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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司秉為了賺錢供我讀書,做過工地,也做過別人的小弟。
那段時間,他總是受傷,我心疼得不想再讀書了,想和他一起打工。
裴司秉知道后,第一次吼了我,和我冷戰(zhàn)了半個月。
之后,我再也不敢有這樣的心思,拼了命的讀書,次次考第一。
裴司秉,也從小弟混到了老大。
他把我保護得很好,好到我不敢失去他。
二十年,我都忘了我們沒有領(lǐng)證,沒有婚禮,只有一個素圈戒指。
而現(xiàn)在,這個戒指也圈不住任何東西了。
我找律師擬了一份財產(chǎn)分割協(xié)議,裴司秉創(chuàng)業(yè)是我陪著他過來的。
為了拿到合作,我喝傷了胃。
這些財產(chǎn),是我應(yīng)得的。
協(xié)議擬好了,我卻找不到裴司秉。
打聽才知道,他帶著謝佳雪出去旅游了。
“嫂子,你和裴哥沒事吧,他去旅游沒帶上你?”
“和他同行的那個女人是誰???小三兒?嫂子,你和裴哥到底怎么了?你策劃的求婚還繼續(xù)嗎?”
趙銘是裴司秉的小弟,裴司秉創(chuàng)業(yè)成功后,他就在幫他打理酒店生意。
他是看著我和裴司秉一路走過來的。
而這場求婚,也是我想給裴司秉三十二歲的驚喜。
“不用了,撤了吧?!?/p>
趙銘發(fā)了幾個問號。
“為什么???因為那個女的?”
“嫂子,我們都知道裴哥有多愛你,他一直不和你領(lǐng)證只是因為還沒有穩(wěn)定下來,他怕耽誤你?!?/p>
“那女的肯定是個誤會,你再給裴哥一次機會唄?!?/p>
早些年,裴司秉確實是怕給不了我好的生活,所以才在我提出結(jié)婚時用戒指安撫我。
可現(xiàn)在,他心里早就不止我一個了。
去公司辦工作移交時,聽說裴司秉回來了。
把辭職信交給人事后,我就去了他辦公室。
剛出電梯,就聽到幾道八卦聲。
“佳雪,你說以寧姐和裴總沒結(jié)婚,真的假的?我明明聽見過裴總叫她老婆啊?!?/p>
“我騙你干嘛?這可是裴總親口說的,而且,我肚子里已經(jīng)有裴總的崽了,他還向我求婚了?!?/p>
謝雪寧舉著手,炫耀著那顆大鉆戒。
幾道羨艷的聲音響起。
“天哪,那你豈不是馬上就是總裁夫人了?”
“佳雪,你這命也太好了吧,我早就看出來了,裴總喜歡的啊,是你?!?/p>
“就是,那個宋以寧都多大年紀(jì)了,明明沒結(jié)婚,還以裴夫人自居,真不要臉?!?/p>
謝佳雪笑顏如花,享受著她們的恭維。
看見我,她刻意露出那顆大鉆戒,沖我笑道:“以寧姐,裴總說了不準(zhǔn)任何人打擾,你......”
“滾?!?/p>
謝佳雪臉色一白,不甘地咬著下唇。
裴司秉看著那份協(xié)議,皺了皺眉。
“我不簽?!?/p>
“不簽可以,那我就把股份賣給你對家公司?!?/p>
裴司秉嘆了口氣,“以寧,其實我......”
“裴總,我肚子好疼,剛才以寧姐推了我一把,好像傷到孩子了?!?/p>
裴司秉臉色一變,就要去查看。
我拽住他的手,把筆塞進他掌心。
“簽字?!?/p>
裴司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眼里滿是失望。
他刷刷簽下了字,把協(xié)議扔在我臉上。
“滿意了?宋以寧,你能不能別再作了?!?/p>
隨后打橫抱起謝佳雪匆匆離去。
我摸了摸紙張劃疼的臉,滿腦子都是裴司秉失望的眼神,心里酸酸漲漲的。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以寧,你什么時候到,我去機場接你?!?/p>
......
我把名下的房子車子都掛了出去,讓中介賣了折現(xiàn)給我。
這個有著我和裴司秉二十年回憶的城市,我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謝佳雪成功搶走裴司秉的注意后,開始毫不遮掩的炫耀起她的勝利。
“宋以寧,裴司秉是我的了,反正你們也沒有結(jié)婚,你就離開他吧?!?/p>
“我的孩子,終歸是要有一個完整的家的?!?/p>
“你也知道裴司秉是孤兒,你要是真為他好,就別再糾纏他?!?/p>
為了向我證明裴司秉愛那個孩子,她還發(fā)了幾張裴司秉趴在她肚子上,側(cè)耳聽胎心的照片。
三年前,得知我懷孕的那天,裴司秉高興瘋了。
他小心翼翼的趴在我肚子上,聽孩子的跳動。
我好笑的揉著他耳朵,“只是一個胚胎,還沒成形呢。”
他仰著頭,滿目溫柔的看著我,開始暢想我們的以后。
“寧寧,我現(xiàn)在有能力了,也穩(wěn)定了,咱們把婚結(jié)了吧。”
“你說孩子叫什么好呢?裴寧?裴什么寧?”
我笑著打趣他,“都還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也不非得要有我的名字。”
“不行,這是我們愛的結(jié)晶,名字必須得有意義?!?/p>
裴司秉翻了一整本新華字典,最后取了兩個名字。
男孩兒,就叫裴以恒。
女孩兒,就叫裴念寧。
可是那個孩子運氣不好,三個月大的時候,裴司秉被對家挾持了。
我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拿著對家要的合同去救他,在半路上出了車禍,孩子當(dāng)場就沒了。
我們本來計劃孩子出生就結(jié)婚的。
可裴司秉害怕我會被人盯上,就不敢和我結(jié)了。
我真以為他是在擔(dān)心我,可他卻可以向謝佳雪求婚,我便知道,他其實不想娶我了。
手機還在不斷震動,我拉黑了謝佳雪。
廣播里響起飛機起飛的提示音。
我正要關(guān)機,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下意識按了接聽。
“在哪兒?晚上我們聊聊。”
裴司秉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和廣播里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我如實回道:“飛機上?!?/p>
“裴司秉,我們分開吧。”
也算是給二十年一個體面的結(jié)束。
屏幕那頭一陣沉默,乘務(wù)員已經(jīng)在提醒我關(guān)掉手機了。
我不再等裴司秉的回答,說了聲“再見”,隨后掛了電話,開了飛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