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昏迷中的白鹿笙夢到了破舊的小巷子。
剛下過雨的路泥濘坎坷,霍祁梟背著發(fā)燒的白鹿笙在雨中奔跑。
唯一的雨衣裹在白鹿笙身上,霍祁梟渾身濕透,卻渾然不覺,背著她跑了三公里去醫(yī)院。
“老婆,別怕,馬上就到醫(yī)院。我會努力賺錢,建一座你喜歡的城堡,讓你過上公主般的生活......我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p>
“你快點好起來,我寧愿生病受傷的人是我?!?/p>
“求你快點好起來。”
白鹿笙昏昏沉沉,淚流滿面。
一絲冰涼劃過她的臉頰,她漸漸蘇醒過來,對上的是霍祁梟一雙冰冷的眸子。
“為什么不聽話?”霍祁梟冷聲責(zé)備,眉宇間盡是不滿,“誰允許跑到霍家宴會上的?為了給芷玥難堪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白鹿笙面對霍祁梟劈頭蓋臉的指責(zé)微微怔愣,心里涌上一股悲傷。
他沒有絲毫關(guān)心,只在責(zé)怪她破壞了徐芷玥的宴會。
明明她的少年阿梟最關(guān)心的就是她啊。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心里像有千萬只螞蟻啃食,她垂眸壓抑著悲傷,輕聲道歉,“對不起?!?/p>
霍祁梟看她的眼神微微一閃,語氣軟了幾分,“你實在沒有必要因為徐芷玥跟我鬧,她跟你不是一種人,你們追求不一樣。這件事就當買個教訓(xùn),以后不要去你不該去的地方?!?/p>
白鹿笙苦澀扯了扯唇角,她是哪種人?她追求的是什么?
他想說她是只求榮華富貴的低賤下等人?
霍祁梟的話像刀一般刺進她的心臟,她藏在被子里的手緊緊攥著,指甲摳爛了手心。
從未有過的屈辱感席卷而來,她只覺得渾身每個細胞都泛著疼痛。
被霍母嘲諷的時候她可以不在意,被徐芷玥辱罵的時候她也可以充耳不聞。
但此時霍祁梟的態(tài)度和言語,讓她無法忽視,他每一個字都試圖在提醒她,那個跟她相愛的阿梟,不是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霍家太子爺。
她太痛苦了,不想留在他身邊了。
片刻,她鼓足了勇氣抬頭向他看過去,一字一句說道,“阿梟,我們分開吧,我知道結(jié)婚證是假的了?!?/p>
幾乎是同一時間,徐芷玥從門口走進來,說話聲蓋過了她。
“霍總,晚上的活動時間在七點,我們該出發(fā)了?!?/p>
徐芷玥的出現(xiàn)瞬間就吸引了霍祁梟的注意,他沒有聽清白鹿笙的話。他對著徐芷玥展露出笑顏,那是她許久沒有看到過的笑。
“嗯?!?/p>
徐芷玥走到他面前,也笑得明媚。
他們之間明明沒有做什么逾矩的行為,可偏偏刺的白鹿笙眼睛疼。
“霍太太好好休息,我跟霍總先走了?!毙燔偏h淡淡看了一眼白鹿笙,跟著霍祁梟離開。
霍祁梟走得很自然,自然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白鹿笙,更沒有問她剛剛說了什么......
接下來的兩天,霍祁梟沒有再來醫(yī)院,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
她獨自一人辦理出院離開。
白鹿笙回到城堡,在房間收拾東西,她找出了自己的證件和當初帶來的衣服。
再次拿出那份假的結(jié)婚證。
猶記得拿到結(jié)婚證那天,她高興地手舞足蹈。
“阿梟,我以后可是持證上崗的霍太太了!”她喜極而泣。
霍祁梟替她吻掉眼淚,也紅了眼眶,“傻瓜,不許哭。你是我一輩子唯一的妻子?!?/p>
他的吻漸漸加深,一路向下。
那一夜,男人釋放了所有情緒,將她抱在懷里狠狠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動 情之時,他的眼淚混著汗水低落,恨不得與她融為一體。
他的演技真好啊。
而她也蠢的要死,還真的相信只要拍個照片,霍祁梟就能辦好結(jié)婚證給她。
她還傻傻的買了紀念框?qū)⒔Y(jié)婚證裝裱起來收藏著。
白鹿笙緊緊攥著假的結(jié)婚證,嘴角用力扯出一抹笑意。
她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的身份配不上霍家太子爺。
她似乎也明白了霍祁梟并不是改變,而是徹底做回了他自己。
他們之間有跨不過的階層,她愛上的從始至終都是小巷子里那個滿眼滿心都是她的霍祁梟。
白鹿笙拆掉相框取出結(jié)婚證,摩挲著離婚協(xié)議書上霍祁梟的名字,落了一滴眼淚。
將假的結(jié)婚證放到桌子上,她拿起了跟霍祁梟唯一一張的婚紗照,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
那是個周末,他們路過了新開的攝影工作社,參加了免費拍婚紗照的活動。
只有一張小小的照片,卻讓那時的他們開心了好久好久。
他們還破天荒地買了一塊蛋糕慶祝,也是那晚纏 綿的時候,他紅著眼抵在她的頸窩跟她說,“委屈你了老婆,相信我,我會努力賺錢,我會補一場盛大的婚禮給你?!?/p>
如今站在權(quán)勢頂端的霍祁梟,怕是早已忘了當時許下的承諾。
就連跟她結(jié)婚都只是拿一張假的結(jié)婚證騙她。
白鹿笙將照片從中間剪開,撕碎穿著婚紗的自己,將那個滿眼都是她的少年留在了霍祁梟打書桌上。
走出書房,她就聽到了樓下傳來腳步聲,垂眸望去,恰好看到霍祁梟抱著徐芷玥走進來。
四目相對,霍祁梟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她替我擋酒喝多了,住得地方太遠,我?guī)貋碜∫煌?,你別多想?!被羝顥n下意識蹙眉,似乎有些煩躁,“我有些累了,別跟我鬧脾氣?!?/p>
白鹿笙靜靜看了他幾秒,點點頭,輕聲道,“知道了。”
霍祁梟動作一頓,沒想到她反應(yīng)如此平靜,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見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白鹿笙的內(nèi)心竟出奇的平靜,如今的她已經(jīng)跟霍祁梟沒有關(guān)系了。
她將行李箱推進衣帽間,一轉(zhuǎn)身對上了霍祁梟略帶憤怒的臉。
“你收拾東西干什么?不是說不鬧了?”
白鹿笙沒有解釋,垂眸從他身邊走過,她的手突然被他用力拽住,身子一個踉蹌倒在他懷里。
白鹿笙怔了怔,他的懷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了?
她想離開,他卻抓的更緊,同時冷聲說道,“徐芷玥衣服臟了,我不方便,你去幫她換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