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暗得仿佛能將人靈魂吞噬的暗夜之中,大風呼嘯著席卷而過。
大風所到之處,公路兩旁那比人還要高出許多的蘆葦叢,宛如一片波濤洶涌的黑色海洋,瞬間被攪得翻天覆地。
在濃墨的夜色中,每一株蘆葦都在風中劇烈地搖曳著,好似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魔。
它們的影子在地面上縱橫交錯,扭曲變形,像一只只從地獄伸出的鬼手。
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夜色中,蕭玄月拖著沉重得仿佛灌了鉛般的步子,艱難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超乎尋常的堅定,那目光猶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即便身處無盡的黑暗與恐懼之中,依然熠熠生輝,直直地凝視著前方那一片未知的黑暗,仿佛前方是她唯一的救贖。
此時的她,就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人,不緊不慢地機械般前行。
她身上穿著的白色碎花裙,原本應是清新淡雅的,此刻卻像經歷了無數(shù)磨難,變得皺巴巴的,宛如一張被揉成一團又隨意展開的廢紙,裙擺上滿是黑色的污跡和泥土。
裸露在外的小腿上,那細嫩的肌膚早已傷痕累累。每一次微風拂過,都會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蕭玄月知道,自己是在之前那驚心動魄的奔跑途中,無數(shù)次摔倒在地,才使得雙腿受了傷。
可是,此刻她卻并不關心這點小傷。
她已經在這條公路上走了很久了,久到她已經雙腿麻木,忘記了最初從郊外醒過來時候的恐懼。
蕭玄月醒來后就瘋狂奔跑,直到肺像要爆炸一樣,不得不慢下腳步快走,走到力竭,只能又調整呼吸和頻率,勻速前進。
她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只有一條公路,好像沒有盡頭一樣,路上只有她一個人,道路兩旁是比人高的蘆葦叢,一眼看不到別的東西,好像這是個被世界遺忘的地方。
蕭玄月只能看著路的盡頭,想象那里會有車或者人來。
她期望走過一個彎道,會看到城市建筑物。
可是,無數(shù)個轉彎后,前方還是一樣的孤寂的道路和蘆葦叢,她在無數(shù)次的失望后,已經放棄了,只是雙腿在麻木的行走,心里告訴自己,只要在走著,那就有希望。
正當蕭玄月表情麻木的轉過又一個彎道時,前方射來了一道強光,強光刺得她瞇起了眼睛。
她整個人怔愣的站在那里沒有動,那道強光也沒有動,一直就那樣射在她的臉上。
蕭玄月被刺的難受,抬腳往旁邊挪了下。
“?。。。。。。」戆。。。∧銊e動?。。?!別過來呀?。。 鼻懊?zhèn)鱽硪魂嚬砜蘩呛康暮奥暋?/p>
這聲音雖然刺耳,聽在蕭玄月耳中,卻像是天籟一樣動聽,原來這地方有人,不是被遺忘的地方。
“閉嘴!那是人!”一道冷冷的男聲響起,那尖叫聲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自己硬生生的給捂回去的。
隨著兩人的說話聲,蕭玄月有些艱難的抬手擋在眼前,那邊的人似乎才意識到強光刺她臉上了,隨即強光消失,周圍再度陷入了黑暗當中。
蕭玄月在原地站著,并沒有動。
她不知道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遇到兩個男人,是好事,還是壞事。
見她不動,那兩個男人朝她走來,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蕭玄月動了動腿,發(fā)現(xiàn)腿像灌了鉛一樣紋絲不動,隨即打消了逃跑的念頭,手里卻握緊了從頭上取下來的發(fā)夾。
隨著那兩人慢慢的走近,蕭玄月能勉強看清,那兩人個子很高,有一個至少得有一米八五,身材魁梧。另一個身高也不低于一米八,蕭玄月不禁又警惕起來。
那兩人走近后,高個子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是誰,為什么凌晨三點在這種地方?!?/p>
蕭玄月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無從解釋,只能又閉嘴了。氣氛一度安靜下來,空氣中只剩風聲。
突然,那男人打開了手機的電筒,三人在光暈下總算看清了彼此的臉。
“啊?。?!鬼?。。?!”鬼哭狼嚎的聲音又響起了。
蕭玄月猜測,大概是她現(xiàn)在的樣子嚇到他了,她臉上應該是受傷了。
蕭玄月朝那個聲音看去,那是個看著年紀不大的男生,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現(xiàn)在被嚇到了,嘴巴也是圓的,突然就很有喜感。
站在他旁邊的高個子男人,離近了就更高了,蕭玄月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他滿臉審視,眼神銳利,似乎要把蕭玄月看穿一樣,臉上更是沒有驚訝、沒有害怕,只有像審犯人一樣的打量。
身旁的兩人太過淡定,那個圓臉男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的閉了嘴,站到了旁邊。
這時高個子男人拿出一個證件,用手機照亮給蕭玄月看,“我是警察,你如果無法解釋你出現(xiàn)在這里的真實意圖,那就請跟我回警局一趟?!?/p>
蕭玄月臉色一變,沒想到她運氣那么好,能遇到警察,她有很多話想和警察說,但是不知道警察會不會相信她。
“我跟你們回去。”蕭玄月嘶啞的聲音響起。
高個子男人用手機照了照遠處的警車,示意蕭玄月上車,蕭玄月抬起步子,握緊了拳頭,穩(wěn)住自己顫抖的雙腿,慢吞吞的朝警車走去。
高個子男人緊緊的跟上,邊走邊朝貼著他走的男人說道:“小方,你去開車?!?/p>
小方答應了一聲,就坐上了駕駛室,先上車的蕭玄月發(fā)現(xiàn),高個子的警察隨后上了后座,坐到了她旁邊。
即使在黑暗中,蕭玄月也能感受到對方犀利的眼神,像X射線一樣,掃射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
無暇為自己辯解,蕭玄月直接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剛上車的季凜,還沒開口說話,就發(fā)現(xiàn)女孩歪頭暈了過去,隨即厲聲說道:“小方,開快點,去市醫(yī)院?!?/p>
小方連連答應著,啟動車子向著城里的方向駛去。
如果蕭玄月醒著,就會發(fā)現(xiàn),她一直在走的公路其實只有短短的一條,公路對面的一河之隔就是萬家燈火。
小方一邊開車,還不忘一邊吐槽,“季隊,這也太邪門了,我們把這條公路周邊都搜了個遍,也沒看見個人影兒啊,這女孩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還滿身是傷,像個幽魂一樣,真是太滲人了?!?/p>
季凜沒說話,看了眼躺在座椅上的女孩,皺起了眉頭。
季凜從警校畢業(yè)后,就一直待在刑警隊。
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接觸過無數(shù),像這次這么毫無頭緒的,還是頭一次。
雖然季凜是無神論者,相信科學,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次的案件,已經超越了他的正常認知,加之現(xiàn)在又憑空冒出了一個神秘女孩,更讓他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