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桃樹下的字波月洞的石壁滲著寒氣,像無數(shù)根細(xì)針扎在皮膚上。百花羞攏了攏袖口,
指尖觸到腕間的銀鐲子,冰涼冰涼的。這鐲子是三年前被擄到這里時(shí),母親塞給她的,
說是能驅(qū)邪避災(zāi)??稍谶@洞里,再靈的物件也沒用。她盯著洞口那棵半死不活的桃樹發(fā)呆,
樹皮皸裂得像老太婆的臉,枝椏光禿禿地戳向灰藍(lán)色的天?!坝衷诳茨瞧茦??
” 黃袍怪的聲音從身后砸過來,像塊冰砣子砸進(jìn)溫水里,瞬間凍住了周遭的空氣。
他手里把玩著塊玉佩,玉色通透,一看就價(jià)值不菲,“寶象國送來的,說是你小時(shí)候戴過的,
配你正好?!卑倩ㄐ呔従忁D(zhuǎn)身,屈膝行禮,目光落在地上的陰影里:“謝大王。
” 心里卻在算著時(shí)辰,三更天快到了,該在桃核上刻哪句詩。昨夜刻的 “籠中雀,
何時(shí)飛”,不知道柳星官收到?jīng)]有。黃袍怪走過來,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抬頭。
他的指甲縫里還帶著血絲,不知道又哪個(gè)小妖觸了他的霉頭?!霸趺纯傓抢鴤€(gè)臉?
” 他瞇起眼,金色的瞳仁里翻涌著戾氣,“這波月洞的榮華富貴,還比不上你那破王宮?
”“不是的。” 百花羞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溫順,“只是有點(diǎn)想家?!薄凹??
” 黃袍怪嗤笑一聲,松開手,玉佩扔在石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在這里,
我就是你的家!再敢胡思亂想,仔細(xì)你的皮!” 他甩袖離去,披風(fēng)掃過石凳,
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百花羞望著他的背影,直到那抹黃色消失在拐角,
才敢抬手揉了揉被捏紅的下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qiáng)地沒掉下來。
她從枕下摸出個(gè)布包,里面裝著十幾個(gè)桃核,每個(gè)上面都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是她唯一的念想,是與外界連接的秘密通道。大貓喵不知何時(shí)蹭到了腳邊,
它是只公緬因和母三花貓的串兒,毛色黃白相間,左眼是剔透的藍(lán),右眼是溫潤的綠。
上個(gè)月它不知從哪闖進(jìn)來,被黃袍怪一腳差點(diǎn)踹死,是百花羞拼死護(hù)住的。
此刻它用腦袋蹭著她的手背,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等會兒帶你去見個(gè)朋友。
” 百花羞摸了摸它的頭,把一顆新的桃核塞進(jìn)袖管。三更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傳來,
百花羞揣著桃核,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門。洞外的守衛(wèi)打著哈欠,
顯然沒把這位 “壓寨夫人” 放在眼里。她熟門熟路地繞到桃林,
借著月光找到那個(gè)被藤蔓遮掩的樹洞。剛把桃核塞進(jìn)去,
身后就傳來個(gè)溫吞的聲音:“這桃樹快枯了,姑娘還天天來喂它?”百花羞嚇得渾身一僵,
轉(zhuǎn)身見是個(gè)青衣書生,眉眼清俊,手里捏著顆發(fā)綠的桃核,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是柳星官,
那個(gè)上個(gè)月突然出現(xiàn)在洞外的書生,說是被貶下凡的星宿?!澳阍趺丛谶@兒?
” 她壓低聲音,往洞的方向瞥了眼,生怕被人聽見。柳星官走近幾步,
把手里的桃核遞給她:“試試這個(gè),能活?!碧液巳胧譁?zé)幔厦骐[約有綠光流轉(zhuǎn),
刻著 “春風(fēng)至,花會開”。百花羞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像觸電般縮了回去:“謝謝你?!薄安挥弥x?!?柳星官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根上,
喉結(jié)動了動,“你…… 還好嗎?”百花羞低下頭,看著腳尖前的泥土:“就那樣,
不好不壞。” 她想說很多話,想告訴他黃袍怪又打了哪個(gè)小妖,
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想念母親,可話到嘴邊,只變成了,“你快走吧,天亮了就麻煩了。
”柳星官點(diǎn)點(diǎn)頭,卻沒動,只是望著她:“我每晚都在這兒等你?!倍蠢飩鱽硇⊙目人月暎?/p>
百花羞推了他一把:“快走!”柳星官身影一閃,沒入黑暗中。百花羞攥著那顆溫?zé)岬奶液耍?/p>
站在桃樹下,直到手心沁出的汗把桃核浸濕,才慢慢往回走。大貓喵不知何時(shí)跟了來,
正蹲在樹洞旁,對著里面喵喵叫?!皠e叫?!?她抱起貓,快步回到房間。第二天一早,
洞口的桃樹竟抽出嫩芽,嫩得像翡翠,在灰暗的洞外格外扎眼。黃袍怪早飯時(shí)瞥見,愣了愣,
哼了句:“奇了,死樹還能活?!卑倩ㄐ叩皖^喝粥,嘴角偷偷翹了下,
碗里的小米粥好像都變甜了。小鉆風(fēng)提著燈籠巡邏,瞅見桃樹發(fā)芽,心里犯嘀咕。大王說了,
這樹三年沒長新葉,邪門得很。他往樹后挪了挪,看見個(gè)樹洞,里頭好像塞著東西。
他伸手去掏,剛碰到個(gè)硬邦邦的物件,就聽見身后有人說話?!罢l在那兒?
”小鉆風(fēng)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燈籠差點(diǎn)掉在地上。轉(zhuǎn)身見是多目怪,忙哈腰:“多目大王,
小的看這樹不對勁,過來瞧瞧。”多目怪瞇起百十來只眼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樹洞里,
冷笑一聲:“是不對勁,怕是有野東西闖進(jìn)來了。” 他瞥見小鉆風(fēng)手里的桃核,
“那是什么?”小鉆風(fēng)趕緊遞過去:“好像是從樹洞里掉出來的?!倍嗄抗纸舆^桃核,
看見上面刻著的字,眼睛里閃過一絲陰狠:“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第二章:毒計(jì)與私心多目怪捏著那顆刻字的桃核,在黃袍怪面前晃了晃:“奎木狼兄,
你看這是什么?”黃袍怪正擦拭著他的大刀,刀面映出他猙獰的臉。他接過桃核,
見上面刻著 “相思苦,何時(shí)了”,臉色驟變,
手里的刀 “哐當(dāng)” 一聲掉在地上:“哪來的?”“小鉆風(fēng)在桃樹上摘的。
” 多目怪往石椅上一坐,翹起二郎腿,“聽說最近總有人在桃林晃悠,
莫不是有人給你戴綠帽子?”“放屁!” 黃袍怪一掌拍碎石桌,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寒潭里的水都被震得濺起三尺高,“把那賤人給我?guī)н^來!”百花羞被兩個(gè)小妖拖進(jìn)大殿時(shí),
頭發(fā)還濕漉漉的。她剛從寒潭里被撈出來,寒氣順著骨頭縫往里鉆,嘴唇凍得發(fā)紫,
牙齒不停地打顫,卻梗著脖子,不肯低下腦袋?!斑@字是不是你刻的?” 黃袍怪撿起桃核,
狠狠砸在她臉上。桃核劃過臉頰,留下一道紅痕。百花羞撿起桃核,
指尖輕輕拂過上面的刻痕,像是在撫摸什么珍寶。她抬起頭,直視著黃袍怪:“是又怎樣?
我心里想什么,你管得著?”“我管不著?” 黃袍怪掐住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你是我的人!你的身體,你的心,都得是我的!
”百花羞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卻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心,從來都不是你的。
”“好!好得很!” 黃袍怪怒吼一聲,將她甩在地上,“把她扔進(jìn)寒潭,什么時(shí)候想通了,
什么時(shí)候再出來!”寒潭里的水冰冷刺骨,百花羞被扔進(jìn)去時(shí),感覺五臟六腑都凍僵了。
她拼命想往上爬,卻被小妖死死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意識模糊的前一秒,她好像看見柳星官站在潭邊,正焦急地望著她。土地公縮在石縫里,
看著這一切,急得直轉(zhuǎn)圈。他昨晚還看見柳星官往桃核里注入靈力,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這可咋辦?“土地老兒,愁眉苦臉地干啥呢?” 一個(gè)大嗓門突然響起。土地公抬頭,
見是豬八戒扛著釘耙走來,眼睛一亮,忙湊過去:“天蓬元帥!您可來了!
”豬八戒撓了撓肚子,打了個(gè)哈欠:“咋了?俺老豬剛睡夠,正想找個(gè)地方化點(diǎn)齋飯。
”“化什么齋飯??!” 土地公拽著他的袖子,往波月洞的方向指,“洞里出事了!
百花羞公主被黃袍怪扔進(jìn)寒潭了,再這么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百花羞?
” 豬八戒眼睛一亮,搓了搓手,“就是那個(gè)被黃袍怪擄走的寶象國公主?長得俊不???
”土地公翻了個(gè)白眼:“都啥時(shí)候了,您還惦記這個(gè)!那公主可可憐了,
被黃袍怪囚禁了三年,現(xiàn)在又因?yàn)辄c(diǎn)小事被扔進(jìn)寒潭……”“小事?” 豬八戒挑眉,
“能讓黃袍怪動這么大火氣,肯定不是小事。”土地公左右看了看,
壓低聲音:“那公主…… 跟一個(gè)叫柳星官的書生好上了,被發(fā)現(xiàn)了。
”豬八戒 “哦” 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隨即拍了下大腿:“好!有骨氣!
俺老豬就佩服這樣的!走,看看去!”他扛著釘耙就往波月洞走,
土地公趕緊拉住他:“元帥!您可別沖動!那黃袍怪是天庭星宿,硬拼咱不一定占優(yōu)勢!
”“星宿咋了?” 豬八戒梗著脖子,“俺老豬當(dāng)年還是天蓬元帥呢!怕他?” 話雖如此,
腳步卻慢了下來。土地公嘆口氣:“您忘了?上次您跟奎木狼交手,可不是對手啊。
”豬八戒撓了撓頭,有點(diǎn)泄氣:“那咋辦?總不能看著那姑娘被淹死吧?”“得想個(gè)計(jì)策。
” 土地公摸著胡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那黃袍怪最寶貝他的舍利子,要是能把舍利子弄到手,
他的法力就得折一半……”“舍利子?” 豬八戒眼睛又亮了,“在哪?
”“聽說藏在百花羞公主那兒。” 土地公壓低聲音,“那公主聰明得很,
說不定有辦法……”兩人正嘀咕著,就見多目怪從洞里出來,嘴角帶著冷笑?!昂冒?,
你們倆合起伙來算計(jì)奎木狼!” 多目怪的聲音尖利,像是指甲劃過玻璃。
豬八戒把釘耙一橫,擺出架勢:“老妖怪,少管閑事!不然俺老豬一耙子拍扁你!
”多目怪嗤笑一聲:“就憑你?上次被奎木狼打得找不著北,忘了?”“你!
” 豬八戒氣得臉都紅了,舉著耙子就要沖上去。土地公趕緊拉住他:“元帥,別中計(jì)!
他就是想激怒您!”多目怪笑得更得意了:“怎么?不敢打了?也是,
畢竟是手下敗將……”“俺老豬跟你拼了!” 豬八戒掙脫土地公,
一耙子就朝多目怪揮了過去。多目怪早有準(zhǔn)備,側(cè)身躲過,百十來只眼睛同時(shí)射出金光。
豬八戒躲閃不及,被金光掃中胳膊,疼得嗷嗷叫?!袄涎郑阃骊幍?!”“跟你這種蠢貨,
還用得著光明正大?” 多目怪冷笑,再次射出金光。土地公見狀,
趕緊往天上扔了個(gè)信號彈 —— 那是他跟孫悟空約好的,有急事就放這個(gè)?!翱纠牵?/p>
你老婆跟人私通,你還在洞里待著?” 多目怪突然朝著洞里大喊。
洞里傳來黃袍怪憤怒的吼聲:“什么?!”土地公心里咯噔一下:壞了,這一下更亂了。
寒潭里,百花羞凍得幾乎失去知覺。她感覺有人在拉她,費(fèi)力地睜開眼,見是小鉆風(fēng)。
“公主,快上來吧。” 小鉆風(fēng)的聲音有點(diǎn)不自然,“大王讓您上去。”百花羞被他拉上岸,
凍得渾身發(fā)抖,牙齒不停地打顫。她看著小鉆風(fēng),疑惑地問:“你…… 為什么幫我?
”小鉆風(fēng)眼神閃爍,不敢看她:“俺…… 俺就是覺得你挺可憐的。
” 他從懷里掏出個(gè)窩窩頭,塞給她,“快吃點(diǎn),暖暖身子?!卑倩ㄐ呓舆^窩窩頭,
心里一陣暖流。她咬了一口,干硬的窩窩頭此刻卻無比香甜?!爸x謝你?!毙°@風(fēng)搖搖頭,
轉(zhuǎn)身就要走,又停下,低聲說:“多目大王在跟大王說您的壞話,您…… 小心點(diǎn)。
”百花羞看著他的背影,捏緊了手里的窩窩頭。黃袍怪從洞里沖出來,
看見多目怪和豬八戒打在一起,怒吼一聲:“住手!” 他一眼瞥見站在潭邊的百花羞,
眼睛赤紅,“賤人!你果然跟外人勾結(jié)!”百花羞把窩窩頭藏在身后,
挺直了腰板:“我沒有。”“還敢狡辯!” 黃袍怪沖過來,就要打她?!白∈?!
” 柳星官突然從樹后跳出來,擋在百花羞面前,“有本事沖我來!”黃袍怪愣了愣,
隨即狂笑:“好!好得很!真是一對亡命鴛鴦!今天我就成全你們!” 他揮手示意小妖,
“把這兩個(gè)賤人都給我拿下!”第三章:假意與真心小妖們蜂擁而上,
柳星官拉起百花羞就跑??伤麄兡呐艿眠^黃袍怪的手下,沒幾步就被圍了起來。
柳星官護(hù)著百花羞,手里不知何時(shí)多了根樹枝,胡亂揮舞著,卻根本不是小妖的對手。
“別打了!” 百花羞哭喊著,想推開柳星官,“你快走!別管我!
”柳星官卻把她護(hù)得更緊了:“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黃袍怪看著這一幕,氣得臉色鐵青,
一腳踹開柳星官,一把抓住百花羞的頭發(fā):“說!你到底跟他什么關(guān)系?!
”百花羞疼得眼淚直流,卻死死咬著牙,不說話。柳星官掙扎著爬起來,想沖過去,
卻被小妖死死按住。他看著百花羞痛苦的樣子,心像被刀割一樣,嘶吼道:“放開她!
有什么沖我來!”“沖你來?” 黃袍怪冷笑,“好啊。” 他沖小妖使了個(gè)眼色,
“把他給我往死里打!”小妖們?nèi)蚰_踢,柳星官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淌著血,
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黃袍怪,眼神里滿是恨意。百花羞看著心疼不已,
終于忍不住喊道:“別打了!我說!我什么都說!”黃袍怪示意小妖停手,
看著百花羞:“早這樣不就完了?”百花羞深吸一口氣,看著柳星官,
眼神復(fù)雜:“我跟他…… 就是認(rèn)識而已,沒什么特別的?!绷枪巽蹲×耍?/p>
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說什么?”百花羞別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說,
我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之前的事,是我一時(shí)糊涂?!绷枪俚男南癖惶涂樟艘粯?,
疼得說不出話來。他看著百花羞,她的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那么陌生。
黃袍怪得意地笑了:“聽到了嗎?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識相點(diǎn),就趕緊滾!
”柳星官沒有走,只是死死地盯著百花羞,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點(diǎ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