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五年前,我家遭遇入室搶劫。
爸爸被砍去四肢做成人棍,媽媽被鎖鏈穿喉吊在樹上,懷孕的姐姐被輪流凌辱后挖出孩子。
就連寵物狗也被剁碎后煮熟,吃得連渣都不剩。
我因為和女友梁清涵約會晚回家逃過一劫,此后夜夜夢魘。
為了治愈我的心理疾病,復(fù)活十五年前被大火燒死的全家人。
梁清涵傾家蕩產(chǎn)組建研究團隊,終于研制出時光機將我送到過去。
在無數(shù)次的來回穿梭的失敗里,她不眠不休守在時光機前,崩潰的跪下求我放棄。
“我也是你的的親人,以后我們生兩個孩子,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嗎?”
見我態(tài)度堅決,她只好含淚一遍遍重復(fù)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這次,終于成功。
只是我面前的不是噩夢一般的大火,而是妻子無數(shù)次和同一個人上床的場景。
她躺在言嘉的懷里柔情似水,男人則擔心的看向儀器。
“清涵,你故意輸錯數(shù)值騙他穿越了這么多次,萬一他身體崩潰怎么辦?”
“不把他逼到絕境,怎么能夠回到過去改變你全家流亡海外的命運?畢竟機器的運轉(zhuǎn)也是需要壽命當做燃料的。”
再從時光機中出來,我全身器官極速衰老,滿頭白發(fā)。
梁清涵痛哭流涕辯解這只是意外,愿意為我再進行一次實驗。
想到過往相依為命的感情,我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可換來的卻是腦海中的記憶被提取,我與她的點點滴滴被換給了她曾經(jīng)的白月光言嘉。
“他沒談過戀愛什么都不懂,用你一點記憶怎么了。”
她享用著言嘉嫻熟的床上技巧,一邊嫌棄我記憶殘損的我老年癡呆。
我低頭蜷起長滿老人斑的手指,一通電話打給了她的對家公司,“你們一直想要的數(shù)據(jù)在我身上,把我?guī)ё??!?/p>
1、
無盡的烈火從我眼前升騰而起,全身皮膚干到皸裂。
我知道,梁清涵的實驗成功了,我終于乘坐時光機回到了十五年之前。
我拼命跑向烈火最濃的之處,只聽見母親的哭嚎,“快跑!小準,帶著清涵快跑!”
母親凄厲的叫聲戛然而止,她的喉嚨已經(jīng)被鎖鏈穿透,流下暗紅的血。
我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腦袋嗡嗡立刻作響,燃燒著大火的庭院之中。
父親被砍去四肢,塞在了一個小小的花瓶中。
母親全身被凌遲露出森森白骨,張大的嘴巴里漆黑一片,舌頭剛剛被削落在地。
而姐姐的孕肚隆起,全身凍到青白的皮肉浸出了血,一雙眼睛空洞絕望的看向天空。
我猩紅著眼睛,捶地痛哭。
這次已經(jīng)接近正確的時間點了,再來一次,肯定能救下他們!
我不顧梁清涵之前的警告,慌亂按下時間調(diào)節(jié)按鈕。
時針繞了一圈啪沓往前后又極速后退。
眼前的大火瞬間消失,我家的老房子變成一片空地,取而代之的是旁邊新的別墅。
大落地窗前,妻子全身赤裸,一張潮紅的臉貼在玻璃上。
身后的男人像野獸一樣不斷鑿弄,一向矜持高冷的梁清涵嘴里不斷吐露淫詞浪語。
“嗯嗯,再用力一點!”
雙腿像是扎在土淤泥里一動也動不了,我還沒從家人再一次從我面前死去的慘狀中脫離出來,全身的血液再次褪去了個干凈。
場景再次變幻。
他們在婚房里歡愛,剛剛裝修好的新房,地上墻上都是黏膩的污漬。
最后的場景是實驗室的玻璃床上,梁清涵滿足的依靠在男人懷里,終于開口念出了他的名字。
“言嘉......”
我瞬間如遭雷劈,在無數(shù)次被噩夢驚醒的夜里,我聽見身旁的妻子在睡夢中的囈語。
滿含眷戀的嗓音裹著這個名字輕輕吐露出來。
“我為了你辛苦經(jīng)營了十多年,終于幫你改變了過去的命運,讓你全家人洗清污名回國。”
“辛苦你了,寶貝?!毖约卫`綣的的落下一吻,轉(zhuǎn)而擔心的目光看向我。
那目光是虛的,穿過我落在我身后的時光穿梭機,而那里面我正在安靜的沉睡。
“只是,他如果發(fā)現(xiàn)我們的事......”
“他不會發(fā)現(xiàn)的,我沒有告訴他時光機會消耗實驗者的壽命當做燃料,如果不是一次一次把他逼到絕境怎么能夠成功?!?/p>
“要我說他家里人死的那么慘,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因果報應(yīng)罷了。”
輕飄飄的一句因果報應(yīng),擊碎了我的防線。
原來無數(shù)次的失敗,只是為了讓我心甘情愿簽下同意書,好拯救她的白月光。
為了他們的多年后的重逢,我一次次被欺騙在拯救家人的希望和失望中遭受折磨。
我撕心裂肺的沖他們大喊,中間卻像隔了一層玻璃房,震蕩無聲。
他們繼續(xù)尋歡作樂。
心臟劇烈收縮,一陣黑暗襲來,我徹底昏死過去。
2、
“你醒了,身體感覺怎么樣?”
朦朧的黑暗中,梁清涵緊張的聲音傳來。
我睜眼,眼球上布滿的紅血絲嚇了她一跳。
“這次又失敗了,我們放棄好不好?!?/p>
她痛苦自責(zé)的皺眉,將我從時空穿梭艙中扶起。
我全身肌肉萎縮無力,剛一站起就狼狽的摔倒在地。
透過金屬倉的反射面,一張駭人的面容猝然出現(xiàn)。
皮膚如同老樹干一樣皺起,溝溝壑壑,整張臉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老人斑。
我呼吸一顫,再三確認這是我。
梁清涵立刻擋在我面前,蹲下來捂住我的眼睛。
“你別難過,等我再研究研究,肯定有辦法把你恢復(fù)成原狀的。”
“不管你是什么樣子,我都永遠愛你。只是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不要再進行實驗了,我怕你…“
她聲音哽咽一下,“我怕你永遠離開我......”
我無力的任由她抱著,曾經(jīng)她身上溫暖甜蜜的香氣變得無比刺鼻。
她眼角紅紅的流露出哀傷,卻只能讓我想到她在別的男人身下的媚態(tài)。
剛剛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我不禁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
下一秒答案出現(xiàn)在眼前。
實驗室門一開一關(guān),走進來一個人,他邁開長腿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不屑又厭煩的掃了我一眼,轉(zhuǎn)而牽住梁清涵的手將她攬起。
“清涵,我來接你下班了?!?/p>
梁清涵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壓低了聲音,避開他的手。
“我不是讓你在家等著我嗎......”
梁清涵的臉上泛起尷尬的神色,擔心的看著我。
言嘉這才將正眼放在我身上,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摩托車頭盔,大大咧咧的朝我伸出手。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們實驗室還能接受年紀這么大的實驗者?!?/p>
他的手在我面前放了一會兒,轉(zhuǎn)而立刻收了回去,嫌惡的扇了扇鼻子。
“這地上這灘水......該不會大小便失禁了吧。”
梁清涵立刻查看我身下,連忙把我連拖帶拽的拖起來。
她一直有潔癖,下意識的厭惡像無數(shù)把尖刀在我心中反復(fù)刺扎。
直到她看見旁邊架子上倒下來的雙氧水,才手指僵硬的放開我。
而我的手臂上已經(jīng)滿是被拖拽出的血跡。
“對不起,阿準,我,我看錯了......”
我抬眼看向她那張臉,開口的嗓音蒼老又平靜。
“你這個的實驗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他吧,你為什么一開始不告訴我。”
梁清涵的臉瞬間慘白,“我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啊,只是改變時空的力量太大,所以才會先試試救他一個人?!?/p>
“他只是我們實驗的小白鼠而已,你能懂嗎?”
聽著她的辯解,我嘲諷的笑出聲。
見我不信她立刻轉(zhuǎn)身拿出實驗報告,“你看啊,我們已經(jīng)無限接近一個正確的時間點,這次只是一個鋪墊實驗。你也看到了,既然我們能夠改變他的命運,肯定也能夠改變你全家人的命運?!?/p>
我顫顫巍巍的摸向那疊厚厚的數(shù)據(jù),那是3000次來回失敗的實驗。
3000次的痛苦疊加在我身上,我這具枯萎如朽木的身體已經(jīng)無力支撐。
她見我動容,立刻舉手發(fā)誓,“你相信我好嗎,就差一次實驗而已?!?/p>
我松開指尖,閉了閉眼。
“好,我再信你最后一次?!?/p>
3、
因為技術(shù)上的重大突破,梁清涵獲得了科技創(chuàng)新獎。
她受邀參加晚會,將我一個人留在家里。
我坐在沙發(fā)上,視力模糊的眼睛努力瞇起,終于看清了屏幕中間手挽著手的那對璧人。
言嘉西裝革履,梁清涵小鳥依人。
梁清涵捧起獎杯發(fā)表感謝致辭,“我要感謝我身旁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根本沒有勇氣,一次次堅持朝這一未知領(lǐng)域鉆研?!?/p>
我心中一刺,慌忙關(guān)閉電視。
這個家里的每一面白墻,我都感覺染上了污漬,沒有辦法再繼續(xù)待下去。
我躲到了地下車庫的車內(nèi),放了一首音樂,情緒才舒緩下來。
良久我被一陣鳴笛聲驚醒。
梁清涵穿著抹胸禮服裙,醉醺醺的被言嘉壓在車前蓋上索吻。
我坐在漆黑的車里,清晰的看見他們嘴角的水痕。
梁清涵想再進一步,言嘉卻突然局促起來。
“我在國外一直沒有談過戀愛,我不懂怎么讓你舒服?!?/p>
梁清涵意猶未盡的挽著他的手離去,冷冷的話語飄蕩在空曠的地下車庫。
“沒事,我會教你?!?/p>
4、
坐在車內(nèi),一夜寒涼裹挾全身。
第二天一早,梁清涵的電話打來叫我去實驗室。
我再次躺進艙室,心想結(jié)束這最后一次實驗,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永遠離開她。
等我再次醒來,心如墜谷底。
這根本不是時空穿梭機!
我質(zhì)問梁清涵,她反而將口罩一甩,大發(fā)雷霆。
“你能不能別整天疑神疑鬼,實話告訴你,我做的是提取記憶的實驗,只是為了從你腦海中的生存確定時空穿梭的具體坐標點?!?/p>
“一次次的實驗失敗,就是因為你回憶當初的場景不清晰!你連你爸媽什么時間死的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個好兒子!”
梁清涵將門重重摔上,轉(zhuǎn)身就走。
門外,一個研究員將梁清涵拉到一旁心驚膽顫的問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提取記憶這還沒有進行過生物實驗,這樣很容易導(dǎo)致他失憶的。”
梁清涵瞬間十分不滿,“他這把年紀反正要得老年癡呆,不如趁現(xiàn)在記憶還完整,將他提取給言嘉,再說實驗不是成功了嗎?”
為什么?為什么要一次次的欺騙我?
淚水流出,苦澀的仇恨灌滿我的眼眶。
梁清涵戴著口罩的臉,晦暗不明。
“言嘉現(xiàn)在還不夠愛我,他只是對我的幫助有感激之情?!?/p>
“我要讓他像李準一樣愛我?!?/p>
在這場實驗里我的記憶零件被依次拆解換給了言嘉,連同我與梁清涵曾經(jīng)甜蜜恩愛的種種細節(jié)。
我呆滯地坐在床上,感受到記憶的殘缺不全。
手邊的短信彈了出來。
“清涵總說我找不準她的敏感點,現(xiàn)在你的床上技巧也復(fù)制給了我,我這么年輕,肯定能比你更讓她滿意?!?/p>
布滿金屬裝置的實驗室就像一塊鐵桶,牢牢將我困死。
我這才明白,那場時空穿梭中,我看到他們無數(shù)次交媾的場景發(fā)生在未來。
我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瘋狂爬到窗邊呼吸。
忍痛活生生的掰正壞死的指骨,給沒有名字的號碼打去電話。
“喂,你們一直想要的實驗數(shù)據(jù)在我身上,快來找我,帶我走?!?/p>
我苦笑著又吸了一口空氣,嗓子像破爛的風(fēng)箱。
“趁我現(xiàn)在還活著,頭腦還算清醒?!?/p>
對面的聲音立刻嚴肅,“我們立刻派私人飛機過來接您,跨國手續(xù)需要一些時間,希望你再堅持兩天?!?/p>
身后梁清涵推門而入,見我坐在窗邊立刻撲過來抱住我的腰。
眼神慌亂至極,“對不起剛剛我說話有點重,是我先擅做主張了。我應(yīng)該好好和你解釋的,是有一個合作伙伴想看記憶提取可行性,為了給項目招攬投資我也是沒辦法。”
“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時空穿梭的項目資金實在不夠,我已經(jīng)連著好幾天出去拉下來臉求贊助了?!?/p>
資金不夠,又是這句話。
我昨天打電話給心理醫(yī)生,預(yù)約會面的時候才被告知,醫(yī)療費用早就被梁清涵斷繳。
而言嘉昨天剛買了一輛全球限量價值上千萬的豪車。
我心中一片荒蕪,只是麻木的點頭,“我理解?!?/p>
5、
又一個寂靜的傍晚,我坐在漫天橘紅色的晚霞里忍不住全身顫抖。
記憶里無邊的大火再次席卷向我。
從前梁清涵從來不會留我一個人度過黃昏,即使參加研討會實驗忙碌,也會抽空陪我度過這兩個小時再返回工作地點。
滴滴的喇叭聲打斷我的思緒,司機說按梁清涵的要求來接我。
車一路行駛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酒店。
那是我們曾經(jīng)舉辦婚禮的地方,循著交響樂聲走去,金色的大廳正中央。
言嘉摟著梁清涵的腰舞步翩翩,所有人都贊嘆他們天生一對。
我稍稍一晃神,肩頭被擁擠的人群狠狠一撞。
往后撤幾步,掃視全場才發(fā)現(xiàn)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高中的校友,他們在舉辦校友聚會。
中央的議論聲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灌進我的耳朵。
“清涵當年為了你走上科研這條道路,她一直暗戀你呢,我以為你不知道,現(xiàn)在總算看見你們修成正果了。”
“對呀,你爸媽還是優(yōu)秀企業(yè)家,之前我在萬國博覽會上還看見你們家的品牌上了新聞,我這有照片呢?!?/p>
“啊,我也要看看!”
舞臺正中央的投影,言嘉父母在國外的報道和照片碩大的出現(xiàn)在眼前。
我腦袋嗡嗡作響,那兩幅畫像在我瞳孔中不斷放大,火光中那個陌生的身影一點點清晰。
“要我說還是你們更配一點,李準那個精神病根本配不上清涵?!?/p>
我的心死死揪住,捂住腦袋痛苦回憶。
在最新一次時空穿梭中,除了那場一如既往的大火,我從另一個視角看到了房子隔壁站在陽臺上拿著望遠鏡,居高臨下的陌生身影。
我腿腳發(fā)軟,站立不住碰到了身后的香檳塔。
嘩啦一聲,全場的目光都轉(zhuǎn)向我,而我在人海中對了言嘉挑釁的目光。
痛苦和怒火交織,我沖上去揪住言嘉的領(lǐng)子逼問道:“那天我家火災(zāi),你全家人在哪?”
言嘉坦然的看著我,沒有一絲掙扎。
身旁的人為他抱不平,將我們兩人拉開。
“保安!保安呢,誰讓這老乞丐進來的!”
言嘉嘴角露出譏諷的微笑,“大家不要大驚小怪,這個老人家看起來怪可憐的,說不定只是想到宴會上來撿一口吃的?!?/p>
“去去去,撿垃圾的滾到一邊去!又臟又臭的真倒胃口?!庇腥舜舐暼氯轮粷M。
被叫來的保安抓住我的肩膀,將我往后拖。
一只手臂瞬間骨折脫臼,劇烈的疼痛,貫穿我全身。
我瞪大渾濁的眼睛,瘦骨嶙峋的指節(jié)死死抓住言嘉,歇斯底里的逼問:“你爸認識我們?nèi)胰藢Σ粚?,他就是殺人兇手,對不對!?/p>
6、
“你能不能別發(fā)病了!”
尖利的女聲在我耳邊炸開,隨即碎裂的高腳杯扎穿我的手臂,讓我被迫松開言嘉。
梁清涵一臉心疼的查看言嘉被我抓住的手腕,向大家賠禮道歉。
“對不起啊,這是我家的一個老傭人,腦子有點問題。本來是送回家去了的,沒想到跑到這兒來了?!?/p>
胳膊上血流不止,我心如刀絞。
“梁清涵,我到底是你的誰?”
“我爸媽當年一路資助你上學(xué),姐姐給你買新裙子,全家人把你當女兒一樣。如今我只想要一個真相,你為什么要阻止我?”
梁清涵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扇了我一個耳光。
她低聲威脅我,“不要讓我在這個場合上丟臉?!?/p>
“你每次都神經(jīng)兮兮的說找到了兇手,可每次都是你的幻覺,你這次又想誣陷誰?”
我吐出一口血,牙齒和在血里。
“既然如此,梁清涵,那我們離婚吧?!?/p>
梁清涵的臉又青又白,言嘉立刻將她摟在懷里。
“也就是你心地善良,還一直把他留在家里,你瞧瞧他天天在外面造謠,還幻想你是他老婆?!?/p>
眾人嘲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們低聲嘲笑我,一把年紀了還想老牛吃嫩草,真是瘋了。
“誰不知道梁清涵和言嘉才是一對,把這個發(fā)癲的老乞丐扔出去?!?/p>
我被揪住后頸,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路被拖拽滑過碎裂的高腳杯,留下一道道血痕。
各種剩飯剩菜也被砸在我身上,伴隨著施舍同情的目光。
酒店的大廳門口。
言嘉一腳踩在了我的腿中間,他拿出手機對著我的全身上下拍。
“既然生活不能自理呢,那就別隨便出門丟人現(xiàn)眼,你瞧瞧,被嚇尿了吧?!?/p>
在推搡中,我的身份證件掉了出來。
“李準的身份證怎么在他這兒?!?/p>
自從進入實驗后,我在社會大眾的目光里屬于失蹤狀態(tài)。
我強撐最后一口氣辯解,“我就是李準......”
梁清涵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愧疚,可是依然緊緊閉上嘴。
我被他們以盜用身份證的理由扭送到了警局。
全身臟臭難聞,我被手銬拴在了鐵欄桿上。
走廊的新聞大屏里,轉(zhuǎn)播著今日的城市熱點。
在最高的摩天大樓之上,梁清涵鋪滿了一整片玫瑰花,和言嘉甜蜜相擁。
所有人都說他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
監(jiān)獄的地板上又冷又硬,我?guī)缀跹傺僖幌ⅰ?/p>
任憑我如何解釋,他們也不敢相信。
眼前蒼老到快要入土的老人,是身份證上的顯示只有三十歲年輕人。
一天又一天過去,我沒有等來梁清涵的保釋。
而是等到了梁清涵對家公司的工作人員。
7、
“你受苦了,李準先生。”
眼前的女士替我換上干凈的整潔的衣服,將我領(lǐng)到警察局的監(jiān)控前。
我剛剛出的唯一條件就是查出當年的監(jiān)控。
這次時空穿梭也并非沒有收獲,原本監(jiān)控沒有任何一絲兇手的線索。
而現(xiàn)在憑借我腦海里的角度,我找到了那個模糊的畫面。
經(jīng)過現(xiàn)在科技的不斷放大以及我給畫像師的描述,一副殺人兇手的畫像逐漸清晰。
就是言嘉父親!
而當初他們?nèi)揖褪窃诖蠡鹬蟪龅膰?/p>
我攥緊拳頭,無邊的恨意如藤蔓生長。
梁清涵的短信發(fā)來,氣勢洶洶。
“知道錯了嗎?以后不要隨便污蔑別人。你要是道歉,我現(xiàn)在就去警局領(lǐng)你回來。”
我回道:“知道錯了。當初就不應(yīng)該把你帶回家去,引狼入室?!?/p>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明了。
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和梁清涵的交往,暴露了家庭地址和父親的筆名。
也不會被言嘉的父親知曉,招致打擊報復(fù)。
梁清涵的電話急切打來,一連好幾個,我一個個慢慢掛掉。
電梯上升,整個城市下沉。
大廈頂樓的私人停機坪上,有一朵殘留的玫瑰。
帶著腐爛的香氣。
是梁清涵身上的香氣。
直升飛機啟動,我坐進艙室,告別了這座帶給我痛苦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