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不會某天突然失蹤,然后碎片出現(xiàn)在冰窟窿、野獸肚子等地方吧!
蔣樂樂哀嚎一聲,頓感生的希望一片渺茫。
不行!
蔣樂樂磨了磨后槽牙:
上輩子辛辛苦苦還沒談個帥哥就一命嗚呼,這輩子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再怎么也不能這么沒了!
他決定了:
他要奮起!不當炮灰!
第一步,當然是讓顧錚放下對他的誤解。
然而當蔣樂樂干勁兒滿滿的向著村東頭的破屋棚走去,越走腿越抖。
廢話!
他,他可是個二十一世紀的五好公民,哪里接觸過什么敵特間諜的,還是個差點兒把他掐死的危險分子。
這誰能不害怕!
等蔣樂樂戰(zhàn)戰(zhàn)兢兢來到破屋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上掛著鎖,他壯著膽子喊了兩聲,也沒人應(yīng)。
正巧一個村民扛著鋤頭路過,看了他一眼,隨口道:
“是蔣小傻啊,你找顧知青?我剛在地頭看他背著個空背簍往縣里去了?!?/p>
去縣里了?
不用立即面對這個很可能是重生的反派,蔣樂樂不由松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心里又咯噔一下:
這怎么辦?還不知道人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他今天得要到麥乳精,才能回蔣家,而且拖得越久,顧錚的誤會可能越深!
眼下還沒開春,氣溫依舊不高,今日風還大。
才一會兒功夫,蔣樂樂就已經(jīng)被凍的受不了,他沖手心哈了口熱氣,跺跺腳。
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破屋旁邊有個背風的草垛子,勉強能擋點風。
他一咬牙,抱著布包縮到了草垛后面。
不能干等,他得做點什么。
蔣樂樂趁機從布包里拿出針線和幾塊鮮艷的碎布頭,開始縫制新的頭花。
一朵,兩朵……
他做得極其認真,這不僅是填飽肚子的希望,更是此刻唯一能讓他暫時忘卻恐懼和寒冷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夕陽只剩下一點余暉。
蔣樂樂凍得牙齒都在打顫,手指幾乎快要失去知覺,人也不知不覺縮進了草垛里。
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時,遠處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蔣樂樂頓時來了精神,想要爬出來,但在草垛窩了一下午,腿腳被凍的不太利索,一時間愣是沒爬出來。
就聽那腳步踢拉了兩聲,停下了,伴隨“呵——啐”,然后是拿鞋底在地上摩擦的“刺啦”聲。
原本還要掙扎一下子的蔣樂樂頓時縮了回去,直覺告訴他不太對,顧錚絕不會干這種吐口痰,再拿鞋底蹭兩下的事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
“顧知青?顧知青?顧錚?顧錚你在嗎?”
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腳步聲很快朝著草垛的方向走來,蔣樂樂下意識朝著草垛里擠了擠。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這邊有動靜,腳步愈發(fā)逼近。
眼瞅著要繞過草垛,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陳衛(wèi)東?有事?”
陳衛(wèi)東腳步一頓,轉(zhuǎn)過頭,只見顧錚正站在不遠處的樹后,冷冷盯著自己。
那眼神讓陳衛(wèi)東的背后一寒,沒由來生出一層冷汗。
但他很快調(diào)整好表情,掛上謙和有禮的笑容:
“顧知青,是這樣的,我們馬上就要搬到知青點了,有些知青還不太熟悉,就想著大家先聚上一聚?!?/p>
顧錚神色依舊淡淡,壓根沒搭理陳衛(wèi)東,目光掃過自己那間掛著鎖的破屋棚,不著痕跡的落在了蔣樂樂藏身的草垛上。
草垛邊緣,蔣樂樂剛剛探出一個腦袋的,“嗖”的一下就縮了回來。
心率刷刷往上漲,心臟“撲通撲通”的,險些沒跳出來。
但顧錚只是停頓了一瞬,便收回目光,對上面上看著謙和,但眼神卻明顯不耐煩的陳衛(wèi)東:
“我以后不住知青點,不必叫我?!?/p>
見顧錚這么不給面子,陳衛(wèi)東面色就是一沉了,但很快又笑了起來:
“顧知青,多個朋友多條路,有些話......別說的這么死?!?/p>
顧錚本來根本不想搭理這人。
但余光一掃,發(fā)現(xiàn)一向把自己拾掇的衣冠楚楚的人,衣服上居然沾滿了草屑和泥土,尤其是袖口的位置,居然還開了線。
顧錚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陳衛(wèi)東,很不對勁,于是開口問道:
“在哪里聚?”
陳衛(wèi)東眼神中閃過一絲喜悅,忙回道:
“就今晚,在我借住的老鄉(xiāng)家那里!”
顧錚也沒說去不去,只回道:
“行,知道了?!?/p>
“那我先去通知其他知青了,晚點你直接過去哈!”
陳衛(wèi)東面上露出一副喜悅的表情,轉(zhuǎn)過身嘴角卻掛上了一絲冷笑:
他早捏準了,就顧錚這性子,能去才叫怪事,不過有些事情,只有這人不去,才更好辦......
陳衛(wèi)東一刻都沒再多待,忙不迭的就要離開。
臨走前,還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顧錚腳邊立著的背簍:
里面都是從縣城帶回來的好東西??!這以后可都是他的了。
眼底的貪婪一閃而過。
顧錚面無表情的看著陳衛(wèi)東離開的背影:
他本來就沒打算去,而且就陳衛(wèi)東這個反常的舉動,他就更不可能去了。
但......
顧錚看了一眼距離破屋棚后,不遠的位置。
冬日草木凋零,可以看見一片光禿禿的林子。
那是一片小樹林。
而通往他這間破屋棚的路只有兩條,一條就是從屋棚后面的小樹林。
而另一條就是他剛剛從縣城回來的路,要穿過整個村子,從村子?xùn)|頭一直走到村子西頭。
顧錚回來這一路上,都沒有看見陳衛(wèi)東,那么陳衛(wèi)東只能是從小樹林那邊來的。
但這人兩手空空,衣著狼狽,大冬天的,卻不像是上山撿柴......那他會是去干什么了?
最后一點夕陽的余暉,沒入地平線,冷白的月光灑了下來。
光禿禿的小樹林張牙舞爪,頓時顯出了幾分陰森可怖。
顧錚背起背簍,向那間破屋棚走去。
小樹林在山腳的位置,他們村子是第四大隊,背靠山面臨水。
一年到頭,除了地里的產(chǎn)出,還能靠山吃飯,總要比不靠山不靠水的隔壁第三大隊,日子好過不少。
而村子最西頭離山最近的位置,正是顧錚眼下住的這間破屋棚。
這處本來是防止在莊稼成熟之際,有野豬跑下山嚯嚯莊稼,才建的,由村里人輪流值守。
只是個能歇腳的地方,因此修建的并不怎么仔細。
光是那門縫寬的,都能塞進去一只手。
顧錚在門前放下背簍,卻沒有開門,目光掃過草垛上明顯被壓過的痕跡,神情愈發(fā)冷冽。
他慢慢放下背簍,從腰間反手一摸,月光下,一抹銀光乍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