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盛夏。
喧鬧擁擠的火車車廂內(nèi)熱氣蒸騰,周圍飄散著人群的汗味。隔座的人如同爭吵一般吹噓,唾沫星子四處橫飛。
岑念抱著鼓當(dāng)?shù)臅?,瘦小的身子穿著一件白凈的T恤,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窗外。
坐在她后面的是一群年輕人,看著年齡差不多,自打上車后嘴就沒停過。
少年清冽的聲音中帶著點變聲期的沉:“屁股挪過去一點兒?!?/p>
“靠!你一個人占兩個位置!”另一個少年不甘地喊。
“你坐對面去,待會司揚來了坐這?!?/p>
“行,話說司揚呢,火車快開了也沒見人影,別背著我們買機票了飛回去了。”
“沒準(zhǔn)呢,那少爺矜貴得很,一開始訂的是個四星的酒店,司揚說那床單膈人,這才重新訂了五星的,你看看那人。”
另一個男生沒有說話,編排靳司揚這種事,也只有秦舟焰敢做。
他們起身張望,火車的座位背靠背,座椅隨著他們的動作震了震。
火車站臺上的工作人員忙吹口哨,岑念看了看手機,數(shù)字跳至整點,火車即刻開動。
她鼻子忽然有些癢,下一秒捂著口鼻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再次抬頭時,車廂門口走進來一個少年。
霧蒙蒙的眼睛變得清明,一位少年就這么闖入她的視線。
他身穿白色的T恤,身姿挺拔,肩寬撐起T恤,露出利落的輪廓和瘦勁的胸肌,細碎劉海下隱約遮著眉宇間的不耐。
火車走道狹窄,還有不少人站在過道上和自己的熟人聊天。
岑念視線追隨著那位少年,他側(cè)著身,嘴里說著:“借過?!?/p>
他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十分突兀的存在。
少年幾步跨到岑念的位置,她不知怎么的坐直了身子,余光中瞥見少年正好停在她身后的那個位置。
她沒有回頭看,那樣顯得太過刻意。
“靠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買機票跑了呢!”那位較活潑的男生語氣里掩不住的愉悅。
“所以,秦舟焰這個二貨打賭輸?shù)膽土P是這個?”
少年聲音清冽又帶些冷沉,說話字正腔圓,好聽極了。
那位名叫秦舟焰的少年笑呵呵地說:“司揚,你不覺得綠皮火車別有一番風(fēng)味嗎,人生不就是體驗派,要不是我打賭輸了,我們今天能在這?”
“大家伙都是頭一次坐綠皮火車吧!”
靳司揚語氣平緩,沒什么特別的情緒,“滾里面去?!?/p>
“好咧!”
比起話多的秦舟焰,靳司揚的話明顯更少,但每次出口都有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
岑念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從老家到京市的旅程也沒有那么無聊嘛,至少后面坐了些有趣的人。
他們聊游戲,聊學(xué)校八卦,說到教導(dǎo)主任時語氣掩飾不住的義憤填膺,再然后就是聊那位名叫靳司揚的少年上個假期去觀賞了一番南半球的晚霞。
岑念從他們的三言兩語中,得出結(jié)論,她和他們應(yīng)該是同齡人,他們是打賭輸了才選擇了綠皮火車。
怪不得那位少年眼底會有幾分不耐。
火車到站,人人都提前站起身做準(zhǔn)備工作,岑念背好書包,等著外邊的人拿好行李,自己起身走到過道那。
她的行李箱有點重,上車的時候是一位好心的大叔給她放上去的,這會那位大叔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等在門口準(zhǔn)備下車。
岑念有點力氣,如果周圍有足夠的空間,她費點力氣拿下來綽綽有余,但偏偏,人們都擠在過道上,讓她一下子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