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將我放到榻上后,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深眸里一片猩紅,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掐起貴妃的脖頸,懸在半空。
「十五年,我舍不得她受一點(diǎn)傷,見不得她流一小滴血。
「每每她受傷,我都在身上劃一條和她一樣的傷痕,和她一起疼著,痛著。
「那是我捧在手心的小姐,你怎么敢這般對她?」
他的眼神愈發(fā)陰鷙狠戾,手背青筋暴起。
「你以為你能當(dāng)上貴妃是朕看上你?
「不過是看在你是小姐的遠(yuǎn)方堂妹,能替她換血,活下來。
「本來還想救了小姐后,一刀給你個痛快,現(xiàn)在看來,朕不能讓你死得這么容易了?!?/p>
貴妃眼中無法遏制的恐懼,緊抓著沈惟的手腕,指著伏地的婢女。
「皇上,冤枉啊,是這個賤婢教唆我的,殺她?!?/p>
她的婢女聽了后,恐懼地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還未等沈惟開口,就全部招供了。
「皇上,不關(guān)我的事,都是貴妃指使的,她……」
知我如何被貴妃欺辱,被侍衛(wèi)凌辱,被宮人們的欺凌。
他氣得拔劍狠狠劃破貴妃的臉,血從眼眶流下,她捂著眼睛大喊。
「不過一只眼睛,你就受不了了?
「呵,朕要讓你好好活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醫(yī)拎著藥箱匆匆趕來,為我把脈診治。
一塊塊帶血的紗布,一盆盆血水。
即便是早已麻木的太醫(yī)院首,也不忍眼眶濕潤。
「皇上,蘇姑娘身子本就差,又遭此虐待,傷勢太重,恐無力回天了。
「且她郁結(jié)成疾,心底恐早已沒來活念,能否醒來都難說。」
沈惟臉色驟然蒼白,握著我的手,直搖頭。
「不可能的,一定還有辦法,會醒來的。
「小姐不能拋下我。
「對了,西域巫醫(yī),他有換血術(shù),小姐一定能活下來的。」
說著,他步伐搖搖晃晃地想去找巫醫(yī)。
太醫(yī)嘆了口氣。
「換血術(shù),換血之人必須是身體發(fā)膚完好,否之,無用?!?/p>
半只腳踏出門檻的沈惟腳步一頓。
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回到了蘇府。
春風(fēng)拂面,我坐在亭下乘涼。
爹爹來了,同我說著他南下遇到的趣事,若下回下江南,帶我一起。
我樂呵呵地點(diǎn)頭直道好。
不久,娘親端來熬上一時辰的湯羹,囑咐我慢些喝。
我撅著嘴,不滿娘親總把我當(dāng)小孩。
沒想到顧連也來了,我急忙放下湯羹,纏著他要蜜餞。
他變了戲法地拿出好幾包印著城北的花紙,小若為我打開,有糖瓜,金棗,米糖,梅子……都是我愛吃的。
忽而狂風(fēng)呼嘯,手上的梅子不知何時成了桃花酥。
沈惟端著桃花酥站在我面前。
「小姐,你最愛吃桃花酥了,這是我親手為你制作的,你嘗嘗?!?/p>
我嚇得丟到地上,拼命地往外跑。
不,不是的,我最是厭惡桃花。
眼前晃動,我穿著一身喜服,驚慌失色地推開蘇府大門。
血腥味直沖鼻喉。
院子里血跡斑斑,橫尸遍野。
我踩在尸血里,哭著喊著爹爹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