不時指點江山:“二師兄,感受到?jīng)]?大地在呼吸!風在流動!力量不是捶出來的,是天地借給你的!放松!再放松!把自己想象成一塊石頭!一塊特別剛的石頭!”
石猛眉頭緊鎖,似懂非懂,但周身那狂暴的心魔煞氣確實被壓制在極深處,氣息沉穩(wěn)厚重了許多。偶爾,他還會甕聲甕氣地跟辛夢探討:“師妹,你說這‘剛’……躺著不動,算不算‘剛’的一種?” 辛夢啃著蜜餞,含糊道:“當然算!這叫‘不動如山’,最高境界!敵人打你,累死他!”
劍氣與咸魚劍法:
凌絕的劍越發(fā)純粹凌厲。他練劍時,劍氣縱橫,切割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厲嘯,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兵,銳不可當。辛夢有時會拎著她那把“破傷風之刃”,在離他練劍場地老遠的空地上,比劃她那套自創(chuàng)的“咸魚劍法”——懶驢打滾式、咸魚翻身式、躺平防御式……
每當辛夢的“劍法”實在辣眼睛得突破下限時,凌絕冰冷的目光就會如同實質的劍鋒掃過來。辛夢立刻僵住,訕訕收劍。但偶爾,在她某個極其別扭的“格擋”動作后,凌絕會惜字如金地吐出幾個字:“下盤,虛。重心,沉三寸?!?或者在她試圖“咸魚突刺”時,冷冷道:“手臂,直。力,發(fā)于腰?!?雖然語氣凍死人,但卻是實打實的指點。辛夢立馬狗腿地點頭哈腰:“謝三師兄指點!三師兄劍法通神!” 內心OS:「看,冰山也有融化的跡象!」
甜蜜的負擔:
丹房永遠是熱火朝天。林風的煉丹技藝在“投喂師妹”這個終極目標的驅動下突飛猛進。辛夢的儲物袋已經(jīng)升級成了超大容量款,里面塞滿了各種貼著可愛標簽的玉瓶瓷罐:
【百花凝露丸(蜜桃味限定版)】
【金玉固元丹(裹了雙層蜜糖衣)】
【七寶玲瓏糖豆(助眠安神型)】
【火霞琉璃脆(嘎嘣脆超爽口)】
【大力出奇跡糖丸(石師兄友情贊助配方)】
【提神醒腦薄荷炸彈(墨師兄符箓靈感來源?)】
辛夢感覺自己不是在修仙,而是在進行一場永無止境的“神農(nóng)嘗百丹”之旅。她腰帶上常年掛著幾個小葫蘆,里面是當季最愛的口味,走哪吃哪,腮幫子就沒閑過。林風看她的眼神,充滿了老母親般的慈愛和……投喂成功的巨大滿足感。
整個云隱宗,都因為辛夢的到來,從一片死氣沉沉的“廢棄魚塘”,變成了一個雖然吵鬧、混亂,卻充滿了煙火氣和蓬勃生機的……大型“病友互助療養(yǎng)院”外加“糖果加工廠”。
驟起的漣漪:
這一日,山門外傳來清越的鶴唳。一只神駿的雪羽靈鶴翩然落下,鶴背上躍下一個身著流光宗內門弟子服飾的年輕男子,遞上了一封燙金的拜帖。
“流光宗親傳弟子葉清漪,奉師命,前來拜會云隱宗閑云長老,并探望故友?!?傳信弟子聲音清朗,姿態(tài)卻帶著大宗門特有的矜持。
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云隱宗傳開。
辛夢正躺在她的“首席躺平位”上,指揮石猛嘗試用靈力隔空摘果子,聞言手一抖,剛塞進嘴里的“彩虹糖豆”差點卡在喉嚨里。
內心警鈴大作: 「來了!麻煩精來了!我就知道安穩(wěn)日子過不長!」
墨昀正在訓斥辛夢新畫的“鬼畫避塵符”,聽到“葉清漪”三個字,訓斥聲戛然而止,眉頭緊緊蹙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石猛剛用靈力成功摘下一個果子,正咧嘴笑,聞言笑容僵在臉上,憨厚的臉上露出困惑和一絲……排斥?他下意識地看向辛夢。
凌絕練劍的身影驟然停頓,劍氣瞬間收斂,他抱著劍,望向山門方向,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再無半分過去的迷茫,只有純粹的漠然。
林風從丹房探出頭,手里還拿著一個玉瓶,聽到那個名字,溫潤的臉上血色褪去幾分,握著玉瓶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復雜,最終低下頭,默默轉身回了丹房,關上了門。但很快,他又打開門,快步走到辛夢身邊,不由分說塞給她一大瓶剛煉好的“定驚安神糖豆”,低聲道:“師妹別怕。”
辛夢看著手里沉甸甸的糖豆瓶,再看看身邊雖然反應各異、卻明顯都站在她這邊的四位師兄,心中那點緊張莫名消散了大半。她剝開一顆糖豆丟進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這群護短的“病友”在,怕她個錘子!」
不多時,一道倩影在幾名流光宗弟子的簇擁下,裊裊娜娜地沿著山道款款而來。
葉清漪。
她身著一襲水藍色流仙裙,裙擺繡著精致的銀線暗紋,行走間流光溢彩。烏發(fā)如云,僅用一支素雅的玉簪挽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修長優(yōu)美的脖頸。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唇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溫柔似水的笑意。周身仿佛自帶柔光濾鏡,所過之處,連山間的野花都似乎開得更艷了幾分。那強大的、近乎規(guī)則級的“萬人迷”光環(huán),毫無保留地開啟著。
“墨師兄,石師兄,凌師兄,林師兄,許久不見,清漪甚是想念。” 葉清漪的聲音如同出谷黃鶯,婉轉動聽,帶著天然的親和力。她的目光依次掃過墨昀、石猛、凌絕和林風,眼神里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久別重逢的欣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怨,仿佛在無聲地控訴他們的“薄情”。
她的目標很明確:重新喚起這些曾為她癡迷的天才們心中的漣漪,尤其是符道天才墨昀和劍道奇才凌絕!他們天賦的價值,遠未榨干!
光環(huán)失效現(xiàn)場直播:
墨昀:葉清漪盈盈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一絲楚楚可憐:“墨師兄,你清減了。聽聞云隱宗清苦,師兄定是日夜鉆研符道,太過操勞了……” 話語溫柔,直指人心,試圖喚醒墨昀過去對她的憐惜。
墨昀眉頭皺得更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他看了一眼旁邊正努力降低存在感、假裝研究地上螞蟻的辛夢,直接打斷了葉清漪的話,語氣硬邦邦的:“有事說事。別擋路,我要去看著辛夢那丫頭別又把符室炸了?!?說完,竟真的一把扯住辛夢的袖子,把她往符室方向拖,仿佛葉清漪是什么礙眼的障礙物。牽掛?有!但對象完全轉移了!
石猛: 葉清漪轉向石猛,笑容甜美:“石師兄還是這般英武不凡!體魄更勝往昔了!” 試圖用贊美拉近距離。
石猛撓了撓他那板寸頭,看看葉清漪,又看看被墨昀拖走還回頭對他做鬼臉的辛夢,甕聲甕氣地回答:“葉師妹?哦…好久不見。” 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候路人甲,“我在參悟‘剛柔并濟’,辛夢說躺著也能練…呃,也能感悟力量?!?他腦子里現(xiàn)在全是“躺平”和“剛柔并濟”,葉清漪的光環(huán)?抱歉,信號接收不良。
凌絕: 葉清漪的目光最終落在凌絕身上,帶著一絲欲語還休的復雜情愫,聲音也放得更柔:“凌師兄……” 這一聲呼喚,百轉千回,足以讓過去的凌絕心旌搖曳。
凌絕抱著劍,身形未動。他只是微微側過頭,那雙淬煉了寒冰的眸子冷冷地掃過葉清漪的臉,如同兩柄實質的冰劍。沒有言語,只是極其冷淡、極其疏離地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即,他的目光便越過她,落在了遠處正被墨昀訓斥、手忙腳亂比劃著什么的辛夢身上。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葉清漪?路人乙。
林風:葉清漪最后看向林風,臉上帶著熟悉的、帶著點依賴的笑容:“林師兄,你還是這么喜歡煉丹……” 這是她過去最常用的開場白,總能輕易勾起林風為她付出的欲望。
林風局促地搓了搓手,臉上閃過一絲掙扎。但當他看到辛夢對他投來的、帶著鼓勵(和“師兄快給我糖”暗示)的眼神時,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第一次在葉清漪面前挺直了背,聲音不大卻清晰:“葉…葉師姐,我在給辛夢師妹煉新丹方,沒空……” 說完,像是怕自己反悔,立刻轉身逃也似的鉆回了丹房,砰地關上了門。價值感?在投喂小師妹這里找到了!
葉清漪臉上那完美無瑕的、溫柔似水的笑容,徹底僵硬了。
驚愕、茫然、難以置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引以為傲、無往不利的光環(huán),在這幾個人身上,失效了!徹徹底底、干干凈凈地失效了!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針,猛地刺向那個被墨昀護著、嘴里還嚼著糖豆、一臉“不關我事”表情的辛夢!
這個炮灰!這個本該在流光宗等著被挖靈根的廢物大師姐!她憑什么?!憑什么搶走了她的“魚”?憑什么讓這些天之驕子圍著她轉?!
嫉妒如同毒蛇,瞬間噬咬了葉清漪的心。但她畢竟是葉清漪,萬人迷光環(huán)的擁有者。她迅速壓下翻騰的負面情緒,臉上重新掛起更加溫柔、更加無懈可擊的笑容,只是那笑意,絲毫未達眼底。
她蓮步輕移,走到辛夢面前,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這位就是辛夢師妹吧?果然鐘靈毓秀,難怪幾位師兄都這般喜愛?!?她伸出手,似乎想親昵地拉住辛夢的手,語氣帶著探究,“不知師妹是何時拜入云隱宗的?師承哪位高人呀?”
辛夢在葉清漪靠近的瞬間,就開啟了奧斯卡影后模式。她眨巴著大眼睛,臉上堆起純真無害、甚至帶著點傻白甜的笑容,身體卻不著痕跡地往墨昀身后縮了縮,仿佛被葉清漪的“熱情”嚇到了。
“葉師姐好呀!” 辛夢的聲音又甜又脆,帶著點不諳世事的天真,“我呀?就是運氣好,被閑云長老撿回來的!什么師承不師承的,我就跟著師兄們混口飯吃!” 她一邊說,一邊從袖子里摸出一把林風給的“彩虹糖豆”,很“大方”地遞到葉清漪面前,“葉師姐吃糖豆嗎?我四師兄煉的,可好吃了!吃了心情好!”
墨昀冷哼一聲,把辛夢又往后擋了擋,眼神警惕地看著葉清漪伸出的手。
葉清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著眼前那幾顆五顏六色、散發(fā)著甜膩氣息的糖豆,完美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她強忍著拂袖而去的沖動,收回手,笑容依舊溫柔,話語卻綿里藏針:“師妹真是天真可愛。只是修行一道,終究要靠自身實力。過度依賴外物和他人,恐怕…難成大器呢?!?她在挑撥,暗示辛夢是靠討好師兄才立足。
辛夢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又有點委屈的樣子,把糖豆塞回自己嘴里,腮幫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說:“啊?成大器?我沒想成大器啊!我四師兄說了,能吃能睡就是福!二師兄也說了,躺平也是一種修行!大師兄雖然總吼我,但也給我好多符保命呢!三師兄還教我劍法!” 她掰著手指數(shù)師兄們的好,把“依賴”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我覺得現(xiàn)在就挺好呀!師兄們對我好,我就對他們好!大家開開心心的,多好!干嘛非要成大器?多累??!”
葉清漪:“……” 她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辛夢,是真傻還是裝傻?她的挑撥離間,被這“擺爛”歪理和“師兄依賴癥”懟得啞口無言!
看著辛夢那副“有師兄萬事足”的咸魚模樣,再看看墨昀護犢子般擋在前面的姿態(tài),石猛若有所思點頭的樣子,凌絕投來的冰冷目光,以及丹房里隱約傳來的、林風哼著小曲煉丹的聲音……
葉清漪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的魚塘……空了!她的光環(huán)……被壓制了!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炮灰!
一股冰冷的、前所未有的嫉恨,如同毒藤,在她心底瘋狂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