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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心照不宣地看向陳行簡。
陳行簡怔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遠處便傳來繼母的驚呼聲。
“時安!”
陳時安被詛咒嚇暈了。
許晚傾臉色驟變,連忙將陳時安推向醫(yī)務室。
陳行簡大腦一片空白,直到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他臉上,才猛地回過神來。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畜生!”父親目眥欲裂,額角青筋暴起,“你弟弟都病成這樣了,你竟然還敢詛咒他?!”
陳行簡搖搖晃晃地后退半步,不小心撞翻旁邊的香檳塔,酒水散落一地。
他跌坐在滿地玻璃渣里,忍著劇痛解釋:“不是我!”
“閉嘴!”父親厲聲喝止,“我早看出來了,你就是看不慣我們對你弟弟好,可他已經(jīng)是個將死之人了,你連這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來人,把這個孽子給我關起來!”
......
陳行簡被扔進一間小黑屋。
他從小怕黑,又有幽閉恐懼癥。
門關上的瞬間,陳行簡呼吸驟然停滯,黑暗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
他拼命拍打房門,染血的雙手在門板上留下刺目的痕跡:“開門!放我出去!”
然而,外面一片死寂。
陳行簡漸漸脫力,滑坐在地上,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也開始泛黑。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時,門終于開了,他連忙往外爬。
可下一秒——
“嘩!”
一盆濃稠腥臭的鮮血當頭潑下!
緊接著,是第二盆、第三盆......
陳行簡被嗆得幾乎窒息。
視線模糊間,隱約看到門口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許晚傾。
女人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冷眼看著手下將一盆盆鮮血潑向她,卻始終沒有喊停。
直到最后一盆血水傾瀉而下。
許晚傾緩步走到他面前,俯身用絲質手帕擦拭他的臉頰,語氣卻冷得像冰。
“時安醒了,他沒怪你詛咒他,反而還為你求情,說你只是中邪,并不是真的惡毒?!?/p>
“這些黑狗血是我讓人準備的,能驅邪。”她頓了頓,“不過要見效,得在這里泡足三天三夜?!?/p>
陳行簡眼底閃過一絲驚恐,掙扎著抓住許晚傾的手,“那些詛咒真的不是我弄的,你相信我......”
“陳行簡?!痹S晚傾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動作緩慢而殘忍,“做錯事要接受懲罰,這是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
感受著指尖溫度的流失,陳行簡張了張嘴,最后的掙扎化作一聲卑微的乞求。
“求求你,別把我留在這里,我怕黑......”
“那時安呢?”許晚傾目光清冷,“你在詛咒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也會怕?”
陳行簡一陣恍惚。
他想起曾經(jīng)的暴雨夜,家里停電,他攥著拳頭在黑暗中繃緊全身。
是許晚傾點燃滿室燭光,溫熱掌心輕撫他的后背:“別怕,有我在。”
而此刻,同樣的女人,卻要親手將他推入黑暗的深淵。
忽然,一陣劇痛從胃部炸開——那是他四年來為她擋酒落下的病根。
許晚傾事業(yè)心重,應酬不斷,每次酒局上看她被勸酒,他總會不動聲色地接過她面前的酒杯。
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胃病。
陳行簡本能地捂住肚子,顫抖地抓住許晚傾的褲腿,聲音已經(jīng)變了調。
“許晚傾,我肚子好疼,求求你,送我去醫(yī)院......”
許晚傾身形一頓,微微皺眉:“事到如今,還玩這種苦肉計?”
陳行簡疼得眼前發(fā)黑,“是真的,我......”
“夠了。”許晚傾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撂下一句“三天后我來接你”,便轉身離開。
陳行簡喉間溢出痛苦的嗚咽,指尖死死摳住地面,卻仍然留不住女人遠去的背影。
痙攣的手指徒勞地抓了抓空氣,最終無力垂下。
陳行簡癱軟在血泊里。
意識消散前,他唇邊勾起蒼涼的笑。
許晚傾......
這一次,我是真的看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