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三兄弟,帶著全家狼狽的跑回了家,等回到家中,衣服已經(jīng)凍直,脫都沒辦法脫了。只好燒旺了兩間屋子的爐子,男女分開圍著爐子化冰。
女的全集中在了老大房里,周母嚎哭不止,弄的三個媳婦個個嫌棄。
男的集中在了老兩口的房里,周老爹邊咳邊罵:“咳!咳!和你們怎么說的?錦娘就是瘋子,養(yǎng)的女兒也是瘋子。就是不聽,以為我和你娘當初愿意搬出來呀。
錦娘給了銀子,供著酒,你們就當把房子租出去了不成嗎?鬧什么呀。
那兩個丫頭都那么大了,還能在家里住幾天?出嫁了錦娘會跟著走的。非急這一時嗎?”
周大魁的長子,周大寶哼了一聲道:“爺爺說的輕巧,我都二十二了,三個弟弟也二十一二了,到如今一個也沒討上婆娘呢。沒個住處,人家跟著我們睡大街呀。
再等,等到和我爹,二叔,三叔似的,都**十了,才一起娶老婆嗎?”
“咳!咳!混賬東西,你們?nèi)⒉簧舷眿D是因為沒住處嗎?有誰家跟你們談婚事了嗎?
你姑姑是租去了咱們的房子,你們真能討上老婆,不會也租嗎?老房子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周二魁不樂意了:“爹,您這話就不對了,是沒人和我們談婚事。可條件在這里擺著呢,這么多人,都擠在一個院里,才沒人愿意談的。
要是有房子,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來談婚事?!?/p>
四個孫子連連稱“是”把周老爹氣的咳個不止。
好容易緩過口氣來,喘著道:“你們就作吧,我看你們有什么本事。真把錦娘趕走了,看誰能娶上媳婦。住過去又能怎么樣,只怕連每個月那一壇子酒都沒了。”
提起酒,眾人全都啞了聲,那可是每月一壇子。其實算下來房租不算低。
周家這邊的院子有六間房,四家一家占一間,四個成年的孫輩,兩人一間。老二家一個十歲的,老三家一個八歲的。和父母住到一起。
這在二條巷條件已然不差了,真有人肯來議親,四個一起結(jié)婚是騰不出房,一個還是能擠出房間來的。
只可惜兄弟四人都無人問津,沒人樂意搭理他們。
這大冷天的周家的人沒棉衣?lián)Q,勉強找了幾件單衣先穿著,誰都想往爐子前多擠擠,衣服也搶著往爐子附近放。
顧不上再和老爹廢話,都急著向前擠。
女的這邊人少些,四人圍在爐子前不算擠,沒衣服換,兩個小的也不叫進來。
為了省些柴火,讓兩個小的去爺爺奶奶那邊擠著去了。三個媳婦都被潑了,噴嚏打個不止,飯也沒法做了。
老太太只能切些白菜,和著玉米面熬了一大鍋粥,幸好還有點生姜,都放了進去,留了一小盆,把鍋端到了另一間屋子里,不停打著噴嚏的七個人,也顧不上爭爐子了,忙著喝碗熱粥,這就算是中午飯了。
“一家子吃啥呢?”王二賴子,甩了把鼻涕,把鼻涕抹到了鞋底上,又在門上抹了一把,問著話進了門。
寒風(fēng)立時吹了進來,幾個單著衣衫,或是光著膀子的人,紛紛叫罵:“狗日的二賴子,趕緊把門關(guān)上,凍死老子了?!?/p>
王二賴子也不惱,把門關(guān)上,看不到鍋里是啥,但能聞到味道,再看一眼周老頭兒的碗,譏笑出聲:“一家子就喝棒子面白菜粥呀,嘖嘖,還真是寒磣。怪不得一家子連三個娘們兒都斗不過。”
周大魁氣得瞪了眼睛:“有你啥事兒?有事沒?沒事快滾,自家燒不起柴火了,來蹭爐子的吧?賺便宜還這么嘴臭?!?/p>
“唉喲,這好人是不能當,為了替你們說句公道話,我讓你們家那個臭娘們兒,當著那么多的人的面給罵得連人都不是了。
你們不感激也就算了,說話這么沖做什么?虧我還好心來告訴你們一聲,你們家那個妹妹發(fā)達了。
攀上有錢人了,你們在這里吃棒子面白菜粥,人家可是又殺雞,又炒蛋的。
別人不說了,你們家兩個老的,怕是連根雞毛都看不到吧?”
周家人聽直了眼,周二魁顧不得吃粥了,放下碗問:“你說真的?他們哪來的雞?”
“和胖嬸買的唄,你們一家子被人家潑成那樣,沒注意,人家巴結(jié)上闊太太了,出手大方的很,買了胖嬸一只雞,十個雞蛋呢。
那闊太太沒吃飯就走了,那娘三個,雞和蛋都沒退回去。現(xiàn)在整條前巷都能聞到雞肉香,和炒蛋的味道。”
周家人氣的全放了碗,粥是沒法喝了,個個叫罵想去前巷看看,可惜衣服都沒干,干著急出不得門。
再去遲了,怕是連雞味都聞不到了,周三魁罵罵咧咧嫌兩個哥占了他的地方,否則他衣服就干了。能要回點肉湯也是好的呀。
王二賴子對周家人的表現(xiàn)很滿意,他是連飯都沒顧上吃,就跑著來周家送信的。
那個臭娘們兒就為了句閑話,就給了他那么大個沒臉,這口氣怎么能忍下去。
何況他們家做飯,香成那個樣子,還叫不叫別人吃飯了,不給他們添點堵,自己就堵的受不了了。
看這一家子沒辦法出門,王二賴子繼續(xù)挑著事兒:“要我說你們也別忙了,就這副熊樣子,去了也未必要的來。
虧一家子這么多爺們兒,要是我,晚上去辦了那兩個小娘們兒,不是房子也有了,媳婦也有了,還在這里喝這破玩藝兒?!?/p>
看周大魁氣的臉上通紅,手也快忍不住了,王二賴子趕緊道:“好、好算我什么都沒說,不識好人心,我走還不成嗎?”
王二賴子跑出了門,被寒風(fēng)一吹,鼻涕直流。用油亮油亮的袖子擦了鼻涕,心下得意不已,周家那四個小光棍,比傻子也強不到哪里去。這一挑唆晚上真出點兒什么事兒才好呢。
就算那四個沒膽子,這一家子能出了門,準得去鬧,起碼要討些雞湯回來才成,那個臭娘們兒再為了雞動刀子才好。
就又能看一場好戲了。王二賴子吹著口哨往家走,來這一趟心里舒服多了。